第53章 第53章

第二日早上请安，福晋提及中秋夜宴会带上府里四位格格一块入宫。

        李侧福晋心里十分不得劲，愤愤不平道：“福晋当真贤惠慈爱，只不过我的二格格当初未出阁的时候，怎么不见福晋想着多带几次进宫呢？”

        福晋也不惯着她，直接怼了回去：“李氏，这次是娘娘想要多见孙女的，所以我才问过爷带四位小格格入宫。而当初怀恪出阁前，娘娘并未让我带谁多入宫。”

        李侧福晋被噎住，但硬生生缓过来，生硬中带着不服气道：“妾身只是为萱儿感到可惜，明明是雍亲王的长女，偏偏连宫里都没有多去几回呢！而福晋去年也带着三格格和四格格入宫赴宴。”

        福晋再一怼：“雍亲王的长女，不是二格格。”这个二，咬的极重。李侧福晋再次气的够呛，心里暗骂：一个四五岁早夭的女孩，谁会在意的。还好她存有理智，没有脱口而出。

        陈若轩不免偷偷看看宋格格，宋格格的脑袋低着，看不清情绪。

        福晋看下头李侧福晋，语气温和了些道：“这皇家枝繁叶茂，别说王府庶出格格，就是嫡出阿哥，能多入宫的又有几个呢？怀恪能嫁入京中，不用嫁去蒙古，李氏你不要不知足。”

        年侧福晋带着些羡慕道：“说起来，咱们王爷真疼女儿。怀恪格格嫁入京中，倒像是未曾出阁似的。不止娘家什么大事都没有漏下她，平日里经常回府，时不时还小住。只不过，最近这些日子倒没有见怀恪格格回来，是因为天太热吗？”

        说到这李氏气顺了一些，缓了过来，她得意洋洋道：“萱儿像我，肚子争气，又怀上了，在府里安胎养着呢！不像某些人。”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李侧福晋不止说的慢，还巡视四周一圈，很明显把所有人都说进去了。

        接下来的场景就热闹了：年侧福晋估计想要拿刀砍人的心都有，之后说的话也不客气，宋格格与李侧福晋本有旧恨，如今添了新仇，心里窝着一团火，跟着帮年侧福晋加火，而李侧福晋是有些杠精在身上的，一挑二居然没有输。福晋也被气的够呛，暗地里说些偏袒年侧福晋的话，给战局拱火。

        陈若轩安静的听着撕逼，心中想着，年侧福晋本来安安静静将近一年，没想到只是羡慕的一句话反而给自己添堵，如今是要找回场子。这个李侧福晋是个傻子加疯子，还没有自知之明。也不看看她平日里得罪多少人，如果不是四爷或者宫里娘娘特意交代，福晋会惜的带她闺女入宫吗？能教出嫁前的真本事就已经是看在四爷的脸面和二格格平日的懂事清醒明理而已。

        福晋毕竟不能看着她好端端的正院变成菜市场泼妇骂街，在面子被撕破的前一刻喊了停，把请安解散。

        回去路上，陈若轩和耿格格照常挨的近一块走，两个人一路上嘀嘀咕咕的。加上今天还是元寿和天申从前院回来的日子，而且适才请安又耽搁了好些时间，所以耿格格没有去曲莲院看，回自己院里安排起来。

        陈若轩看时辰差不多，儿子该回来了。只不过日头太毒，就没带着女儿们一起出去等元寿，而是她自己出去等，没过一会，元寿慢慢走来，在看到陈若轩以后步子明显加快，陈若轩连忙迎上前。

        “慢点走，咱们又不急。”拉着儿子的手回到屋内，陈若轩仔细看了看元寿，一边对保姆嬷嬷吩咐到：“这大热天的，阿哥里面的衣服可以少穿一件，到了傍晚再加上。阿哥每日吃的如何了？”

        乳母忙仔仔细细回了。

        元寿十分享受额娘这种关心，眼睛眯着，笑着道：“额娘，儿子一切都好，嬷嬷们自会照顾着的。”他不像额娘太为他操心。

        陈若轩却误会了，只觉得小男孩怎么会明白做额娘的心，只不过是不想让额娘管而已。轻轻拍了儿子的大脑门道：“你是不想让额娘管着你是吧，啊。”

        弘历见额娘曲解意思，忙道：“儿子没有，只是额娘有妹妹们要照顾，儿子不想您再为我操心，儿子已经长大了，该为额娘分忧才是。”

        陈若轩第一回听这话眼泪汪汪抱着儿子；第二回听是心里软的一塌糊涂；第三回听心里感慨万千；第四第五……这是第几回了，她反正听的次数多到，可以下意识忽略这句话。好像她一关心这个小子，这小子就这样说。这前院教书夫子到底教了什么啊！

        陈若轩忍住要敲毛栗子的冲动，改为不住摸着儿子大脑门：“我的儿子啊，你怎么那么懂事哦！不过你才多大啊，就算过了下个月十三，那你也就七岁而已，额娘就可以不管你了？你有什么事一定要和额娘说，或者让身边的太监或者嬷嬷们过来说一声也行，万万不可一个人抗。”

        陈若轩想想在现代时，看到文章里写寄宿生的日子怎么过，心理多么孤单，她就套道元寿身上，觉得儿子会一个人躲在被窝里哭，什么都硬抗，都担心极了。完全忽略了元寿是去和亲爹亲弟住，以及对她儿子的认知不足。

        陈若轩听元寿这话，耳朵都要起茧子，元寿说这话也说腻了。额娘为什么老是担心他？他明明过的很不错，每天读书射箭练武，过的很充实啊！虽然三哥老是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他不喜欢，但他住的远，也见得不多。可能女人天生胆小，容易担心吧。

        元寿小小年纪，怎么知道做母亲的对孩子是一直牵挂着的。不过他是一个好的，明着不会和长辈对着来。元寿大人似的拍了拍额娘的手道：“额娘，儿子知道了。”

        陈若轩听了已经放下一半，把关注点在于其它。

        元寿很喜欢很喜欢两个妹妹，消了汗后就跑到西厢房逗妹妹。陈若轩跟在他后头，笑着告诉他两个妹妹已经有了名字。五妹妹叫茗瑶，六妹妹叫菲瑶。元寿歪着脑袋问道：“这是阿玛取的吗？山茶花和桃花，这个取名和姐姐们的名字差不多。”（山茶花，又称“玉茗”，桃花一个别称：芳菲。）

        陈若轩摇摇头：“是宫里娘娘取的，娘娘应该挺喜欢你妹妹们的。”而且有其它原因。

        元寿点点头：“我也听说了，玛姆很喜欢两位妹妹。”说完，他又对着旁边的茗瑶的小脸蛋亲了一口。

        “你听说了？”陈若轩疑惑了，前院一贯管的严格，很少奴才会有胆子嚼舌根的，“谁告诉你的呀？”

        元寿回道：“昨天三哥告诉我的。”

        陈若轩奇了：“三阿哥平日里也消息那么灵通，嘴巴这么大吗？他还说了什么？”

        元寿原本不想说，见额娘盯着自己，才老老实实回道：“三哥还说，玛姆喜欢妹妹们，阿玛就会喜欢妹妹们，就经常去看额娘。额娘看有妹妹就可以得宠，就会嫌弃我没用，不会疼我。不过额娘放心，我才不信呢。”

        陈若轩听到吃的没被气死，这个三阿哥！

        元寿又立马接到：“那个时候，我就问三哥怎么知道玛姆喜欢妹妹们的，三哥说是他身边的大太监说，玛姆让阿玛和嫡额娘以后都会带妹妹们进宫。后面我就走了，没有理他，我知道，他是想让我不喜欢额娘，不喜欢妹妹们。不过，额娘，三哥身边的大太监知道的事好多呢！我身边的小李子好多事都不清楚。”

        陈若轩蹲下来和元寿平视，赞许道：“元寿，你这样很好，看清楚三阿哥打的是什么算盘，没有被他挑拨到。额娘疼你，也疼你的妹妹们，不会因为妹妹们受娘娘重视就偏心的。”

        元寿点点头：“嗯，儿子信额娘。”额娘肯定是疼他的。“三哥对儿子和五弟不是很好，在阿玛面前就对儿子好，关心这个那个的，如果阿玛不在，三哥会喜欢欺负伴读。儿子和五弟不好争他，儿子后头带着五弟去找二哥，让二哥去讲三哥，这才收敛几分。所以他说什么，儿子不会信的。”

        陈若轩鼻子一酸，忍不住抱着儿子的小身板。她儿子是遇上校园暴力的，而且这个施暴者还和他身上流着一半相同的血，可以站在兄长的位置肆无忌惮的欺负伴读，不顾弟弟们的面子。她这个额娘没用，知道了这个事也没用，还是要孩子自己去解决，怪不得元寿老是说自己长大了，长大了。

        陈若轩鼻子酸酸的，心里愧疚的一塌糊涂。元寿心里没有觉得额娘有什么不好，毕竟前院的事，嫡额娘都不能掺和，更何况额娘呢。至于为什么之前不提，因为这是男人之间的相处，没必要让额娘跟着提心吊胆。

        陈若轩此时对三阿哥的厌恶远胜他额娘李侧福晋，可她能怎么办，知道了也只能干瞪眼！真是一口气憋着出不来。忍了又忍，让脑子回来许多后，陈若轩交代仔细儿子：“既然二阿哥明理又管得了三阿哥。元寿，你如果遇到三阿哥做的过分的时候，你就去和二阿哥提，不要不说话忍着。至于三阿哥身边的人消息灵通，这说不上好事。”

        陈若轩说的不太清楚，元寿却懵懵懂懂明白了什么。他在前院，觉得阿玛身边的人，嘴巴都严的很，除了阿玛想让人知道的，其它一丝风都透不出来。他也管着下人嘴巴，确保谁都不会和漏筛子一样的。但一样的，许多消息也不知道，就像他是五妹妹和六妹妹的亲哥哥，他都不知道宫里玛姆喜欢两个妹妹，三哥却知道了，还知道昨天妹妹们进宫了，细思极恐啊。

        元寿陷入沉思。

        陈若轩没有打扰儿子在头脑风暴，她也冷静冷静。等缓过来后才絮絮叨叨说着今日的安排：“今天厨房有新鲜的羊肉和牛肉，我觉着用来片成肉片涮锅子最好不过了，再把肉切小块串起来烤着吃，想想都好吃。咱们晚膳就吃鸳鸯锅子，再叫烤些肉、蔬菜。早上我约了你耿额娘和五弟一块来，你耿额娘都说下午就会带着天申过来。”

        “我这一年以来，喝太多补汤，喝的都要吐，可馋烧烤锅子。而且我啊，这些日子躺床上也没有干躺着，想了好些吃食。这一出了月子，就让大厨房的小豆子，就是小麦子的老乡那个给我做些零食吃。别说，有些不行，有些真挺好吃的，像什么蛋卷、怪味花生、辣豆皮、猪肉脯，好吃极了。尤其是猪肉脯，我让他往里头加些辣椒，做好以后就像是吃辣椒片的感觉。那天，小豆子他做了好些呢，放到外头太阳底下晒干来，可着我以后吃。可前几日我让小麦子去收，这位小豆子愁眉苦脸的说东西早上全被十四爷打包走了，他这会做新的补我。小麦子一问，他才说今日正好十四爷入府，就上了些新式点心，十四爷觉得猪肉脯和胃口，把他做的都打包了，一条都没留。”那猪肉脯的调料里加了辣椒，还有其它配料，做出几分辣条的味道，能不好吃，能不上瘾嘛。

        “这么久了，十四爷还是一来找你阿玛就要吃点心，多少年前就这样，如今没变。”她就奇怪了，十四爷他府里的奴才就不会做点心了？怎么经常从雍亲王府打包点心。

        元寿听的仔细，还很心疼，等额娘说完了马上问道：“额娘不生气吗？”

        陈若轩奇怪了：“生什么气。”发生了什么，不是要吃锅子吗？

        元寿解释：“小豆子把给额娘留的零嘴给了十四叔，您不气吗？”这个奴才太过分了。

        陈若轩听完解释，哭笑不得的点点元寿的脑袋：“傻孩子，若是小豆子不给，那才不好呢！他一个掌勺太监，凭什么主子想要的零嘴他扣下呢？更何况你阿玛在亲兄弟面前会丢脸面。额娘又没什么，府里难不成还会少了我一口吃的，没有猪肉脯那还有别的好吃的！”如果小豆子说是因为她要这个，所以留着不肯给，那才是傻子，傻到家了，还会连累自己。“每个人有每个人难处，不是什么原则性问题，能体谅的时候多体谅几分。如果是那种态度不好，觉得拿了就拿了的那种人，就另外处理，不能被欺负了。”

        四爷对前院的掌控力度远远超出陈若轩的想象，陈若轩还想三阿哥做的不是什么好事，以后做多了，四爷迟早会察觉。这会，四爷就知道，甚至对元寿说了什么话，对元寿和天申平日里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态度都挖出来，心顿时凉了半截。

        这个儿子废了！

        在元寿和天申出生前长达七年的时间里，四爷只有弘昀和弘时两个儿子，弘昀天生体弱多病，不可劳累。四爷曾经对弘时这个健康儿子抱有挑起日后重担的期望，也曾好好的培养他，期待他成为一名优秀的巴图鲁。可结果呢！

        弘时脾气糟糕、秉性又坏、不睦兄弟、不积口德，和他那个娘是一模一样。废了，完全废了，从根上坏透了。

        四爷一边捂头反省，一边听接着听禀告说，弘时没少欺负元寿和天申的伴读，这回又逮着元寿说些挑拨离间的混账话，难得对这两个小儿子升起愧疚。

        他听说耿氏今日带着天申去钮祜禄氏院里，用完膳许多都未离开，干脆他也过去瞧瞧孩子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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