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突围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西辽军营地亮着火光，西辽兵围在篝火前取暖，谈论着白天的战斗。下午的两次攻击，西辽军同样付出了惨重的代价。百夫长战死了三人，士卒折损近六百多人。

        面对迟迟没有拿下的东安寨，西辽军领军的副将气得咬牙切齿，对着手下大骂道:“你们都是饭桶吗？整整三千人，三千人攻了一下午，到现在还没有拿下小小的东安寨。到底是为什么，难道我西辽勇士已经握不住刀？”下面一众千夫长，百夫长低头不语。

        一个千夫长出声回道:“主要地形有限制，我们只能集中攻击北墙北门。”

        他身后的一个千夫长补充道:“大人，我们没携带攻城器械，加之南安守军防守得十分顽强，导致我们两次攻击失利。他们的弩箭威力太大，我手下的勇士损失惨重。”

        另一个千夫长说道:“大人，不用担心，估计这个时候，南安守军差不多弹尽粮绝了，只要我们再攻一次，一定能拿下东安寨。”

        西辽军领军副将脸色好看了些，紧接着对三位千夫长命令道:“传我将令，全军休息一个时辰，埋锅造饭，待吃饱喝足，一鼓作气，杀入东安寨。”

        东安寨仓库前空地上，七十几个还能作战的士卒排列好阵型。把总孙宁看着面前的士卒，语气平静说道:“弟兄们，这寨子守不住了，你们敢随着本官杀出寨子夜袭敌营吗？”

        “敢！”士卒们齐声喊道。

        “好，都是我南安的热血男儿，今夜死战！。”孙宁说完，跨上战马，拔出腰刀，第一个向寨外冲去。

        西辽军主力在北门北墙，剩余三面各自留有两百人。上头的命令传来后，西辽兵们放松了精神，正在埋锅做饭。

        突然，东安寨南门大开，一南安军士卒杀了过出来。此地的西辽百夫长打喊道:“敌人想突围，快拦住他们。”正在做饭的西辽军士卒慌忙拿起武器，排列好阵型。

        孙宁一马当先冲入敌阵，在敌阵中左劈右砍，制造混乱。其他南安士卒也相继冲入敌阵，他们知道如果不能击溃眼前的西辽军，那么几乎没有突围可能。双方陷入血腥肉搏。黑夜中寒光闪烁，惨叫声此起彼伏，不时就有人倒地不起。

        西墙外面的二百西辽军被突然杀出的南安军冲击得七零八落，包围圈被撕开了一道口子。听到西墙传来激烈喊杀声，其余方向的西辽军意识到东安寨守军正在突围，马上前往增援西墙。

        当他们增援到时，西墙外面的战斗基本已经结束，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尸体。一个百夫长坐在地上喊道:“南安军有三十几个人，从这突围出去，向那个方向。你们快去追。”

        董青山背着重伤的孙宁走在山间小路上，后面不远处能看见西辽追兵的火把。

        孙宁突围时冲在最前面，被西辽军围攻身负重伤，混乱中被董青山所救。

        孙宁在董青山背上有气无力说道:“青山，我活不了多久，你放我下来，不然咱俩都活不了。”

        董青山满头大汗，喘着粗气说道:“把总，你死不了，小子一定救你出去。”

        孙宁痛苦说道:“手下五百多个弟兄，现在就剩三十几个突围出来，我对不起他们啊！董青山你平日那么聪明，还不明白现在状况吗？你放我下来！”

        董青山继续向前跑，没有理孙宁。跑了好几百米，西辽兵追了上来，一支支利箭呼啸着射向董青山二人。董青山咬牙坚持着，只要冲进前面那片林子，他就有机会找到生路。

        一声闷哼声响起，孙宁被箭矢射中。董青山没有注意孙宁的情况，继续背着他冲向林子。

        一路狂奔，董青山总算冲进了林子里。他兴奋地叫道:“把总咱们进林子了，咱们能活！”背后的孙宁没有给任何反应，董青山意识到不对，又喊了两句:“把总？把总？”还是没有反应，董青山赶紧把孙宁放下来，一看才发现孙宁后背插着三支羽箭，早已气绝身亡。

        董青山将孙宁平放在地上，叹了口气，转身继续向林子深处跑去。董青山前脚刚走，后脚西辽兵就追了上来。几个西辽兵看了眼地上南安军官的尸体，又看了看黑漆漆的树林，缓缓原路退了回去。夜里进林子追人，难度太大了，逃走一个就算了，至少有这个军官尸体可以回去交差。

        董青山没命向前跑，跑着跑着他发现后面的火把消失了。他停下脚步，找了个地方坐下休息，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一路奔跑他早已精疲力尽。董青山休息一会儿，爬起来继续咬牙向前走，他不清楚西辽兵有没有在跟来。

        董青山边走边看，没有发现其他同袍的身影。刚才突围的时候，大家一边打一边跑，全都已经跑散了。又走了一炷香的时间，董青山走到一个熟悉的洞穴前。“这不是上次抓人的那个洞穴吗？”董青山心里想到。夜里温度很低，人在外面睡觉肯定睡不了。

        董青山仔细想了想，现在这种情况，还是利用那个废弃洞穴吧！至少不会被冻死，也能隐蔽行踪。除了里面烧死过人，其他好像没什么。董青山立刻行动，趴下身子，向洞内爬去。费力爬到里面，董青山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躺平再说。实在太累了，全身无力，两腿发软，董青山只感觉一股困意袭来。两只眼皮直打架，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晚上，许家小院。

        昏暗的油灯下，许馨儿正坐在炕上刺绣，月月趴在一旁玩枕头。“哎呦！”许馨儿的手不小心被针刺破，她赶紧把手指头放进嘴里。最近这几天，许馨儿心里总是惴惴不安，刺绣经常刺破手指。

        月月听见声音，睁着大眼睛关心问道:“姑姑，你没事吧！”

        “没事，灯有些暗了，姑姑没看清楚。”许馨儿用针挑了挑油灯，让火苗变大了一些。

        “馨儿！馨儿！快开门！快开门！”屋外传来喊叫声拍门声。许馨儿披上袄子，走到大门询问道:“谁啊！”门外传来中年女人的声音:“馨儿，快开门，是我，隔壁刘婶。”许馨儿打开大门，门外果真站着刘婶。

        只见刘婶满脸焦急，拉着许馨儿的手说道:“馨儿，快些收拾东西逃难吧！”

        许馨儿不解道:“怎么了，刘婶，逃难？”

        刘婶赶忙道:“婶子娘家就在下汤村，那边人都逃命过来，说蛮子杀来了，阳平关守不住了！你赶紧收拾东西跟婶子逃命吧！”听到阳平关失守，许馨儿心里咯噔一下！董青山不就在阳平关从军，阳平关失守那不是意味着董青山他，许馨儿不敢继续想下去。

        刘婶看许馨儿双眼失神，拉了拉她的手，许馨儿回过神脱口说道:“我不走，我男人还没回来。”刘婶一愣，许馨儿哪有什么男人，不过转瞬之间她记起了一个傻小子。刘婶劝道:“我的傻妮子，现在别说这些，先逃命！你不走，你想想月月。听说西辽蛮子吃小孩，糟蹋女人。你快点收拾，一会儿坐婶子家的牛车，造孽啊！就不能过几天安生日子……”

        许馨儿听到这些，心里害怕起来，月月还这么小，自己不能意气用事。她跟刘婶道了谢，回屋收拾起行李。收拾好后，她抱起月月匆匆赶到隔壁刘婶家门口，坐上牛车向庆州州城逃去。

        坐在牛车上，许馨儿默默祈祷——董青山你一定要好好活着，你答应要娶我为妻。这一晚庆州境内有无数的人举家逃难，这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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