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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钥匙扣


司徒月这天赶到胡桃夹子的时候已经6点50了,因为有些迟到便没有换衣服,直接脱了外套,穿着旗袍上了台。没有人点歌,她便随心所欲的开唱,从《晚风心里吹》到《野孩子》、《处处吻》,伴着民谣吉它的音律,空灵清澈的嗓音在空气飘荡,每首都让她演绎出别样的感情,有点忧伤、有点孤独、有点沧桑,粤语歌配上一身清淡的旗袍,略带港风的气质,婉约又风情万种。在五光十色的舞台上,耀眼夺目!

        跟这里的工作人员混熟了,唱累了他们会让她歇会喝会水,有时客人也会请她喝一杯,这样的工作体验对她来说倒也是放松。

        刚刚一曲《处处吻》被她唱的全场热血微燃,许多人站起身跟着节奏摆动着身体。结束之后司徒月缕了缕旗袍,跟吉它手表示自己要休息一下,便去了台子下沙发坐着喝水。昏暗的灯光下,总是隐约感觉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像猎手遇见猎物,带着兴奋和深意,她放下水杯,环视一周,场子里客人不多。三三两两各自喝酒,没看到什么熟人,想着自己在苏城认识的人很少,可能是自己太敏感,便放下警惕继续望着舞台发呆!

        “月姐”吉他手突然在台上叫她,示意有人点歌。司徒月点点头,起身朝台上走去。

        “有位先生说随便唱。”

        “随便唱?”司徒月一脸问号,还有这操作?

        江辞今天刚刚出任务回来,写完报告便直接来了胡桃夹子。一进门酒保就认出他,待他坐稳马上递他一杯酒,小声说道:“月姐今天来!“说着朝他眨了眨眼睛。

        上周,这位帅气的男人一连来了三天,每天都坐在角落里点一杯酒,打听司徒月来不来。可自从酒吧打架以后,司徒月连续几天都请假在家。

        江辞没有说话,而是选择隐在暗处位置里安静听歌,果然,不一会台上出现一个高挑的影子,今天她穿了件月白色旗袍,头发挽成一个丸子,气质干净又婉约。有人点了首五月天的《知足》,台上的女孩马上进入状态,配合吉它手唱出了故事感。

        江辞想着点首歌,但对于他一个不怎么爱听歌的人来说,除了那首《睛天》再也没有其它想的起来的歌。于是招呼了服务员说自己要点歌,随便唱,唱什么都行。

        台上的司徒月在收到这个消息时,愣怔了好一会,头一回遇到这么有个性的客人。她想了一下,冲着乐手打了个手势,朝着键盘手走去,表示要自弹自唱,那哥们点点头给她让了位置。司徒月安静坐下,朝着暗处点歌的男人看了一眼,光线挡住了他半边的身子,只能看到大概的轮廓,那束炽热的眼神却没被黑暗掩盖,直直的投射过来。司徒月稳稳的接住,回敬一个冷的仿佛要掉下冰溜子的目光。

        没错,是他!

        清澈的琴声响起,女孩坐在键盘后安静弹着前奏,接着传来的是《起风了》的歌声。

        “这一路上走走停停,

        顺着少年漂流的痕迹,

        迈出车站的前一刻,

        竟有些犹豫,

        不禁笑这近乡情怯,

        仍无可避免,

        而长野的天,

        依旧那么暖,

        风吹起了从前,

        从前初识这世间,

        万般流连,

        看着天边似在眼前,

        也甘愿赴汤蹈火去走它一遍,

        如今走过这世间,

        万般流连,

        翻过岁月不同侧脸,

        措不及防闯入你的笑颜,

        我曾难自拔于世界之大,

        也沉溺于其中梦话,

        不得真假不做挣扎不惧笑话,

        我曾将青春翻涌成她,

        也曾指尖弹出盛夏,

        心之所动且就随缘去吧,

        逆着光行走任风吹雨打,

        短短的路走走停停,

        也有了几分的距离,

        不知抚摸的是故事还是段心情,

        也许期待的不过是与时间为敌,

        再次看到你,

        微凉晨光里,

        笑得很甜蜜,

        从前初识这世间,

        万般流连,

        看着天边似在眼前,

        也甘愿赴汤蹈火去走它一遍。”

        司徒月在暗蓝色的灯光下微微闭着双眼,沉浸在干净的音调里。她很享受台上唱歌的时光,可以暂时放下周围那些嘈杂和困扰,让心变得宽敞明亮!这也是当初她决定来酒吧的原因之一,不是为了挣钱,而是发现站在舞台上可以解压!

        角落里,男人伸着长腿,望着舞台上那个身穿旗袍的女人,她褪去了曾经稚嫩的婴儿肥,多了些妩媚和成熟。整齐的青丝在灯光下朦胧发亮。衬的她更像个仙女了!江辞手里的酒杯捏的紧了紧。喉咙里涌动着一股不明气体,压抑着胸口跟着发闷,江辞不由得松了松衬衫领口,狠狠灌了自己一口酒。

        司徒月下台后直接去了洗手间,想到下午和冯裴那通语音通话,让她迫不急待想出去透口气,她抽了支烟出来边往外走边点火,举手点烟的姿势娴熟又优雅,带着些许成熟妩媚,一朵婉约的白玫瑰像被滴了血瞬间变成妖娆绽放的红玫瑰,迷的人移不开眼睛。

        她立在门口的柱子旁边,妩媚的夹着烟,深吸一口吐出一个好看的烟圈。随后抬头看了看天空,望着悬着那轮月亮入了迷。

        “小心烫手”一声浑厚的男声从耳畔传来。

        司徒月循声回头。

        有一种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感觉!

        她脸色瞬间一凛,眼里的温度也降了又降,马上灭了指尖的烟,想着怎么开口跟这个高中同学打招呼。

        这时迎面突然走出来三个男人,个个都穿的极为花哨的衬衣,一脸痞相,带着酒气往外走。见了迎面来了个美女,几人顿时眼睛一亮,其中一个拉住司徒月的胳膊,“这不是刚唱歌的妹妹…怎么样,赔哥哥们喝酒去?”

        “放开”司徒月挣了挣胳膊,但是对于身强力壮男人来说根本无济于事。漂亮的小脸立刻涨的通红,胸口涌上一阵烦闷。

        “放开我,不然我就…”

        “你就怎么样?妹妹,放聪明点,打听打听哥几个是谁…”高个子男人一脸横肉,吐沫星子翻飞。

        司徒月抬脚刚要踹过去,就听身后洪亮的声音响起。

        “放开她!”

        男人又高又壮,平整的衬衫依然无法掩盖倒三角的好身材,看着就是经常锻炼的主。这三个字过于洪亮,惊的花衬衫的手跟着一抖。

        江辞三步两步走近司徒月身边,握住紧拉着她那只粗糙的手,轻轻一扭,男人立刻呲牙咧嘴喊出声来。

        司徒月的胳膊马上被释放出来,她松了口气,紧跟着退了几步,下意识躲到江辞身后。

        “你他妈的谁呀,耽误老子泡妞!”男人破锣嗓子吼了起来。

        江辞痞里痞气的一笑,慢条斯理的从兜里拿了支烟斜斜的叼在嘴角,一边点火一边说“老子是谁?老子是警察!”

        在场的所有人都为之一震!三个男人顿时像霜打的茄子,马上认怂。

        “大哥,大哥,我们不是故意的,今天喝的有点多就对这位妹妹口不择言了…不是您想的那样…”

        “对对,大哥,我们有眼不识泰山,给您赔不是…”

        江辞本来想可能要比划几下,没想到一句话几个男人就软了,于是又吓唬了几句放他们走了。

        “谢谢你”司徒月放轻声音,心里涌上一种说不上来的愧疚感。

        江辞转过身,看到司徒月的眼神带着一丝陌生和尴尬,想着她刚刚冷的像只冰雕,狠狠吸了口烟,朝着她上上下下扫了几眼,一脸痞坏的笑了出来。

        “穿成这样,不是上赶着找人调戏吗?”

        司徒月看着他张牙舞爪的样子顿时来了脾气,狠狠瞪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江辞长臂一捞,牵住她胳膊,“怎么,不对救命恩人表达一下感谢再走?”

        一股松木香气扑进司徒月的鼻腔里,如果这人没有现在的举动,这一定是很有安全感的味道。

        “救命…恩人…警察叔叔好大的恩情呀,吓得我们小朋友都不知所措了,我谢谢您啦,警察叔叔!”

        女孩涨红了小脸,嘴巴一鼓一鼓像只河豚。长长的睫毛颤动着如振翅欲飞的蝴蝶一般,大大的眼睛在夜色下透着淡淡怒气,江辞看的心里像有只猫爪子在挠着,喉结随之动了动。

        看他没有反应,司徒月更来气了,这人分明就是在调戏她!

        “可以了吗?警察叔叔,不,高中小同桌!”音调不由得又高了几分。

        江辞下意识松了手,盯着女孩看了又看。

        “伶牙俐齿,高冷傲娇的小白孔雀一点都没变呀!”

        “你才是白孔雀,你们全家都是白孔雀!”

        姑娘又恢愎了气鼓鼓的河豚的样子,微红的小脸半仰着,大眼睛里洒满了雾气。

        “啧”江辞偏头轻笑了下,缓了缓说道“高傲的司徒大小姐,我可以加您微信吗?”

        江辞那天从公安局出来就搜了那个挪车的手机号,可惜没注册微信号,他的小算盘不幸落空。今天终于让他寻到机会。

        什么?江辞的微信头像竟然是一只乔巴。

        不,确切的说是一只乔巴的钥匙扣。

        司徒月觉得这和他现在的身份形象极为不匹配,放大头像再看,这个,怎么和自己当年那个钥匙扣有点像?不,不,这就是她当年的钥匙扣。

        高三转学后,司徒月被安排在江辞同桌,江辞当时是班长兼学委,不像其他好学生闷头学习,他平时看着更像一个调皮捣蛋不学无术的坏孩子,下课就去打篮球,白净帅气的外表加上稳健的球风收获了众多迷妹的疯狂追求,更是一度成为学校公认的学霸加校草。

        因为转学环境陌生,给司徒月最多照顾和帮助的人是江辞,给司徒月最多欺负和冷漠的人也是江辞,总之她这个同桌总是会说最狠的话办最软的事。外表一副冷若冰霜,高高在上。私底下会偷偷给她画重点,盯着她改错题,那些女孩子给他的表白零食,也一股脑全默默进了司徒月的课桌。问他借课堂笔记,他总是狠狠地说“白孔雀你上课干嘛去了?”回头笔记就悄悄放在书包里!那个乔巴钥匙扣是司徒月周末逛街时买的,她喜欢的不得了甚至还给这只麋鹿做了个独一无二的毛线围巾,周一挂在书包上带到学校!

        江辞看到了嗤之以鼻,“幼稚!”

        结果再问他借笔记的时候,他突然眉毛一挑,指着乔巴说“可以,拿那个跟我换!”司徒月嘴巴张了张,想说你不是说幼稚吗?但碍于人在屋檐下,实在不敢开口。犹豫了半天,想着不行周末再去买一个吧,便慢吞吞的摘了乔巴,轻轻递给他。江辞嘴角勾起,把笔记扔给她,抢过乔巴,留给她一个痞痞的笑容!

        后来那只乔巴就再没出现过,司徒月也在无数试卷作业中忙的忘记了!只是今天这个曾经自己很喜欢的小东西突然出现,一下子就勾起了她的回忆,甚至刚刚那一刻她感觉自己闻到了苏城一中初秋时节的青草香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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