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第七十章枯林伴雪眠
上山的路僧人已经清出了一条小道，并不难走。
冬天的桃林虽不似春天那样生机盎然，处处都是粉白的桃花，却也有着自己的意趣。她的玉儿见着枯荷会说“留得残荷听雨声”，若是见着这成山的枯桃树和白雪，是不是也会说“留得枯林伴雪眠”？
贾敏在心中想着，脸上忍不住带了笑。
快到山顶的时候，贾敏听见了一阵阵的木鱼声，心下正疑惑时，其一行人就走到了山顶。
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
山顶边上静坐这一个僧人，正是他在敲木鱼。
原本山顶上歪歪斜斜的小草棚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一个修缮精美的八角亭，亭中还有桌椅供人休憩。
贾敏提裙走到山顶边上，俯瞰漫山的桃林和落雪，又抬头望着远处模糊不清的京城，耳边是清脆的阵阵木鱼声。
这一瞬间，她感觉自己的魂儿好像慢慢地从身体中飘出，在高远的苍天自在的飞舞。木鱼声是从天阙传出的鼓乐，每敲一下，她的魂就飞的更远。
“夫人，这画架给您放哪？”张文提着半人高的画架，低声询问道。
贾敏被张文的声音唤回了神，抬头环顾一周，指了指里僧人稍远的地方，她并不想扰了师傅的清修。
张文点了点头，把画架架好，又摆好了小凳子，再把炭笔和纸都放好。
贾敏见张文都安置好了，便让他带人都去亭中休息。
这画架还在姑苏守孝时林修泽为她做的，这样画起画来脖子不会那么累。她此次来桃花山，便是想见见这冬天“枯林伴雪眠”的美景。
贾敏抬手正准备下笔时，余光却瞟见了她斜旁边一个两人多高的桃树。福灵心至，她起身走到桃树前，掏出怀中系着红丝带的桃牌，微微踮脚，把桃牌系在了稍高的树枝上。
挂好桃牌，确认它不会掉，贾敏才又回到画架前，稍微把画架转了转方向，开始画了起来。
贾敏一行人上山的一系列动作声响并不小，但独坐的僧人却仿佛完全没有受到影响，始终闭着眼睛，不停地转动手中的佛珠，敲打着木鱼。
此时佛寺禅房中的二皇子正收到属下传来的消息。
“殿下，十三传消息来说，长公主和诸葛姑娘被皇后娘娘留下，今日不会来这佛寺了。”十二走上前禀报。
听到这消息，他端茶的手顿了顿，皱了皱眉，问道：“刚刚那佛寺中的夫人可是林如海的妻子？”
“回殿下，正是。”
十二恭敬地答道。之前殿下就让他们调查过林如海和贾敏，他自然也认出了刚刚殿中的那位夫人就是贾敏，荣国府的嫡小姐。
水镜闻言点了点头，既然见不到诸葛姑娘，那只能退而求其次去见见这林如海的夫人了，总不好在这天寒地冻的天上了趟山，却空手而归。
半个时辰后，贾敏已经画完了两幅速写，正在画第三幅。冬日太冷，她画一会儿就得捂一下手炉暖手，所以画得慢了许多。
听闻身后有声音，贾敏回头，发现原来是二皇子一行人也上了山。
正在贾敏犹豫要不要行礼时，那位二皇子就已经走到她面前。
“林夫人？”水镜唤了一声。
贾敏见他已经认出自己，也就赶紧起身行礼，“参见二皇子殿下。”
水镜抬手虚扶，笑着问道：“夫人认得我？”
“回殿下，原是不认得的，是我身边的管事认出了殿下。”
“原来如此。”水镜点了点头，看了看她身后的画，有些惊讶地问：“夫人竟会这西洋画法？”
“偶然习得，微末小技，不值一提。”贾敏笑着应道。
“不知我能否看看夫人画的话？”
“殿下想看，自然可以。”
贾敏矮身将地方用小石子压这的两幅画拾起，递给了水镜。
这两幅一副画的是她挂桃牌的桃树，另一幅画的是敲着木鱼的僧人。
“夫人这画，真是妙极。”水镜接过画，由衷的夸赞了一句。这两幅画虽都只是用线条勾勒，却难得让人觉得形神具备。
贾敏闻言笑了笑，谦虚了一句，“殿下谬赞了。”
“夫人当得起。”水镜把递回给贾敏，仍是笑着说，“还未恭喜林郎中升官，夫人回去后替我带句恭喜给林郎中。”
“那我先替我家老爷谢谢殿下了，这话我一定带到。”
两人闲聊了一会儿之后，贾敏便借口身体不适先行离开了，连第三幅都没有画完。
“殿下，林夫人挂在树上的桃牌写着‘道阻且长，吾愿往之’。”
水镜接过十二递过的桃牌，面上看不出喜怒，看着上面的字，在心中默念了一遍。
道阻且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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