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不要熬夜
肖颂年循着尖叫声跑过去，见到杨萄愣在一层楼梯间入口的镜子前，关怀道：“怎么了？”
杨萄摇摇头：“你们在这儿放个大镜子干嘛啊！要吓出心脏病了。”
杨萄冷静下来，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衣领和裙摆，叫肖颂年跟上。爬楼梯时，杨萄一直念叨着打工要领，生怕安静下来会遇到什么。她见肖颂年和自己有点远，停下来让对方和自己保持一个台阶的距离。
杨萄看肖颂年走到了身边，叫道：“我们可说好了，一个台阶，你不要和我并排站着。”
“到了。”肖颂年指着前方的层数，“师父，一会儿，你在外面，我进去。”
“等下，”杨萄看着肖颂年手无寸铁，便去角落里拿灭火器，但是灭火器的箱子她没能打开，就整个抱了过来，“给你。”
肖颂年见她蠢笨的模样，一下子笑了出来，示意他放下：“不用。”
“你不是说危险吗？”杨萄放下后感到有点累，侧身倚在墙上，“也是，你不需要。”眼前的可是大反派，虽然为什么被系统如此定位，杨萄还不明白，但是这怎么说也是对陈星更危险的人。
肖颂年按了门铃，不一会儿就开了，一位小学男生从门链处探出头来。
“我，管理员，”杨萄走上前去，结果肖颂年在后面拽住她往回走，她不解地回头看了眼对方，又接着跟眼前的陈星说，“今天有人来投诉你们家。”
陈星拿掉门上的链子，杨萄还探头往里看，果然有架钢琴在客厅里。
肖颂年摆手让她往后站，对陈星说：“你晚上练琴影响邻居休息。”
“别乱说话，”杨萄气得立马推开他，“陈星啊，你看，你还是小学生，你得早点睡觉，好好长身体。我们呢，物业管理，正在推行养生活动，就是……让大家好好休息，早点睡觉，不要熬夜……有人特意提到你表现不够好。”
肖颂年看着杨萄在那里胡编，努力忍住不笑。
陈星却信以为真，点点头。转眼却是一副委屈的表情，说：“可是我要练琴。”
杨萄立马回答：“你可以白天练习嘛。”
陈星补充道：“白天太呛都是烟，没法待在家里。”
杨萄满脸疑惑，侧过头望着肖颂年，肖颂年眼神肯定他说的都是真的。
“烟？什么烟？哪里有烟？”杨萄一边问一边走进了陈星家，伸着脑袋往里望。
嘟哔嘟哔！
【系统任务：消除反派的愤怒值】
【反派愤怒值：45】
杨萄立马乖巧的后退几步，听见肖颂年解释道：“楼里有人白天做熏肉，阳台都是烟，这一侧都被熏着。”
杨萄望着他，质问：“徒弟，你怎么这么清楚？”
“我住他家楼上。”
“哦。”杨萄陷入沉思，拿出随身带着的登记簿，递给陈星，“那你写一下投诉单吧。我明天帮你看看。”
事毕，杨萄走时又提醒了一下：“物业管理的养生活动要好好参加啊。”
在楼道里，他们没走多远，肖颂年问道：“你怎么还进他家呀？”
“怎么了？”
“你不害怕吗？他都不打算让你进。”
“里面……”杨萄突然害怕起来，“你们这小区……我得找个火盆，明天就去去晦气……”
肖颂年之前觉得杨萄行为反常，还以为是她演技绝佳，现在可以肯定她是毫不知情。
杨萄把灭火器箱子复归原位，搬着搬着想到还不知道自己住在哪儿：“送我回家。”
“啊？”肖颂年也没想到杨萄现在如此放松警惕，“好的，师父。”
杨萄进家门后，对肖颂年说：“明天准时来办公室报到。”
正午时分，杨萄在家里吃着姑姑做的四菜一汤，特别惬意。门铃响了，姑姑开门一看，是肖颂年，便回头喊道：“你的管理员助理来了。”
肖颂年见她：“我在楼下等你好久了。”
“真乖，”杨萄没想到他果然自律又准时，标准的反派生活习惯，“那我跟你下去。”
肖颂年见她没有穿着制服，问：“不换衣服？”
“办公室就我一个人，穿什么制服嘛。昨天那一身丑死了。”杨萄想起自己昨天猛地照镜子，看到身上灰扑扑的衣服，想到自己毫无感觉的穿了一天，心都碎成渣了。
一到办公室门口，杨萄抓起外面的投诉箱，塞到肖颂年怀里。随后拿了剪刀、胶带和白纸放在茶几上：“过来，过来。”
肖颂年听话地坐在沙发上。
“包起来，包起来，然后粘好。”杨萄拿起纸，演示了一下，之后起身去拿彩色马克笔，坐在地上，在其他的纸张上画海报。
“从今天开始，就要搞养生活动。”杨萄见他低着头做手工，完全没有生气，便开始劝他做个好人，“你知道的吧？生气伤身。这个红色的投诉箱摆在外面，大家一路过就会想起最近遇到的烦心事，什么垃圾乱扔啊，楼上吵架啊，夜半弹琴啊，做饭香味太好闻啊……”
“做饭香味儿？”肖颂年抬头看了眼对方，而杨萄低着头在白纸上画着格子，正上方写着“邻里贴贴，活动日历”。
“没什么，”杨萄发现自己多嘴了，把姑姑之后的死因说出来了，“反正我们以后定期组织谈心小讲座啦冥想小课堂啦……尤其是你，多冥想，不要把心事都藏在心里。”
肖颂年把贴好的投诉箱放在桌子上，杨萄见状立马拿起来在上面写字，并解释说：“这以后就是夸夸箱了，我们要是发现邻居有什么好的举动，就写下来，放进去。”
“哦。”
杨萄一脸期待地望着他，没有说话。肖颂年立马拿了张纸摆在自己面前，说：“笔给我。”
“干嘛？”杨萄装作不明白的样子。
“写第一张夸夸信。”
“一点就通，天赋极佳啊。”杨萄接着劝他好好做人，“多多发现身边人的优点，多多沟通。每个人都会有惹人烦的瞬间，不代表他就是个讨厌的人。每个人都可能有那么一瞬间，觉得对方欠打，觉得对方该杀，但是不代表就应该动手啊。能克制住自己的冲动，人才之所以为人嘛。我们，想不明白，多多冥想，冷静下来，不要生气，不要烦躁，不要焦虑。”
“师父说的是。”
杨萄看着他笑了笑，可是耳边没有系统音，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听进去。但按照现在彼此的默契，只要化解他的苦闷，让他不会因为小事而愤怒，而记恨，而报复，任务就顺利达成了。那么眼前剩下另一件需要杨萄解决的事情，就是从这个邻里之间互相伤害的地方逃出去。
杨萄又到角落的柜子里翻找材料，拿了一沓子信封，甩在茶几上。肖颂年看她叉腰站在面前许久不说话，主动问道：“要给每个住户写信吗？”
“不是，不用，”杨萄绕过茶几，坐在肖颂年的边上，拿起信封，低头看着，“我就是想不大明白。你们会开业委会吗？”
“不开，”肖颂年答道一半，又补充说，“至少夏天不开。”
杨萄疑惑：“都是多年的邻居，都很熟是吧？”
“也没有很多来往，但这个楼几十年了，住户很少换过。”
“那之前都安安稳稳过下了来了……怎么就……”杨萄突然意识到自己不应该把对这栋楼要发生惨案的事情暴露，“没事……来，我们拿信封做盲盒。”
“盲盒？”
杨萄拿起笔开始写了：“乐观盲盒，就是写点积极向上的鸡汤进去，路过的人拿来一看，一天的烦闷……至少减少一些。”
杨萄又拿着白纸，折叠又折叠，然后撕开：“至少就不会因为夜半弹琴的事情专门找物业嘛，直接上面沟通不是更轻松一点吗？”
“他们谈过。”肖颂年说道。
杨萄听了一惊：“你知道的还挺多，谈什么了？”
“张大婶每周，大概得有三、四天熏肉，呛得不行。陈星家就在楼上，受影响最大，陈星妈妈过去谈，但张大婶就撵走她，毫无改变。”
“噢噢噢。”杨萄在游戏里可不知道这种剧情，受害的怎么看都是陈星家，可提刀复仇的是张大婶，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门外有人敲门，杨萄开门一看，正是张大婶。杨萄主动汇报了自己的成果：“陈星年纪小，正长身体呢，他答应我了，以后早点睡。”
“现在就在家弹琴呢，曲子太闹心了。”张大婶一副苦瓜脸。
杨萄赶紧劝她别生气，并承诺自己这就上楼。杨萄回头看见肖颂年在原地无动于衷，就唤他跟着一起。肖颂年答应了，并拿起沙发边上的帆布袋，递给张大婶。
“这是我们家乡那边的特产，之前还没从给您呢。”
“真好，谢谢了，有心了，”张大婶一下子喜笑颜开，“你前几天刚搬来就要走，我还以为……”
肖颂年立马打断她：“我留在这儿住，我不搬了。”
杨萄深感自己被骗了，刚才肖颂年还一副对楼内动向了如指掌的样子，结果也是才搬过来。她不打算揭穿，而是朝楼梯间走去。
“保持距离。”杨萄提醒肖颂年别忘了昨晚的爬楼梯的正确方法。
陈星果然在弹琴，杨萄和肖颂年进了对方家。杨萄每走一步，陈星就向后躲一步。杨萄意识到这点之后，便停下来问：“你这么喜欢弹琴呀？”
“嗯嗯。”陈星点头。
杨萄接着问：“钢琴不好学啊，几级了？”
“这个……”陈星支支吾吾。
“你弹一段吧。”肖颂年淡淡地说。杨萄在他侧边，努力凑到耳边小声说：“你真是那种过年总让人表演节目的讨厌亲戚。”
肖颂年嘴角上扬，却没有笑出声。陈星已经坐好，在黑白键盘上一通乱按。
杨萄听着听着，仰头观察肖颂年的表情，下颚骨好看极了，但是脸上还是毫无波澜。
杨萄鼓起掌来：“弹得很好，下次不要再弹了。”
嘟哔嘟哔！
【系统任务：消除反派的愤怒值】
【反派愤怒值：50】
“我们以后练点别的，莫扎特啊，李斯特啊，实在不行肖邦的《冬风》，”杨萄诚恳地对陈星说，还侧过脸看肖颂年的表情，“小小年纪都会弹《打嗝》……不是，《错音练习曲》的人，我们能让他不练嘛。我呢，也是学过的人……”
杨萄说着说着，便走上前去，想给他们弹个《致爱丽丝》。肖颂年却抓住她衣服后摆，陈音也劝他不要过来。
杨萄退回原处，似乎明白为何张大婶提刀砍人了，说道：“对，我们练点别的……以后有烟熏，我们就弹哀乐。”
打起来打起来jpg
嘟哔嘟哔！
【系统任务：消除反派的愤怒值】
【反派愤怒值：30】
杨萄嘴角抽搐，轻蔑地笑了一下，她想不到自己会说出来这种话。
杨萄望着肖颂年，她想不到这个眼神清澈、肤白胜雪的病美人，对自己听话、体贴又乖巧，竟然是真的是自己玩游戏时恨之入骨的反派。
杨萄低头叹了口气，说：“走吧。”
到门口后又回头跟陈星说：“以后弹哀乐，乖。”
“你可真是我那群亲戚，”杨萄一出门就对肖颂年说，“你是不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啊？”
肖颂年沉默地看着她。
“没事，以后跟师父好好学。”
好好学习如何做一个大反派。
有意无意地，给人添堵，把剧情顺理成章地串起来。
那个给每件错事添油加醋，给每个坏人主动递刀。
藏在剧情里深不可测的恶人，这次由自己来当。
杨萄能想到的系统任务对策，就是这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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