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开元二十四年，秋，帝崩
一场禅让传位大典，让李长寿几乎登上神坛！
无数人见证，津津乐道，口口相传。
而在皇宫内满朝文武和番邦外族的使节，正在一一觐见新君。
这也是李长寿登基后，第一次上朝。
接受万国朝拜，并且还有大事需要他来宣布。
“曹公公，宣旨。”
李长寿身着龙袍高坐在大殿龙椅上，看着下面文武百官，直接淡淡的开口。
曹公公也是早就明白，闻言连忙拿出准备好的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
李长寿望着这一切，在他的身旁多了一张龙椅，那是给太上皇乾明帝准备，当然这也只是暂时安排，谁都知道乾明帝已经时日无多，能坚持到现在已经是个奇迹。
再说了，国无二主，天下怎么能有两个皇帝？
哪怕是太上皇，也不可能再亲临朝政，这番举动不过就是做给外人看，以此来证明李长寿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大孝子。
曹公公手中的圣旨，正是尊乾明帝为太上皇，仍享天子礼仪，戴十二冕旒，一切都与帝王没有区别。
对于这个结果，满朝文武百官没有任何人反对。
而接下来，李长寿示意下，曹公公宣了第二份圣旨。
无非就是收回之前乾明帝下旨让贵妃殉葬，而是换成贵妃前往感业寺出家为尼。
如果说第一份圣旨是众人意料之中，也是历朝历代禅让传位之后必经的流程。
那么第二份圣旨可完全出乎了所有人猜测。
“陛下，贵妃娘娘乃是陛下母妃，如今陛下登基，贵妃就是我大乾皇朝的太后，怎么能出家为尼？”
贵妃这些年拉拢了不少重臣，果然有人跳出来反对。
没等李长寿出声，清流派这边就有御史也跟着站出来说道，“陛下仁义，太后娘娘仁义，臣觉得此举更让天下人信服！”
关于贵妃在朝野内外的评价，可谓是多年以来都充满了争论。
哪怕如今清流派以丞相为首的那些人都已经坚定不移，支持李长寿登基，但对于贵妃，他们仍旧颇有微词。
而且，也怕贵妃仗着自己是太后，垂帘听政继续干预整个朝堂啊。
“魏大人，你这叫什么话？！贵妃，不，是太后娘娘是陛下母后，如今陛下刚登基就让太后娘娘出家为尼，这传出去岂不是让天下人觉得陛下不孝？”
“刘大人此言差矣，陛下刚刚也说了，太后去感业寺乃是为太上皇和我大乾皇朝黎民百姓祈福，是功德无量的好事，而陛下成全太后更是体现了陛下孝道，怎么能说陛下不孝呢？”
魏御史冷笑一声，之前他被太子派人行刺，如今总算是重返朝堂。
而身为御史，本就与贵妃一党矛盾重重。
现在哪怕都效忠李长寿，可不代表两派之间能化干戈为玉帛。
“你！你这是巧舌如簧偷换概念！”
“非也，非也，老夫身为臣子，自然是赞成陛下旨意，难道刘大人这是在质疑陛下？”
都说御史言官口才了得，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这帮人，历朝历代的帝王其实都又爱又恨，用好了，很舒心。
可一旦用不好，那当真是，天天被这帮臣子怼的哑口无言。
正当两派在朝堂上争论不休时，李长寿终于开口，“此事朕已经决定，另外也是父皇和母后的意思，众卿不用再争论了。”
此言一出，魏御史露出笑容，丞相等人也露出满意表情。
而贵妃一党的那些重臣，则是无奈闭上嘴巴。
“退朝！”
李长寿起身，在众人注视下亲自搀扶着乾明帝离开，这一幕也是让丞相等人更为动容。
他们其实已经想过，如今寿王登基，新君继位，会不会一改往日孝顺的做法不将太上皇乾明帝放在眼里。
虽说他们不太相信李长寿会过河拆桥，可自古相似的先例不在少数。
甚至曾经有些帝王，演都懒得演。
如今一看，无不是深深拜服。
中原自古以孝道立足天下，哪怕帝王也不能逃脱这种深入华夏中原骨子里的刻板印象。
……
“父皇，儿臣仍住在偏殿。”
退朝回来后，李长寿仍旧让乾明帝住在帝宫内，按理说太上皇要搬离帝宫，哪怕不是随便安置也会重新找一处地方，顶多就是让工匠重新翻修。
而大乾皇朝的皇宫，其实就有一处宫殿，是为太上皇所准备。
毕竟大乾皇朝之前也有过禅让传位的太上皇，但李长寿却主动提出，自己仍住帝宫偏殿。
“不，如今你才是大乾的皇帝，这帝宫朕已经不适合再继续住下去。”
乾明帝苦笑着摇头，他自知自己时日无多，何必还要为了这点面子留在帝宫？
一场禅让传位大典也已经让他摇摇欲坠，此刻喘着气说道，“你刚登基，这朝野内外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你去处理，朕自己一个人，在皇宫内走走不用任何人陪同。”
“父皇，这怎么能行！”
李长寿微微皱眉，乾明帝如今的样子，随时可能咽气。
完全仗着体内大乾守护神的那一缕真元在续命。
他倒是不在乎老皇帝驾崩，反正该做的都做了，只不过生怕他临死之前脑子犯浑，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
“朕只是想在离开前，再看看这住了三十多年的地方。”
乾明帝摇头，执拗无比的拒绝了任何人陪同，他要在临死前，走遍整个皇宫，是为了追忆，也是一种情怀。
人之将死，数十年来追求的一切，此刻回头看看，都显得没那么重要。
皇位，权势，美色……
这一切，人死后还能剩下什么？
往事种种，不由自主的在乾明帝的脑海中一一浮现。
曾经的他意气风发，青春年少满腔抱负和野心，认为这个天下唯有他才能执掌，带领大乾皇朝重返巅峰和盛世。
为此，他不惜弑父杀兄，做了很多事……
“去吧，朕，自己走走。”
乾明帝扔下了所有人，独自一人行走在这皇宫中。
这里，有着他无数的记忆，幼年，少年，一路成长至今……
当年的午门之变，是他这辈子命运的转折，而随后霸占兄嫂弟媳更是一度让他被群臣指责，然后一路走来竟让他隐隐有些恍惚。
“至少，朕的皇儿，不像朕这般。”
乾明帝有些感慨和唏嘘，他自己走过的老路，自然不希望后人再走一遍。
在摇摇晃晃中，渐行渐远，只留下后人注视的目光。
李长寿最终没有强求，甚至挥退了其他人，将最后那点时间单独留给了乾明帝，或许这也算是他唯一能尽的孝道。
“陛下，真不用老奴派人跟着？”
曹公公上前低着头询问，这老太监可是皇宫内的常青树，尤其擅长揣测主子的想法。
就像是现在，乾明帝没咽气前，都不容有失。
“无妨，就让父皇自己一个人，单独走走，朕会亲自看着。”
李长寿一挥手，曹公公也没有继续询问，然后示意其他人都退下，自己也跟着离开。
望着天色，看上去是如此的晴空万里，宛如象征着天下太平，盛世安康。
三个时辰后……
皇宫鸣钟。
开元二十四年，秋。
大乾皇朝第六位帝王，乾明帝，驾崩！
……
秋日的天气，就像是女子的内心一样，多变。
连日来阴雨绵绵，也让整个京城染上了一层朦胧的美感。
距离乾明帝驾崩已经有数日，皇宫内都沉浸在一片悲戚气氛中。
灵堂就安置在了帝宫内，对于这个决定没有人反对。
毕竟连李长寿这个帝王亲自提出，还有什么人会在这种时候出言反对？
“陛下，夜深了，您已经许久未曾休息。”
曹公公小心翼翼的上前，乾明帝驾崩没有人觉得意外，尤其是满朝文武大臣，其实心中都清楚，要不是为了支撑到禅让传位大典，乾明帝早就已经咽气。
如今不过就是步入正轨。
“无妨，朕要为父皇守灵。”
李长寿身着孝服，在旁人看来历朝历代像这般孝顺的皇帝，简直凤毛麟角屈指可数。
正说着，就听到脚步声传来。
“曹公公，你先下去吧。”
悦耳动人的声音在灵堂内响起，原来正是贵妃来了。
当然如今她的身份已经从贵妃变成了太后，原本要前往感业寺出家为尼，只不过遇上乾明帝驾崩，身为先帝嫔妃，自然需要等先帝出殡后才离开。
“老奴告退。”
曹公公连忙退了下去，眼下皇宫内先帝的嫔妃也没剩下几人。
在李长寿登基为帝继位后，赦免了丽妃让其离宫返回魏家，又命人安顿好了其他先帝妃子，虽然没有往日荣华倒也可以安享晚年。
唯独贵妃，如今的太后娘娘周慧儿，处境最为微妙。
“儿臣，拜见母后。”
李长寿见太后现身，连忙起身相迎，而如今成为太后的周慧儿同样披麻戴孝，那丝毫看不出岁月痕迹的绝色容颜，也有了几分憔悴。
当然这种憔悴李长寿看得出来，很刻意，也并非是因为乾明帝驾崩而伤感。
更像是为了其他原因……
“明日就是先帝出殡之日，这里本宫守着，陛下还是先回去休息吧。”
先帝出殡，李长寿为人子又是帝王，自然不能缺席。
只不过他天人境界压根不累，这最后一程就当做是他替原主好好尽最后的孝，送乾明帝下葬。
“母后，儿臣不累。”
见李长寿回绝，周慧儿也只能轻轻一叹，眉宇间有着忧愁和不舍。
明日先帝出殡其实也意味着她要离开皇宫前往感业寺，从此青灯古佛，想到此处不由上前拥住了李长寿，“本宫知你心里难受，你父皇是走了，但还有本宫在，本宫会一直陪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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