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闵师兄，书中姓闵的角色只有一个。
闵燃，内门高阶弟子，天分奇高。是为数不多对小师叔只有崇拜而非爱慕的人。非是不想，而是不能，因为小师叔就是他亲舅舅。此人和小师叔像遗传般雷同的刚正不阿，乐于伸张正义好打抱不平，括弧——爱管闲事。
原来是他。
裴灵气定神闲的准备看看闵燃要如何主持正义，哪知跪地的男弟子气也不喘的告状：“裴师兄偷看女弟子洗澡，被我等发现，要杀了我等！”
闵燃双目冷光闪闪：“果然如此！裴灵，没想到你仍然如此无耻好色，不思悔改。人证具在，你还有什么话说？”
这……叹为观止。
转折快的让他着实看不懂。
这就是书里号称伸张正义的闵燃？
这明明就是个假公济私的小屁孩。
裴灵正要反驳，等等，这臭小孩说什么？无耻好色？这不正是他要的人设嘛。
便试探着问道：“闻燃，在你眼中我就是这样无耻好色的人？”
闵姓少年眼神有点高深莫测的审视着他：“这种事你已经不是第一次干。”虽然之前是偷看小师叔洗澡。
不是第一次干。
哦豁。
这人渣。
现在这人渣是他自己。
很好。对于落选更有把握了。
裴灵顿时更有底，理直气壮的道：“对，我就是这样的无耻好色之徒。你想怎么样？”
裴灵这番理直气壮的言论让闵燃气歪了鼻子。
闵燃身边的人帮腔道：“你好不要脸，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别以为掌门向着你就可以无法无天！”
闵燃不再废话，干脆利落的一挥手：“带走！”
话音刚落裴灵双手就被缠上了道黄色灵力的枷锁。
很快人被带到戒律堂，刚好掌门也在，正和戒律堂徐长老商量事情。裴灵悄悄抬眼，把周围环境人物都记下来，争取赶紧熟悉副本。
闵燃简明扼要的汇报了事情。
掌门是个慈眉善目的女子，眉目秀美气质卓然。听了整件事情后叹了口气，仿佛要愁出白发来。
“裴灵，你真是被我宠坏了！你既然想回仙界去，应当立身持正，好好修行。你一而再再而三的犯戒，耽于情色，于道心有损，便是你身有龙血也难以得证大道！”
“既然我教你你不听，那就封了你的灵力，送去你们小师叔那里调教吧！好好磨练磨练你这性子。”
闵然神色为难：“小师叔说再也不见此人，见到便要打断他双腿……”
掌门不客气的道：“该怎么罚就怎么罚，这次我绝不求情！”说罢又失望又生气，拂袖而去。
裴灵只感觉自己浑身脉络一阵刺痛，身体顿时沉重起来。果然已经使不出任何灵力。
他突然感觉原主有点可怜，虽然他不辩解在前，但不分青红皂白就被人扣了帽子，也没有任何人为他说话，仿佛历来如此。
哎。
他甩开这种念头，他不是这个裴灵，千万不能带入感情。
闵燃一路押着裴灵去小师叔的洞府。
裴灵很识相的保持了安静，但心里不可避免的泛起想象。
三界十大美人的榜首，得多美？
和温泉里遇到的那个比，不知道谁更美些？不可避免的有些期待。
这种期待被一直观察他的闵燃捕捉到了。
闵燃不客气的警告道：“你既然报名了选夫，就要恪守夫道。如果被我发现你对我小师叔还存着不轨之心，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裴灵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
平日里总叫人防备的目光，此刻在月色下竟然泛着一种澄澈的润泽，诚恳中有点傻傻的憨厚。
“放心吧。”
闵燃瞪了一会，见那眼神毫不闪躲，才转开头去。
只是心里却有些懊恼，他居然有点相信了？
裴灵所在的天清宗一共有七条灵脉，小师叔秦飞星的洞府在第三脉玉清峰峰顶。
此处岩壁陡峭，却被开辟出一方院落。高低错落，其中最引人注目的便是飞星阁。
飞星阁依着高空岩壁而建，不用灵力支撑便实现了空中楼阁的效果。
饶是裴灵也不得不佩服这建筑的奇妙构思。
裴灵被押到洞府前，门口只有两个洒扫的童子。
只听两个童子正愤愤不平叽叽呱呱。
裴灵按照原文的形容很快区分出来，头上用竹簪的是桂枝，头上扎发带的是桂平。
桂枝：“小师叔好像被人非礼了啊？”
桂平：“看起来是。”
桂枝：“那衣服下摆撕烂了一大块，大腿都露出来了！”
桂平：“确实如此。”
裴灵竖起耳朵听。
这剧情怎么听着有点耳熟？
桂枝：“真烦这些人，明明都打不过小师叔，还敢一个个死缠烂打！脏了小师叔的手。”
怎么，打得过就能霸王硬上？这小童思想有点野啊。
桂平：“不会打死。”
桂枝：“小师叔就是太仁慈了，太仁慈会让那些人以为自己有机会。”
说得对，心太软会变受。
桂平看了桂枝一眼，很认真的说：“骨头打断。”
裴灵感觉脖子上凉风吹过。
闻燃适时出声打断了两童子的闲话：“桂平师弟，烦请通报一下。”说罢拿出掌门指令玉简给他。
桂平接了玉简去了。
桂枝道：“闻师兄何时来的？”
闻燃刚把话全听了脸上明显的不高兴：“你们刚刚说小师叔怎么了？又有什么人这么大胆？”说又字的时候眼神瞪了裴灵一眼。
裴灵眼神乖巧无辜。
桂枝：“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也不知。只知道小师叔很生气。”
闻燃眉头微拧：“小师叔境界如此高，很难有什么人能让他生气了。上一次生气，还是因为裴灵偷看他洗澡偷走他的内衣裤。”
裴灵震惊，什么，原主还偷看过小师叔洗澡！还干出偷内裤这么变态的事？
怪不得被其他攻给针对了啊。一个工具人，还想染指主角受？
不死才怪。
裴灵更加打定主意绝不招惹小师叔。
杜绝绯闻，长命百岁。
桂枝仿佛是现在才看到裴灵一样，眼神厌恶：“他怎么还敢来？”
闻燃把掌门指令一一告知。
得知是犯了色戒，桂枝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摩拳擦掌的好像要给他点苦头吃吃。
桂平很快出来，为难的说：“人留，不见。”意思是裴灵留下，不见闻燃。
闻燃眼神失落，但还是朝着飞星阁的方向行礼后离开了。
裴灵本来心中惴惴，害怕遇到这个传闻中的小师叔向他发难，但童子把他安排在一个藏书阁旁的一个弟子房中，他并没有机会见到小师叔。
裴灵也很理解小师叔的心情，被掌门塞了个累赘在手，没轰他出去就已经是有极有涵养的了。换成是他也不想见到这种偷窥色胚的。
第二天凌晨，正是昼夜交汇之时。
裴灵好梦正酣，便被一鞭子抽了起来。
没有灵力护体，鞭子抽在他身上立刻肿起一道深红的肉条。
裴灵挣扎起身，就看到桂枝手中拿着教条鞭，双手环胸高傲的看着他：“去挑水。”
裴灵认命的爬起来，沿着山路上上下下挑满了一百缸。桂枝好似极看不惯他，跟在后面像狼狗一样监督他。
稍慢一点就鞭子伺候。
挑完水又去整理藏书阁。然后去给药园子浇水捉虫。
一天下来，裴灵简直干完了上辈子一辈子的活。
他自嘲的想，还怕选夫情节过不了，真是想多了。这样下去，说不定根本活不到那一天。
桂平过来给裴灵送衣服和辟谷丹，看到惨兮兮的裴灵，有些惊异：“怎会如此？”
裴灵现在封了灵力，与凡人无异，一日便需要吃一颗辟谷丹。他道了谢，并未回答问题。
桂平想了想，从袖子里掏出一瓶药：“不会留疤。”
裴灵接过丹药随手塞到怀里，他倒不是很在意留不留疤。
裴灵吃了辟谷丹，但仍然觉得很饿，没有饱腹感。他看出桂平更好说话，便问：“此处有无厨房？有无食材？”
桂平给他指了药园子旁的一间木屋。
裴灵是孤儿，很早独立。因此饭做的很不错。他到厨房一看，只有些许类似面粉的食材，便给自己蒸了实心馒头。因为没有酵母，馒头不太蓬松，但很有嚼劲。
他坐在石头上，一手掏出一本藏书阁顺来的书。一边啃馒头，一边看书。
裴灵深知没有原主记忆，不了解这个修□□的事很容易踩坑，恰巧飞星阁的藏书是整个宗门最齐全的。他正好可以多看看，也算苦中作乐。
白日干活，晚上看书。
如此过了三日，大约是桂枝看他如此乖巧，都让他折磨不到，很快就失去了兴趣。换成桂平盯他。
这天晚上他照常坐在木屋的石头边，借着火光看书，突然不知从哪里来的一只白鸭，将他手中的白馒头“嘎”的一下给叼走了。
还蹲在一边啄的飞起，仿佛很香。
这鸭子毛色鲜亮，纯白中无一丝杂毛。圆头圆脑的憨态可掬，短短的鸭嘴，很像那种据说能卖到几万一只的宠物鸭。
裴灵笑了笑，转身去木屋又拿了一个出来继续啃。
白鸭啃完了又摇摆着胖墩墩的身子到裴灵脚下，像猫科动物一样，摩擦裴灵的小腿。只是不同的是，白鸭用长长的脖子摩擦，时不时的拿鸭嘴啄一啄他的手指。
仿佛在让他摸一摸。
裴灵和那绿豆大黑溜溜的眼睛对视了一下，觉得很有趣。抬手骚了骚白鸭的下巴。
“你是灵兽吗？”
“嘎嘎。”
“灵兽不能吃太多杂粮吧？据说会损害修为的。”裴灵看了一些书，也了解了很多修真的规则和禁忌，“我这里又没有灵果灵食。”
“嘎。”
白鸭主动的跳上了裴灵的大腿，蹲了下来。本来夜风微凉，白鸭给他带来了些许暖意。这鸭没有普通鸭子的臭味，气味清清淡淡的。
裴灵便将自己有点冰冷的指尖插在白鸭的羽毛中取暖，偶尔轻轻的梳理一下。
一人一鸭就静静的呆着，直到裴灵将书看到最后一页。
裴灵看了看月色，将白鸭放在地上，而后站起来：“我要回去睡觉了，谢谢你陪我。”
白鸭“嘎嘎”叫了两声，扑闪了下翅膀，似乎有点留恋少年梳理羽毛的指尖，绿豆般的黑眼睛在原地看他走远。
平静的人鸭相伴的日子，持续了没两天。
这夜白鸭正窝在裴灵大腿上啄羽毛，裴灵捏着馒头看书的时候。突然一道灵力袭来，将他手中的馒头炸了个粉碎。
竟然是桂枝来了。
白鸭受惊的跳下地，张开翅膀冲着桂枝“嘎嘎嘎”不满的叫着。
桂枝一抬手，将白鸭收进了御宠袋中。
而后他一甩鞭子，目露凶光斥责道：“裴灵，你怎么敢给他吃这种东西！”
桂平连忙拉了一下：“别太冲动。”
桂枝扭头吼道：“就是他喂杂七杂八的，梨花这两天都不肯吃丹药了！耽误了梨花化形，他赔的起吗？到时候小师叔还要嫌我笨手笨脚，赶我下山！”
桂枝不依不饶的冲进小木屋，把裴灵做好的馒头端出来，全都倒在地上。
“让你吃让你吃！”
一个个用脚踩碎。
地上一片狼藉，白色的馒头沾着一个个脚印。像是馒头无声的哭泣。
裴灵的拳头硬了，又软了。
他冷眼看着桂枝，一下就插中了桂枝的软肋：“你这么努力折磨我讨好小师叔，他也不稀罕多看你一眼吧？”
桂枝仿佛受到了莫大的羞辱：“你说什么，你是什么意思？我跟你们这些人不一样，我不是，我没有……”
裴灵垂下眼睑，轻轻捡起一个馒头碎片：“你以为自己是在守护小师叔？其实你的心思和那些男人有什么不一样呢。三界第一美人对吧？你喜欢小师叔，又不敢说，在心里意淫。放着你这样的童子在身边，你的小师叔又会是什么正经人？”
裴灵一步步逼近他，语气几乎是贴着桂枝的耳朵：“他外表看起来冷冰冰，说不定内心就是很享受，你们这些人为他疯狂的感觉……”
“啪”的一巴掌将裴灵的头打偏过去。
桂枝不敢再听，他怕再不阻止面前这个少年就把自己内心全部的肮脏都说了出来。
裴灵微微一笑：“你放心，就算我以前喜欢过，我现在也不喜欢了。太恶心。”
桂枝死守的防线顿时崩溃了，扑上去对他拳脚相加。
“我不准你这么说他！小师叔最高贵！最纯洁！我不许你这么污蔑他！”
桂平厉声喝道：“够了！”上去强硬的把桂枝带走。
裴灵望着远去的背影，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你这么激动也没用，将来你的小师叔还不是要委身给别的男人。
龙套何苦为难龙套。
同一时间的飞星阁第九层。
秦飞星一身白底红纹的长老袍，听闻燃汇报。
“舅舅，裴灵那件事已经查清楚了。女浴池的结界破损并不是他做的……他应该是去阻止那几个外门弟子的。”
秦飞星听完神色不变：“你深夜来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个？”
闻燃也说不清自己的想法，这是他第一次冤枉了一个人。虽然那个人确实劣迹斑斑，但一想到他那天晚上澄澈的眼神，莫名有些愧疚。
“是，我想，既然真相大白。或许他不必再受罚了。”
秦飞星的眼神冷冷的落在闻燃的头顶：“是吗？那你是还不清楚他到底做了什么。”
闻燃脖子缩了缩，仍然坚持说：“舅舅曾说过每个人，都应该给他悔改的机会。”
秦飞星闻言眼神柔和了一点，但很快又锐利起来：“但不包括他。”
闻燃还想再说什么，秦飞星摆了摆手。
“你或许是被他一时迷惑，但龙性本淫，好色多情，我最是厌恶。你既然想得证大道，便离他远一些。”
闻燃辩解道：“他并未迷惑我…只是…”在秦飞星眼神压迫下最终止住了话语，“我知道了。但请小师叔务必将处理结果告诉他。”
也不知道为何，这次虽然只有他们两人，他却没有再叫舅舅，而是用了宗门里大家统一的称呼。
秦飞星睫毛颤了颤，淡声应下。
闻燃走出飞星阁大门，回头望了望那峭壁之上，他的眼睛仿佛在寻找什么。
片刻后他收回眼神，最终失落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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