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23章
“若是大肆搜捕，一个不小心毁了申侯名誉，那便是毁了煜国王族的名誉。岂非让齐国那帮贼子要笑我煜国无能？”
“靳澜本就有几分纨绔的名声，在旁人眼里做出这番事情也不足为奇。”
靳澜的态度和语气极为真挚，话里话外都充满了为申侯考虑的意思。
周大强满脸笑容，尽是一副老母亲般的满意和骄傲，一旁的甘明远和萧寒都听傻了。
听听，听听人家这话说的，要多好听有多好听，要多艺术有多艺术。
就连申侯本人此时此刻都恍惚了起来，只觉这位靳女君颇识时务又会为王族着想，丝毫不记得靳澜前几日还在她软肋处撒泼的样子。
申侯被她这话吹的一时间颇有些飘飘然，立马答应从自己的亲兵侍卫中播出了些给她们帮忙，靳澜一行人带进来的兵士有限，有了“地头蛇”申侯的锦上添花，她们的行动也能更顺利一些。
而后申侯在屋里独自坐了半个时辰才回味出来，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然气过笑过之后却又不由自主地流露出来几分失落感，忍不住感慨：唉，若是她也有个这样的闺女那该多好。
靳铠晟要是听到这样的话只怕能当场撂下□□跟申侯讨论一宿的育儿心得，好让申侯亲身感受一下养这么个兔崽子究竟有多耗费心力。
不过就算是这样，估计也阻挡不了申侯对女儿的向往之心。在煜王有意疏忽之下，她至今还未成亲，更别提要孩子了。
更何况王室又不允许先有庶出儿女出生。
那些都是题外话，靳澜一行人可顾及不了这么多，对于她们来说，此时已到了等待那伙儿内奸落网的关键时刻。
此时，城东刘家烧陶场中，正在进行着紧张的搬运工作。
做陶器生意的刘家家主刘南希格外小心谨慎，尽管申侯已经解了封城令，但刘南希还是耐着性子足足等了五天才将齐国的这匹货物混在自家货物中间交付给赵家商队。
“可小心些，这批货可是上头的大人们订制的，若是出了问题，你拿脑袋都赔不起！”管事儿的絮絮叨叨地叮嘱着，“你是老师傅了，这趟活儿不容易，可得多注意些。”
“哎，放心吧，我给咱家送了几十年的货了，你见我哪次出过问题。”
老李是刘家资历最老的运货车夫之一，前些日子她闺女上街买菜却被人抢了钱袋子，而后追赶小贼的时候又摔伤了腿，为此不得不留在家里照料多日，直到近两天才回到陶场工作，正巧接了这活儿。
不少车夫都知道这趟活儿是个好差事，做好了能领到一笔不菲的赏钱，不过这时代的人大多朴实，并未有柠檬精跑到老李面前说酸话，只觉得她这是赶了巧因祸得福。
老李得知之后也是心中还暗自欢喜，前几日她女儿看腿花了不少钱，满心希望靠这趟运货能补回来。
不远处茅屋中站着的刘家管事看着老李兴冲冲地去喊镖师压货的身影只觉得可笑，表情是上也多了些轻蔑的笑意。
哪儿有这么巧的事儿啊，还不都是那管事儿的知道她运货的损坏率最低，特意找人安排的？
赵家刘家认真钻营了这些日子，可不就为了这一笔大生意？
周大强派出去的探子中也有不少轻功了得肯吃苦的探子，足足在刘家的这陶坊之中潜伏多日，才摸清楚了她们的计划：喊来三个老师傅同时送货，而齐国的货物，则只放在了这位货损率最低老李身上。
老李摸了摸这头和自己一起搭伴儿了十几年的骡老伙计，伸手撤了几把干草料喂到它嘴里，一边儿还在低声地说着什么。
又过一会儿，货全装好了，老李这才从管事儿的手里接过印信，带着两个学送货的徒弟就准备出发。
封禁几日终于解封的川林城内十分热闹，今日逢四，城中有会，各式各样的商人小贩都会出来摆摊，还有不少杂耍班子。
老李坐在车板上，心中暗自嘀咕着“为什么这么重要的货物非要赶上这闹人的日子去送”，却还是十分小心谨慎地赶着骡子往人少的地方走，
专心赶车的老李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经被人盯上。
此时此刻，就在西边一处三楼小阁楼的窗边，正有一容颜俊美的劲装少女，身边儿坐着一位略有姿色却年龄稍大些的伶人伺候着，一边儿仿佛看风景一般望向窗外。
一旁的小侍新泡了盏茶水上来：“最近天干物燥，萧侍卫说给您上一壶清火茶消消火。”
靳澜身边的那位伶人连忙伸手接过，打开杯盖将那杯盏递到靳澜嘴边，笑道：“时候还早呢，这会要过了巳正才开始热闹，您看路口那个刚搭好的台子，一会儿会有戏班子在那儿唱戏，南边儿的那个路口还有耍猴儿的和喷火的，您要是感兴趣呀，一会儿我陪您下去转转。”
靳澜看起来就像是兴致不高一般，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而后低头看了眼杯盏中飘着的几朵菊花，这正是甘明远提前几天就和众人们约定好的“一切计划正常进行”的暗号。
现下，在前几日的搜查中和靳澜一起在外露过脸的，例如周大强、萧寒领头的这些“府兵”，此时都在城中这所视野最好的歌舞楼之中喝酒听曲儿。
昨日一早靳澜还未起身时，就听见了系统叮叮当当的红名提醒，刚出门就对上了已经风风火火回来的周大强，表示有人安插眼线监视她们。
为了让这群人放下心来给齐国运货，这几日她们几个不是去青楼花楼看漂亮男人，就是去戏楼听曲儿。
嗯，果不其然，靳澜挑人的水平又再一次地遭到了诸人“你莫不是眼光有问题”的眼神。
靳澜无语望天。
唉，被动划水竟也这么难。
而前几日一直在侯府中呆着的、未有外人见过的甘明远，此时则成为了外勤主力。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果然如那伶人所说，一过巳时，街道上的人骤然多了起来。
先前街上只是有不少夫郎们来提前占地方，各自站在自己要用的一块地上，或隔着远远的距离喊着唠嗑，或恶狠狠地盯着想要来抢地盘的人。
而此时，他们要等得人也都慢慢地来了，一个个小摊子就如同雨后春笋一般撑起来。
窗外一下子就热闹起来。
靳澜很想干脆直接趴在窗户上去看，奈何又害怕打草惊蛇，只能时不时的往外看一眼，直到那戏班子登了台，这才终于抓到机会“全神贯注”地往窗外看。
“果然还是个小孩子，看到热闹就像上去凑一凑。”不远处的茶楼二楼中的探子拈了块点心送到嘴里，“可得留神点，这是老李头运货的必经之路，别叫出什么岔子了。”
“那是自然。”和她坐在一桌的却并不是她的搭档，而是赵府雇来的万里镖局中的镖师，只要老李一出城外过了平山村，她们这伙子镖师就要去接管这匹货物了。
万大彪嗑着瓜子儿，优哉游哉地看着对边戏楼，眼神一转将人群中镖局的人数了一遍，看到没什么问题，这才低头又喝了口茶：“要说这靳家小妞，年纪不大人倒是挺会玩儿。青楼花楼戏楼一个都不带落下的。”
“主子说了，就怕她是装的。”探子给她倒了杯茶，恭维道。“二当家的，您走南闯北这么些年，可曾听说过这靳家女君的传闻。”
万大彪盯着窗边的人影思索片刻才道：“倒还真听说过。”
“去年和四当家的去颖城送货，有幸见过她一面。”万大彪看了赵家探子一眼，露出一个“这里有瓜”的表情，压低声音，贼笑道，“你猜在哪？”
赵家探子被她问的一懵，犹犹豫豫道：“难不成是青楼？”
“岂止，这妞会玩的很，夏日炎热，不少青楼花会都办在了颖城城南的那块儿莲花湖中，她包下了百花楼的头牌花船在里头听曲儿呢！”
赵家探子眼神闪烁，给了隔桌儿女子一个眼神，那人便回去报信了。
赵友昌信不信，那就不知道了。
戏班子“咿咿呀呀”地唱着，街上又万分吵闹，靳澜只知道不远处两个红名交谈了什么，却听不到具体的内容。
干脆耐下新来听戏，然而很显然她并没有什么艺术细胞，全神贯注听了半天，一句唱词都没听懂，只能从那群人的扮相来看，猜出了这是个类似于民间卖身救母的故事。
这台戏约莫唱了一刻钟的时间才停下，台下的看客们纷纷叫好，戏台上的不知道是什么旦这才端着个小竹筐下来，说出那句不知道为什么到哪儿都统一的经典台词。
“感谢各位父老乡亲支持，劳烦各位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
靳澜看着有趣，顿时玩心大起，从那伶人怀中起身靠在窗户前，有从荷包里掏出一块碎银子，喊了一声：“嘿，那唱戏的！”
见那群人回头，便将手里的碎银往下一掷，划出一条完美的弧线，落在了那人手中的框中，大大咧咧道：“赏你们的！继续唱吧！”
戏班班主上前看到框中的银子，连连冲着窗口拱手作揖，果然不多时，戏班子又咿咿呀呀地唱了起来。
老李赶得骡车，听见这唱戏声只觉可惜，她平日里最爱在这时候听上一曲，可是今天不行，她得尽快将这货物送到地方才是。
老李一步三回头地穿过了戏班子所在的借道，却不想哪里突然出来一女子，正纸质的呆在车辆的必经之路上。
“老师小心！”老李右侧的徒弟连声提醒。
这不知道从那儿冒出来的人将一时走神的老李吓了一跳，连忙扯住缰绳想让车辆停下，冷汗瞬间爬了一背。
然而终究是有些晚了，装满了货物的车太重，由于惯性，骡车拖着的车板子狠狠地撞在了那女子的腰上。
“哎呦！我的腰啊！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敢撞老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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