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坚持
“睡前试了一下，摸着了一些门道，不过明天要赶路，就没继续。”孙姨轻轻点头。
“嗯。”屠云没有多说什么，拿出装着晶核的口香糖盒子，倒了两粒晶核给孙姨：“守夜的时候可以吸收晶核，吸收完一粒后要去适应新增的力量，目前的阶段一晚上两粒就差不多了，多了力量超出掌控，不是好事。”
孙姨没有接过，她盯着晶核，低声问道：“这些，都是丧尸身上取出来的吧？”
“嗯，除了这拇指大小是从异变巨蛇那里拿的外，其他的都是取了丧尸的。”
“你说过，我们异能者死了也会有晶核？”孙姨再问。
屠云点头。
“那，我们跟丧尸有什么区别？”孙姨垂下眼睛。
她似乎也没有指望屠云回答，只是将她手里的晶核放回到盒子里：“你用吧，我……就不了。”
“孙姨？”屠云不解。
“小云你说吞噬晶核是强大自己的最快办法，对吗？”
屠云点头。
“那么异能者的目标就不止是异变的动植物，丧尸甚至其他异能者也包括在内，是吧？”
屠云继续点头。
“肯定会有人为了强大自己收集晶核，动植物和丧尸暂且不说，异能者是自己的同胞，但有些人下起手来也毫不迟疑。”
“这只是少数事件，孙姨，大部分晶核还是来自动植物和丧尸的。”屠云眉头一动，却也反驳不了孙姨的话。
孙姨摇摇头，脸色带着一种奇异的明澈与坚定：“不，小云，在我看来，一样的。”
“开动物园这么多年，我发现，人类与动植物没有什么不同。”
“或许人类能够凭借工具压过其他物种一头，但是在生态位上，大家都占据着一样的位置，动植物有自己的生活习性，有自己独特的语言，人自诩特殊，自以为能够审判它们，其实不是。一个人类村落的延续与一颗种子的发芽成长，或是一群蚂蚁的筑巢繁衍相比，谁更高贵？
对于物种而言，弱肉强食是永恒的生存法则，吃晶核，也一样。”
屠云隐约理解了孙姨的意思，但还是出言反驳道：“不一样——”
孙姨罕见地打断她的话：“在我看来，一样的，小云。”
她深深看进屠云眼底：“我知道我有些……但我不能违背我的本心。”
“可你遇到危险了怎么办？多一分力量，在危险面前就多一分生存的希望。”
“我会尽力抗争，再说不是除了吸收晶核之外，不是还可以修炼精神力吗？”孙姨表明想法。
屠云面色沉重：“但别人靠着吸收晶核，速度超你一头，除非你一刻不停地修炼，才可能赶上进度。”
孙姨轻声道：“我会的。”
屠云摇头：“那会很痛苦。”
“没关系。”孙姨露出一个极其温柔，包容一切的笑容：“就让我先试试吧。”
“咔。”屠云合上盒子，没有再多说什么，走到大通铺旁睡下了。
常森茂坐在凳子上，在两人谈话期间埋头用树枝拨弄着炭火，高大的身材窝在一张矮凳上，佝偻成一道沉寂的弧线。
屠云走后，他抬起头：“你的坚持会害了你自己，妈，当其他人或物成长的速度超过你，你遇上的敌人大多数都会比你强，你会死。”
“那样的话，就是我的命运，儿子。”孙韵的面容在朦胧的黄色光线下，蒙上一层柔缓的暖光：“无论动物，植物，或者是丧尸，亦或是异能者，都一样的。”
“都一样。”
常森茂盯着母亲偏瘦的身躯，似乎想透过那具皮囊，去触及他无法理解的内心。
最终，他闭上眼睛：“你会拖累她们。”
“我尽量不，只是，要对不起你。”孙韵叹了口气。
常森茂知道母亲是在为了自己将来不够强大而无法保护自己的可能在道歉。
他沉默一会儿，难得地笑了一下：“没关系，你做自己就好，妈妈。”
他又低头捣弄起炉火来。
————
屠云是在一片雨声中醒来的，她掀开被单，看见窗外雨势连绵成一片，五米外尽是白花花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
“看来今天不能出去了。”屠云爬起来，伸了个懒腰。
元骏拿了碗快速地去炉子旁舀肉：“就差你没吃了，学姐。”
“谢谢啊，我先洗个脸。”
屠云说着，抽了张湿巾擦擦脸，又喝了一口水漱漱口，敷衍地完成了洗漱。
她坐到茶几旁，接过元骏递来的碗。
宁慎理从门外走进来，后面跟着淋雨的小花。
看到屠云和元骏的动作，他大步走过来：“锅底还有两个蛋。”
“啊？”元骏睁大眼睛。
宁慎理挽起袖口，露出一截白而瘦的手腕，他握着汤勺在锅里搅动，腕骨的脉络便凸起，显得那只手轻巧而有力。
捞到蛋，在锅边磕一磕，宁慎理将勺子递到屠云跟前，屠云自觉地把脸从碗上挪开，被卤煮得极为入味的鸡蛋就落到了碗里。
宁慎理又捞了一个蛋，元骏坐在一旁干巴巴地看着，面色略有些颓丧。
小花凑到他和屠云跟前，甩着尾巴，湿哒哒的尾巴一甩就是一串水珠，黑色的鼻头不停扇动，朝屠云的碗拱去。
屠云抱着碗向后仰：“谁给小花擦擦？”
元骏找了一件屋主人的衣服，撸起袖子：“我来。”
屠云一边吃蛋，一边看着元骏相当熟练地给小花擦身子。
“你养过猫？”她问。
元骏仰头朝她咧出一个笑：“去做过义工。”
“挺有爱心。”屠云评价。
随后打量起小花来：“我怎么感觉它跟昨天不一样了。”
说着，空出一只手，去摸小花的背：“好像毛更软了，不过这皮肤比之前的坚韧。”
“是吗？”宁慎理伸来一只手，也在小花背上摸了摸：“真是。”
屠云扭过身，问坐在矮凳上的常森茂：“小花怎么回事？是孙韵阿姨让它变成这样的吗？”
常森茂淡淡地“嗯”了一声：“我妈消耗精神力的办法就是改造小花，昨晚增强了她的防御力。”
“孙姨呢？”屠云这才发现孙姨不在。
常森茂朝虚掩着门的房间一指：“在里面休息。”
正说着，门被推开，孙姨按着眉心走出来，面色有些憔悴。
屠云心里一动，暗暗地叹了口气。
孙姨朝小花一招手：“小花，过来。”
等小花到她跟前蹲下后，孙姨手按在老虎脑袋上，闭上眼睛。
小花也闭了两只大眼，尾巴耷拉在地上。
屠云眼尖地发现，它的尾巴在慢慢变得粗壮。
“好了孙姨，压榨精神力过了头，恢复的速度会更慢，效率会降低的。”屠云走到房间门口握住孙姨的手：“找到你最合适的频率就好。”
孙姨抬起手，小花小跳到一旁，旋身趴下，揣着两只爪子守在门边。
她扶着屠云的手臂到沙发坐下：“你妈她们呢？”
“李老师检查警报系统，宁独婧守在车里，赵姨和我妈在楼上守着。”
屠云挨着孙姨坐下：“感觉怎么样？”
“还可以。”孙韵看着窗外大雨倾盆而下：“有雨的话，正好洗衣服。”
“轮流洗吧，我吃完了，我去洗。”屠云说着，找出自己几天来的脏衣服，拎了个盆蹲到屋外，搓起衣服来，动作甚至称得上悠闲。
三辆车就停在面前，宁独婧打开车门，把腿搭在前座，隔着雨幕侧头看她。
屠云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发现这人一直盯着自己，就放慢了手里的动作：“干嘛？”
“没什么，就是在想些事情。”
闲着也是闲着，屠云索性聊起来：“我能知道吗？”
“也可以，也不可以。”宁独婧手里把玩着一把瑞士军刀，气温舒适，因此也脱了外套，只穿着一件背心躺在座位上。
“其实我觉得末日也没什么不好。”她悠悠地道。
“嗯？”
“你不觉得之前的生活一潭死水，太平静了吗？”
屠云撇嘴：“你那叫一潭死水吗？不是搞乐队，就是去参加越野比赛，工作不想干了就辞职到处旅游，精彩纷呈啊，相比之下我才叫一潭死水呢。”
“是吗？那你的生活是什么样的？”宁独婧问。
屠云一愣。
她发现穿越前次一年多末日记忆，去翻找末日前的生活轨迹是一件颇为困难的事情。
恍如隔世。
把肥皂在衣服上搓了搓，屠云慢道：“也就是在实验室，食堂，图书馆和寝室间四点一线吧。”
“普通的学习生活，没什么好说的。”
顿了顿，屠云扭转话题：“现在末日了，够不平静吧？”
“是啊，挺好玩的。”宁独婧拿了个木块在手里削着：“要是我有异能，就更好玩了。”
屠云翻了一个白眼：“你真是唯恐天下不乱，祝心想事成。”
她转身，正要回屋子里，突然觉得脚下地面一阵摇晃。
屠云立刻反应过来，冲门里的人叫：“地震！快出来！”
说完也顾不得雨势，远离房屋，继续朝二楼大叫提醒。
众人一个接一个跑出大门，撞进雨幕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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