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执三十九天

五点半，琴房开放。

        放学的时间沈清怡没有离开而是选择了待在学校里的琴房。

        不为别的，因为家事。

        女秘书的事父母还在争吵，曾经幸福的家庭如今破碎不堪，她企图跟父母谈心，换来的不过是"大人的事小孩别管，好好学习"这种话。

        与其每天担心回家看见争吵的画面，倒不如晚点回家，说不一定那个时候他们都各自忙自己的事情没办法碰面。

        偌大的琴房内摆放着一架施坦威钢琴，沈清怡放下书包在桌边，掀开钢琴盖，纤长细嫩的五指在黑白琴键中游刃有余弹奏。

        天色渐渐昏暗，琴房里的时钟停表，沈清怡停了弹钢琴的手，呆呆地坐在琴椅上，已然不知道过了多久。

        房间又静又暗，慢慢的，沈清怡隐匿在了黑夜中。

        忽然——

        "啪！"

        琴房的灯被人打开，进门的女生看见有人坐在琴椅上吓了一跳。

        她倒退一步，手拍胸脯惊吓不已，直至沈清怡转过身，女生才看清楚吓自己的那个人是谁。

        "班长？"

        女生认出了沈清怡，有些不敢相信地揉了揉眼睛，随即问道:"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叫她班长的女生是同班同学，名字叫杨怡，是班级的艺考生。

        看见杨怡时，沈清怡从琴椅上起身，有些不好意思笑了下解释道:"好久没来学校的琴房弹钢琴了，有些怀念。"

        其实这个开放的琴房能够进来使用的只有几个人，其中包括沈清怡。

        当初沈清怡原本要走艺考生的路，不过沈母认为艺考生分数低，将来就算考了好成绩进了好学校也容易被亲戚认为是不好好学习才会走艺考生这条路。

        所以训练了没半年的时间，沈清怡便退出了艺考生名单。虽然退出，但是钢琴从三岁开始学，至今还在弹。

        杨怡听了沈清怡的话，恍然大悟，她说:"难怪我说怎么门是开着的，原来是班长你在这里。"

        沈清怡轻抿着唇笑了下，然后重新背上自己的书包道:"你要练习？那我不打扰你了。"

        "不是练习，我是忘了东西回来找的。"杨怡走了进来，直朝着琴房的休息桌走去。

        桌上放着一把手机，是她今天下午练习结束忘记带走的。

        手机找到的时候，杨怡深呼气，对着手机自语了一句，"差一点以为丢了。"

        说完，她看向沈清怡。

        见沈清怡背着书包，她说:"班长，你要是想弹钢琴你就弹，我不弹的，今天我哥哥嫂子从新西兰旅游回来，我们一家人要去聚餐的。"

        其实在她还没有进来前，沈清怡已经弹奏了好几首了，这会儿觉得也弹奏久了有些累了。

        面对同班同学的好意，沈清怡婉拒道:"不用了，今天也就心血来潮来的这个地方，按理说这个地方是你们艺考生才能在的。"

        "这有什么，你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呀。毕竟这琴房里几百万的钢琴还是你爹地买来的，你当然有权利在这里的。"

        杨怡正说着，手里的手机嗡动了一声。

        杨怡说:"对不起呀班长，我嫂子给我发消息让我快点回去，所以我就不能跟你多聊了，我得先走一步……"

        沈清怡理解，她点了点头:"快去吧。"

        杨怡跟她挥手道别，刚走到门口的时候临时记起一件事，又转身过来。

        沈清怡以为她又忘带什么东西了，刚要问出声，就听杨怡跟她说道:"对了，班长！我听说我们班的方野同学好几天都没来上学了，然后老师和家长都找不到他，警方都出动了。"

        杨怡突然提及到方野的时候，沈清怡还愣了下，"怎么了？"

        杨怡:"也没什么，就是我想说刚才放学回家的路上，我好像看见了方野。"

        "你看见了他？！"

        沈清怡惊奇，靠近连忙追问:"你在哪里看见的他？"

        "好像是在……等下啊班长，我突然有些忘记了。"

        "没关系没关系，你好好想想你在哪里看见的方野。"

        杨怡回想了下近一分钟，然后对沈清怡道:"啊！我想起来了，是在跆拳道馆！"

        ——

        六点一刻。

        跆拳道馆。

        蓝色长垫子，中间是一块黄色的方块，vip的包间是穿着两个白色跆拳道服的人在搏击。

        刚上岗的新手陪练第一天就被打得头昏目眩，最后撑不过去倒在了垫面上。

        方野头发被汗水淋湿，居高临下地踹了陪练一脚，声音清冷:"起来，继续打。"

        "真……真的不行了，老板。"

        陪练无力摆手求饶，话都没说完便昏厥过去。

        方野用嘴咬开右手拳套绷带，又用右手撕掉左手拳套绷带。

        两只拳套被解开扔在了昏厥的陪练身上，方野目光冰冷，语气鄙夷道:"没用的东西。"

        说完，转身离开。

        进了淋浴房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那个昏厥的陪练已经不见了，出现的是这家店的老板。

        洗过的头发没擦沾着水珠垂垂往下掉落浸湿了脖间挂着的白色毛巾。

        方野坐在休息区，看着老板笑迎迎朝他走了过来。

        方野撇了他一眼便不理了，坐在位置上喝了一口水，润嗓子后才道:"再叫一个陪练来。"

        跆拳道馆老板对方野搓着手道:"哟，老板，真的不好意思，这两天您已经打伤了我们店里三名陪练了，各个都在医院躺着。刚不巧其他陪练要么请假要么有客，所以……"

        方野听出对方的意思，他冷声道:"我不是客人？"

        跆拳道老板慌张:"您当然是啊！"

        方野又问:"我没给你钱？"

        跆拳道老板:"给了！给了好多！"

        玻璃杯子在桌面上发出清脆的声音，方野冷冷看向跆拳道老板，"既然你知道我是客人，给的钱也比其他的客人多，现在没有陪练就给我从其他客人当中抢几个陪练过来不明白是吗？"

        跆拳道老板为难:"这……这恐怕不行的。"

        虽然方野是vip客人，给的钱也多，但是他总不能为了一个vip客人而放弃那五六个老顾客吧。

        再说，他当初也不知道这个vip客人这么能打，也不知道是不是学过什么武功，陪他打的这些专业选手都被打趴了三个。

        陪练进了医院，一进连进三个，vip顾客又是上帝，给的钱多又不敢得罪。

        跆拳道老板心里一万个懊悔，当初就不应该小瞧这个学生，害得他这会儿左右为难。都不知道现在学生怎么会有那么重的怨气。

        见跆拳道老板不吭声，方野心里有些火冒起来，"还不快去找？难不成你要来当我陪练？"

        要他亲自当陪练，怕是这店都开不下去，要倒闭卖掉给他买棺材了。

        毕竟有社会工作经验，跆拳道老板人算精明，见方野生气了连忙道歉安抚。

        "您稍等哈，别生气，我马上去给你找陪练。"

        又是不好意思赔笑又是道歉鞠躬，等安抚好了情绪，老板转过身的时候松了一口气。

        vip顾客不能得罪，老顾客也不能亏待，思来想去，只能委屈一下新来的顾客，从他们当中叫两个陪练过来。

        老板准备亲自出马，刚关上vip房间的门时，前台人员走了过来在他耳边轻声说了些什么。

        ——

        时间过了五分钟。

        vip包间的门仍旧没有被打开。

        方野喝了两杯水，水压不住心里的火，他直起身走近门，刚想开门去质问老板在搞什么鬼，门把这个时候从外拧动轻轻被人推开。

        门后推的时候，方野快一步后退。

        门被打开，门外站着两个人，方野看见其中一个人时，眉头瞬间紧蹙起来。

        站在沈清怡旁边的跆拳道老板对方野道:"老板呀，这个同学说有要紧事找你，所以我带她来找你了。"

        沈清怡喏喏出声:"方野……"

        似乎不满沈清怡的出现，方野把视线挪移到了老板身上，声音冰冷:"我要你找的陪练呢？"

        "找，我马上给您去找。"老板挠了挠自己的光头，笑着说:"这个女同学事情好像很紧急，我就先把她带来找您了，那个……你们先聊着，我去帮您找陪练！您知道的嘛，从其他客人那边叫走陪练，我也要跟他们解释一下，不然……"

        还没有说完，老板就收到了方野冰冷的视线。

        老板聪明人，立马捂着嘴向后退了几步。

        "你们聊，你们聊，我先走了。"

        跆拳道老板离开后，方野转身进了里面，也没有跟沈清怡打声招呼，态度十分淡漠。

        沈清怡没在意，小心翼翼地关门后到了方野休息的沙发上。

        她站着，方野半靠在沙发上。

        沈清怡抿了下唇，"你这几天为什么无缘无故消失了？你知不知道你爹地还有老师同学们都很担心你？"

        方野手握着玻璃杯，刚抵在唇边要喝水，听见了沈清怡的话又挪开了杯子。

        看着沈清怡，方野呵笑了一下:"他们担心我？"

        "是呀，大家都很担心你。"

        他看向沈清怡，随即问道:"那你呢？在我消失不见的时候，你有担心我吗？"

        沈清怡愣了下，还没有反应的时候玻璃杯里的水被方野向后泼在地面上。

        他说:"你不担心的，因为你只会担心陈思白，因为他是你喜欢的人。"

        "方野，你……"

        她的话被打断，方野站起身，高出她不止一个头，声音淡漠:"你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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