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执三十天

北风潜入无声，未评浓秋已立冬。

        七号，沈清怡收到了日历提醒，提醒着她今天，立冬了。

        沈清怡背上书包之前，先把抽屉里的外套拿出来套着。

        方野悄然无声走近，沈清怡看见他笑了一下，然后有些不好意思解释道:"我有一份表格忘记还给老师了，我需要去下办公室。"

        陈梓萱不在的这几日，方野跟沈清怡走得最近。

        因为放学，班级里的人都走光了，方野也没有必要假装避嫌。

        "好。"他单手拿过沈清怡的书包，点了点头:"我帮你拿书包在这里等你。"

        沈清怡也没有多想他拿书包的举动，嗯了一声后，弯腰从抽屉里拿出一份表格离开了教室。

        不到五分钟，沈清怡便回来了。

        方野把书包递给她，沈清怡又道谢。

        方野问:"今天是还要去补习吗？"

        书包肩带才背了一头，沈清怡马上回答:"今天不用。"

        话音刚落，她又告知方野自己的计划。

        沈清怡说:"补习课我昨天多补了，所以今天可以不用去上课。"

        方野了解了，"那你打算直接回家？"

        沈清怡摇头:"想去图书馆。"

        方野好记性，想起了之前沈清怡说的话，直问:"你妈咪不是这几天让你早点回去？"

        确实有这么一回事，因为最近发生了太多社会新闻报道，沈母担忧她。

        这几天她不想这么早回去是有原因的。

        最近沈家大乱，因为一个女秘书的事。

        不知道是那个秘书在从中作梗，还是她妈咪自己察觉不对劲。

        总之这几天，她的爹地妈咪总是争吵，吵着吵着就摔东西。

        刚开始还可以在她面前表面维持恩爱，这几天他们吵架上头，争吵不休。

        她没有办法劝，有时候想，要不要跪在他们面前求各自冷静。

        与其这么早回家看争吵，倒不如晚点回去，一个人去图书馆看看书倒也清静。

        方野得知她要去图书馆，提出他也要去。

        沈清怡问:"你不用回家？"

        "想跟你一起学习。"

        她不是想学习，是想静心。

        除了去女厕所和回家，无论自己要做什么，方野都要跟她待在一起。

        沈清怡并不排斥这种，只是有些不适应。以她跟陈梓萱关系为例子，无论她们再怎么要好，双方都有独立的空间。

        经历过这几天跟方野更近一步的相处，沈清怡愈发有种需要"空间"的想法。

        当方野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沈清怡迟疑了一下。

        她知道方野并不是真的要去学习，而是跟自己待在一起。

        沈清怡轻声说:"要不……你回家吧？我一个人去图书馆也可以的。"

        方野本来脸上是有淡笑，沈清怡话说完的时候，方野笑容瞬间消失。

        "你是不是嫌弃我？"他问。

        沈清怡愣了一下，随即反应否认"当然不是。"

        方野说:"如果不是嫌弃我，为什么我说想跟你一起学习的时候，你让我一个人回家？"

        "……"

        沈清怡:"我真的没有嫌弃你，方野，我……我只是觉得……我们虽然是朋友，但是需要空间。"

        方野不理解，"我没有给你空间？"

        沈清怡被问到哑然。

        方野又说:"你根本就是嫌弃我对不对，我知道的，你一开始答应跟我做朋友是可怜我。现在跟我玩得近，周围的同学因为我不敢像平日里那样接近你了。所以你就要抛弃我是不是。"

        越扯越远。

        方野的思维过于灵活，沈清怡落拍了好几秒才急忙为自己辩解。

        "不是的呀，我没有嫌弃你。我只是想说……不是……我的意思是，意思是说今天我想一个人去图书馆。"

        她解释得苍白，方野斤斤计较她所说的每一个字。

        有些不可理喻的成分在。

        方野问:"你的话有矛盾。既然你不嫌弃我，为什么我说想跟你一起去图书馆，你拒绝了我？为什么你会想一个人去图书馆？"

        "我……"

        沈清怡说到后面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她确实没有方野所说嫌弃他的意思，但是面对他的逼问，沈清怡却不知道怎么解释才能让他不误会。

        最后，沈清怡退让了。

        她性子温软，面对难题时一般选择和平解决。

        沈清怡说:"如果你真的想跟我一起去图书馆，那我们一起去好不好？"

        "我不要。"

        "……"

        "我知道这不是你的真心话，你是在施舍我这个机会。"

        "……"

        得亏站在方野面前的人是沈清怡，见他这么不讲理，还能好脾气的道歉。

        沈清怡说:"对不起，可能是我表达有误，但是我真的没有那个意思。"

        方野抿了下唇。

        其实他自己心里也明白，他现在有些蛮不讲理。

        他不想这样子步步紧逼，可是，可是他真的控制不住自己。

        他没办法，他就想每时每刻跟沈清怡待在一起。

        理智拉回他的不讲理，方野深吸了一下气，凉薄的唇抿了一下。

        算了……"他说:"你要是真的想自己一个人去图书馆，那……那我不去就是了。"

        沈清怡眨了下眼:"真的？"

        "嗯。"

        每回都是她退让，这一次，方野他也退让了一小步。

        方野说:"你想自己去图书馆没关系，我在教室里等你，等你什么时候学习完再打电话告诉我，我就去找你，然后我们一起回家好不好？"

        对于沈清怡来说，这个形式有没有都无所谓。主要是浪费的是方野的时间。

        她委婉说:"其实没有必要的……你可以先回去的。"

        方野低垂视线，小声说:"我已经退让了一步了，你不能再让我退让了。"

        言外之意，他就是想在教室里等她。

        也就是一件很小的事情，也不知道怎么越搞越麻烦起来。

        沈清怡看着方野，他低着头抿着唇，好像有些不开心。

        方野平日里在她身边都是默默陪着的那种，他话特别少，让他读书他也会读，写作业也会按照她指的那一页写。

        就跟个不会说话的漂亮男娃娃一样。

        沈清怡想了想，又退让了一步。

        她轻声道:"要不……你跟我一起去图书馆吧？"

        ——

        从图书馆出门再到走出校园外，虽然是七点的时间，但是天空并没有昏暗。

        方野心细，知道她怕冷，又注意到她的外套拉链没有拉好，于是出声提醒她。

        沈清怡低头看，还真是。

        拉链不知道什么时候只拉一半。

        因为穿着厚厚的外套，行动有些笨拙，拉链的动作过了十多秒才完成。

        沈清怡拉到锁骨位，刚要说话却看见方野伸手去捏拉链。

        "要拉到脖子才行。"他捏着银制的拉链头，一边向上扯，一边轻声解释:"不然等下风容易灌进衣服里，你还是会冷。"

        拉链是个借口，想做更加亲密的举动才是目的。

        沈清怡没有多想方野的举动，只是认为他细心贴心。

        弄好，方野问:"沈家司机怎么还没有来接你？"

        "噢，他……他有些事，所以来不了。"

        刚才在图书馆，沈清怡接收到了司机的短信。短信里正解释他今天来不了的原因。

        司机说她爹地今天带着女秘书回家办公，离开前女秘书突然捂着腹部说难受，她爹地紧张得不行，连忙让司机载送他们两个人去医院。

        沈清怡并不在意司机因为女秘书不能来接自己，在意的是她的妈咪。

        于是趁着方野去找书的时间，她跑出图书馆外面给司机打了个电话，询问当时的情况。

        听见司机说她妈咪今天碰巧不在家，沈清怡才放心了下来，

        还好不在家。

        不然以她妈咪的性格，不仅家里的用具要遭殃，那个女秘书……也难保。

        司机不能来接送，方野就更有机会了。

        他说:"既然这样子，那干脆我们两个人一起吃晚饭好不好？"

        沈清怡暂时不想回家，所以对方野的提议并没有任何犹豫。

        她点了头答应。

        他们选的是海边餐厅，高楼落地窗，一个转头就可以看见窗外的海。

        天蓝的海随着黑夜的降临，慢慢的变黑。

        离开餐厅的时候，沈清怡看了眼餐厅里的时间。

        不多不少，正好八点一刻。

        她晚上胃口小，所以吃的东西并没有很多。

        两个人结束吃饭的时候，方野又借口自己刚才吃太饱，让沈清怡陪自己散散步消食。

        沈清怡没有拒绝。

        夜市繁华，他们沿着一条街一条街的走，时不时说几句话，时不时在街摊上看看。

        风有些冷，沈清怡心里没有前面那么烦闷。

        拐角，又是另一个路口夜市摊。

        洪亮的吆喝声，迷人的美食香，人间烟火气。

        沈清怡全身心舒坦，完全没有意料到危险悄然来临。

        一个蓬头垢面的女人突然赤脚站在沈清怡面前。

        沈清怡吓了一跳。

        女人露出残缺的门牙一边哭一边笑:"清怡、清怡，我的女儿。"

        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手就被这个蓬头垢面的女人抓住。

        单看表面，这个女人精神状态好像有些问题。

        可，她却能清清楚楚叫出沈清怡的名字。

        沈清怡惊慌想要挣脱开这个女人的手，耐不住对方力气比她大。

        "我不认识您呀！"

        那个女人仿佛没听见沈清怡的话，哭着说:"清怡，清怡！我找你找得好苦啊！"

        沈清怡完全被对方吓到了，根本不知道对方在说什么。

        她死命挣扎，挣扎不开。

        要不是旁边有方野，沈清怡铁定更加无措。

        方野英雄救美，扯开了沈清怡和疯女人之间的距离。

        他眉心紧蹙，声音冰冷:"不好意思，你认错人了。"

        说完，他回头抓住沈清怡的手快步穿过马路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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