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什么是爱，什么是恨
最终，沈清雅她以这个天大的秘密，沈家几百口人的项上人头相胁，终于，求得了一张下堂书。
“你们最好是杀了我，若是不杀我，那就放我离开。你们若再再伤害我的孩子，再逼我做那些我不喜欢的事。我会把你们所做的这些偷龙转凤，欺骗圣上，辜负皇恩的事，这一桩桩，一件件，都告诉给世人知道！”
“慕家，沈家，慕舒晨，慕千勋，这么多人的命，你们都不管不顾了吗？”
“唯一的一个皇子，当今的太子，却是一个假货，混淆皇室血统，是要满门抄斩的！”
“清雅，你别激动，冷静些，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你别冲动。”慕相看着自己的外孙女，他想不通，他只是想让这个孩子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过着安逸的生活，可事情，为什么会变成如今的结局？
一对他们眼中天作之合的佳偶，却变成了怨侣。
这个隐藏了那么多年的秘密，也被她知晓了。
“我没有激动，我很清楚，我要的是什么。我只要离开这里，我带着我的孩子，离你们越远越好！慕舒晨，你给我一封下堂书，放我走，放我走！你们已经毁了我的前半生，我不要再让我的后半生也被你们操纵了！”
“不可能，沈清雅，你是我的妻子，你要一个人去哪？”慕舒晨还不愿，沈清雅情急之下，拔下了头上的发簪，猛地横在自己的颈间：“我说过，以后慕家，沈家，以后都与我再无瓜葛！若是没有下堂书，要么我横尸慕家祠堂，要么我将秘密公之于众，你们自己选吧！”
拿了下堂书离开沈家之时，沈清雅一时激愤，晕倒在了小巷，是尹少泽的护卫刚好发现。
她挺着肚子，身无分文，还和朋友分散，处境十分的艰难。
是尹少泽在她最狼狈，最孤苦的时候，是他救了她和腹中孩子的性命，带她进了东宫。
那时候，尹少泽就说过，愿意用后半生照顾她，照顾孩子，可她没留在慕家，也不想回去沈家，更不想留在皇宫。
面对着这个占了她位置，什么都不知道的‘皇太子’，沈清雅也不知是恨多一些还是感激多一些。
渐渐的，生活安稳，孩子也健康，沈清雅开始变的心如止水，她只想，把自己的孩子生下来，抚养它长大。
可是，就连这最简单的心愿，她都无法完成。
尹少泽的太子妃萧君如发现了她，当着尹少泽的面，对她亲热有加，可是尹少泽走了，她便开始冷嘲热讽。
那时还是皇后的慕茗香在萧君如的禀告下，发现了沈清雅的存在，她还不知道，这人是她的亲生女儿。
沈清雅也没有告诉眼前这个一脸严肃，一脸审视，一脸敌意的女人，自己就是她不要了十六年的亲生女儿。
“我姓尹，我叫尹紫霜。”
“姓尹？”竟是皇姓。
慕茗香只以为，这是一个没有名分，便未婚先孕的女子，她的存在，定会影响了儿子的太子之位。
尹少泽没敢告诉太后，尹紫霜的真实身份，他怕太后知道了尹紫霜是已嫁下堂之身，还怀了别的孩子，会将她处死。
母子俩各怀心思，而尹紫霜的存在，又被一直爱慕尹少泽的太子妃萧君如嫉恨。
在一次尹少泽随御驾参与北猎时，皇后给了尹紫霜细软和千两银子，将她驱逐出东宫。
而她那时，已经有孕七个月有余。
出宫之后，她便遭到了萧君如派来之人的暗杀，之后，便是云彩儿在破庙生产，尹紫霜把孩子放在山神庙自己拖着刚刚生产的身体，引开了敌人那一幕。
直到尹紫霜离开，慕茗香和尹少泽俩人交心，他们才知道尹紫霜的真实身份，也知道了当初那个偷龙转凤的秘密。
两人追悔莫及，可是再想找尹紫霜，却是怎么也没找到。
那时候，尹紫霜已经带着自己刚出生的孩儿，带着一个小包袱，以及那个天大的秘密，在云弋阳的帮助下逃亡天涯。
之后的事，云彩儿也知道了。
这五年来，其实尹紫霜过的很安逸。她很感激云弋阳对她的帮助，可是，她已经不想再因为感情之事，再有更多的牵扯了。
她不愿意为了任何人，再在付出任何的感情。
她只想好好的养大女儿。
谁料，慕茗香和尹少泽他们，却找遍天下，也要将她迎回宫中。
而那日山谷中包围他们的人，其实并不是尹少泽派的人，而是慕舒晨派来的人，那个深深伤害了母亲的人，对母亲还没死心。
现在，尹紫霜对谁的感情都很淡了，不管是尹少泽，太后还是云千凡，慕舒晨。
爱也随风，恨也随风。
“可是，不管如何，娘绝对不会让你也被人掌控命运的。少泽他说，等你长大了，就嫁给璟琛，然后安排你和你喜欢的人结合怀孕，然后把这个孩子，变成皇长孙，变成皇储。他们怎么想是他们的事，娘不同意就谁也不能勉强你！”这是慕茗香和尹少泽一起想到的办法。
可尹紫霜却不愿。
她的女儿，风风光光嫁给自己的心上人，琴瑟和谐，相携同游，生儿育女不好吗？
这计划，如果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云彩儿自然觉得是妙极了。
不过…
尹璟琛，怎么就是个炮灰啊。
她是假皇子，以后还做太子，可所有的尊荣都是为了给一个根本就没影儿的‘皇长孙’铺路。
搁谁谁心里平衡啊！
云彩儿又联想到了后来的历史。
尹少泽是哪年驾崩的？好像才不到四十。古代人一般寿命都不长，就这还想着什么皇长孙呢，不如好好保养身体，操这份儿心呢。
将所有的实情都了解清楚之后，云彩儿问道：“娘，那你这样不是很委屈自己？你不爱皇帝叔叔，不喜欢这里，却要留在他身边强颜欢笑…”
还有外婆，娘亲看着外婆，心里难道真的放下了吗？
娘亲自始至终爱的，都是她心里的小衙差云千凡呀！
什么慕舒晨，什么尹少泽，还有云叔叔，曲叔叔他们，似乎根本都没进娘亲的心里。
尹紫霜拉着女儿的小手，轻轻放在自己的唇边，亲了亲。
随即，她蓦的倾城一笑：“怎么是强颜欢笑呢，彩儿，你还小，以后，你会懂的。在绝对的利益面前，感情又算什么呢？”
云彩儿心头一跳，这样的尹紫霜，让她有些感觉陌生。
利益，大过感情，娘亲她，是因为阅过千帆，所以成长了么？
不管如何，她只希望，娘亲的生活过得惬意一些，不要抑郁成疾就好。
“娘，只要你开心就好，你喜欢谁，喜欢做什么，喜欢在哪里我也都支持你！因为我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我会永远爱你的！”
“傻孩子…”尹紫霜把云彩儿抱在怀里，只有这个孩子，才是她的全世界。
知道了很多往事，解了很多的疑惑，云彩儿和尹紫霜就在宫里，等着尹少泽把尹璟琛带回来。
等啊等，等啊等，和娘亲对弈了一个时辰，又去花园里种草莓。
午睡之后，都未时末了，云彩儿还是没有见到尹少泽和尹璟琛。
“娘亲，什么情况啊，皇帝叔叔把璟儿带走那么久，怎么还不回来？”
尹紫霜在桌案前写着字，丝毫没有抬头：“彩儿，没事的，一会儿璟琛就会回来的。”
她的手白皙修长，骨节分明，而她的字龙凤凤舞，充满了凌厉之势。
万人之巅…
她已经如她亲生母亲，如尹少泽他们所愿，站在这个位置了。
下一个为了这个位置前仆后继，疲于奔命的人，又是谁呢？
若是彩儿想要，那她就助她一臂之力，若是彩儿不喜欢，那她，也不会让女儿受一点委屈和摆布。
直到凤仪宫的宫门都下钥了。
尹璟琛才姗姗归来。
一进门，她先是恭敬的给尹紫霜行了叩拜大礼：“儿臣叩见母后，母后万安。”
她这一出，直让母女俩诧异。
云彩儿更是连忙冲到尹璟琛面前，拉起她道：“你怎么才回来…”
话毕，她只感觉，手下人儿的小手，抖得十分厉害。
“你的手怎么了？”云彩儿仔细的翻看了一下尹璟琛的小手，那上面一片白皙，并没有什么红肿伤口。
可是，为什么一直在抖？
“蓝兰，打一盆温水过来。”尹紫霜吩咐到，随即拉过尹璟琛，坐在一旁的绣凳上。
她放低了声音，柔声问：“璟儿，今天，你都做什么了？告诉母后…”
这一刻，尹璟琛的牙关紧闭，发抖的情况，逐渐从手，蔓延到了四肢。
母女俩人都这么看着她，没急切的追问，直到温水打来，尹紫霜将尹璟琛的手，缓缓浸入。
尹璟琛这才开口，那声音似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般，十分费力：“儿臣…一切…安好，多谢母后牵挂。”
这和昨天晚上在被窝里的可爱软萌的尹璟琛，一点也不一样了。
尹紫霜不再说话，只是，将自己的手轻轻的抚上尹璟琛的手背。
从手腕处，缓缓的，向手背，五指处蔓延。
反反复复，一下又一下，久久不停。
云彩儿则是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块白色夹心棉花糖，递到了尹璟琛嘴边：“是不是累了，累了就吃点糖吧！”
这一刻，尹璟琛的内心防线，彻底决堤。
还好…
还好…
这里还没有变，这里不是一场幻梦。
年纪小小的尹璟琛，第一次，感觉到了什么是爱意，什么是恨意。
她喜欢尹紫霜，喜欢云彩儿。
可她，恨尹少泽。
明明知道自己是女孩儿，为什么他不直接挑明？
为什么，要让她一直当男孩？
“璟琛，从此以后，你记住，你只是男孩，是我天光国唯一的皇子。”
“你这一生，都要为天光国的千秋万代考虑！”
“从此刻起，你要谨言慎行，不能露出丝毫的马脚。”
“璟琛，朕给你三年时间，三年之后，朕会封你为太子，而彩儿，她就注定，是你未来的妻子。”
“大婚之前，你不可以和她太过亲密，不能破坏她的名节！”
太子，妻子…
可她，只想像尹璐玥那样，窝在她母妃怀里撒娇，吃糖。
她还想，想要云彩儿给她一只蝴蝶。
什么颜色都好。
可是，什么都没有…
只有，如今，她坐在一个冰冷的椅子上，看着一个个陌生的大人，眼带诧异的看她一眼，而后低下头去。
尹少泽与他们说话，说许许多多他听不懂的话。
那些人走了，她就被带到一个地方，开始扎马步，开始听师傅讲话，她来写字。
她不太会写字，怎么写都写不好。
可是她想，她总能写好的，只要她写的好一点，她再长大一些。
是不是，就有机会，可以自己掌握自己的人生，去选择自己所想要的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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