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津城
别了花陌后，十一与子华悄声道：“那人说一旦动用年的力量便会招来生肖觊觎，不可全然不信，还是小心为上。”
子华道：“这年本就是害人的邪物，我只想着早日收集齐了请师祖一并毁去，又怎么动它的念头？我已用体内真气将其封印，它不会动我分毫，你且放心。”
十一点头，便不再提。二人专心赶路，于次日正午到了津城。
津城是花果山旁最大的一座城镇，虽离花果山去日不多，但因子华专注于修行，倒很少来过此地。
上次来此地还极为年幼，当时十一刚入师门，与师兄们皆不熟，颇为怯懦，师尊便让子华休息几日，带十一来津城玩耍，缓解修行压力。
未曾想到再一次来到这边竟是多年已过，十一也已从胆怯怕生孩童成了现如今顽皮贪玩的少年。
子华正回忆往事之时，十一早已跑到了城门口，许多守卫站在那里，将十一拦下：“什么人？”
子华略惊，之前来津城戒备似乎没有如此森严。
子华走上前去作了一揖：“在下花果山孙子华，这位是我的师弟荀十一。”
“花果山？可是孙尊者之徒？”
“正是师祖。”
那些守卫立即变得十分恭敬，向子华二人行了礼便让了进去。
二人入得城内，只见城内并不似幼时那般人来人往，熙熙攘攘。
往来的行人脚步匆匆，面带忧色。
子华正心中纳闷，忽见十一凑到身边，揽上他的肩旁一脸不怀好意地笑：“子华你酒量如何？”
子华愕然：“我不曾饮酒”
十一笑嘻嘻地往前方一指，原来是个酒馆：“我看里面倒是坐着不少人，咱们去那里看看能否打探些消息。”
子华皱了皱眉，十一却不由分说拉了他进去了。
二人在角落寻了一个空桌坐定，那小二便上前来问道：“二位需要来点什么？”
十一问道：“你们这有什么特色的？”
小二直了身子，笑道：“咱们这号称落英酒楼，最为人称道的自然是落英酒了。
这酒是用凋谢的玢英花酿制而成。而这花却有讲究，不可在枝头采摘，因为时过早尚未成熟，亦不可待其凋落在地时拾取，因这花一旦沾了泥土之气，便丢了那味。
因此须得春末夏初时节，拿着琦柔丝网站在玢英树下，守着那花瓣自然熟透凋落，兜起来立即入酒酿制，才可酿出最上等的落英酒来。”
十一笑道：“即是如此，那定要尝上一尝了。你且取壶过来，再来两盘小菜。”
小二应声而去，子华皱眉道：“师门上下禁止饮酒，醉酒耽误正事。”
十一挤眼道：“我们点些酒，待会好从小二那里打听些信息。况且都出了花果山，为何还念念不忘师门的规矩，真个没劲。”
子华只觉他强词夺理，却又奈何不了他，只得摁下心中怒气，随他去了。
不久小二便端了酒上来，为二人仔细斟上道了声慢用便退下了。
子华拿起酒杯细闻，酒香里绕着一股奇异的香味，煞是好闻。
十一早已迫不及待地一饮而尽，砸吧着嘴：“不亏是招牌，比我从三师兄那里偷喝来的好喝多了。”
“什么，三师兄他？”
十一自知失言，忙打着哈哈想糊弄过去：“你尝尝这酒，倒是不醉人的。”
子华半信半疑抿了一口，入口微辣，过后舌尖余留着些许甜味，正待细品时，忽觉一股浓郁的悲伤情绪从心底蔓延到四肢百骸，却全然弄不清这股悲伤的由头。
子华慌忙叫来小二询问何故，那小二笑道：“客官有所不知，这落英酒虽不醉人，却能勾起回忆中最让你悔恨伤痛之事，然后大哭一场，把那些糟心的事通通排出体外，人就清爽了许多，所以许多人喜欢来咱们这边借落英酒浇愁哩！”
子华闻言想着自己在世不过十余年，一直在花果山师尊庇佑下长大，哪里遇到过什么悔恨伤痛之事，怪不得这股情绪找不到由头。
转头望向十一，却见他怔怔地望向前方，两行泪不断地往下流，不由地大惊。
正待出声询问，忽听门口一阵骚动，抬眼望去，原是一人走进酒楼，身着赤金锦缎，身后跟着数人，掌柜便早已笑脸迎了上去，将他恭迎到楼上去了。
子华问道：“那是什么人，好大的派头。”
小二凑上来道：“客官有所不知，这可是南方瞿城的首富杨笑杨公子，家缠万贯，就在津城也是颇有名气，据说其妹不日前忽然失踪，正在到处找他妹妹呢。”
子华点头：“一富家公子亲力奔波至此，也是爱妹心切。”
小二却忽然低下声来，神神秘秘道：“传闻这对兄妹可是妖怪哦，是山羊成精来着。”
子华一愣，垂眸道：“只要不伤害他人，是人是妖又何妨。”
这时十一也已回过神来，拭去泪痕，出言问道：“不管他什么富商巨贾，妖魔鬼怪，你来和我说说这津城里面可有发生过什么怪事？”
小二想了想道：“不知二位可曾听说过龙？”
子华点头：“略有耳闻。”
小二道：“以前津城富饶，百姓安居乐业，日子过得倒也太平，可三年两头总会受到如大旱，蝗灾等天灾干扰。
许多人便不知足，希望能有神物庇佑大家，抗衡天灾。很多人便去不高山上许愿，哪知众人的念力竟然真的制造出了一个神兽，身长十丈，头有犄角，四爪似禽。
能腾云驾雾，气势不凡。众人皆以为是神兽现身保佑大家，唤之为龙。人们发现自己的许愿发挥了作用，便有更多的人去不高山上许愿祈福。”
“怕是这些许愿祈福催生了年。”十一出言道。
“不错。”小二点头，“人们只道龙是保佑大家的神兽，哪里想过天灾是上天给人类的惩戒，怎么又会派神兽来抵抗天灾，从头至尾全是人类的一厢情愿。
龙诞生后的三年，一场史无前例的大旱又降临了。”
子华握紧了酒杯。
“那时人们才后知后觉，龙并没有为他们抵挡天灾。而且这三年间，有许多婴儿夭折，抑或是健康的人无缘无故地死去。”
“怕不是被龙夺取了剩余的生命！”十一着急道。
小二又点了点头：“人们终于醒悟，龙也许并不是他们想象中的神兽，而是害人性命的邪兽！
大家开始吵吵嚷嚷地准备灭龙，然而人类又怎么是那邪兽的对手，后来上去不高山灭龙的人没有一个能够再回来。”
子华的手几乎快将酒杯握碎。
“正当人们走投无路之时，谁知真正的神出现了。”
是师祖！子华心中一动。
“原来是斗战胜佛孙悟空回花果山，途经津城发现异象便下来查看。
众人便围住了孙尊者，跪求他将那邪兽收服。孙尊者应了下来，提着金箍棒便去了不高山。
据说那场灭龙大战打了三天三夜，最后孙尊者凯旋而来，不待我们拜谢直奔城主去处，与城主交待了两句便匆忙离去。”
“想必是交待年的事情。”十一向子华说道。
那小二接着道：“我们还以为从此太平无虞，何曾想到婴儿夭折，无病之人忽然逝世之事还时有发生。
城主向我们宣布了事实，原来龙虽被灭，它体内的年却还残留人间。城主拜访了城内私塾伍尧伍先生，请求他出面摆平。
伍先生应了城主，出城五天，回来提着个蟾蜍尸体说这个便是残害津城的罪魁祸首。
我们自是不信，但之后竟真相安无事许久，再无早夭事件发生，从此我们便对伍先生敬重有加。
后来我们得知，那妖物便是生肖，与龙一样可吸取人的性命。虽解决了这么一个，却还有许多个会威胁到大家的性命，伍先生希望大家无事都不要出城，尽量待在家中，他会尽力保护津城百姓的性命。”
怪不得来得时候津城的戒备如此严格，子华想道。
接着问小二道：“你说的这位伍先生，可知身在何处？实不相瞒，我们也是为了生肖一事来到此地。”
小二拱手道：“伍先生在津北学塾教学，若是关于生肖之事能襄助伍先生，想必他是及其欢迎的。”
子华二人谢过小二，结账出了酒楼后，子华忽想起一事，问十一道：“刚才你是想起了什么，竟悲伤成那般？你年岁尚不及我，哪里来的这么多伤心事。”
十一撇开头，似不想答，只是岔开话题：“我们快些去找伍先生吧，慢些他该下学了。”
子华叹气，不再追问，和十一向城北走去。
二人打听了一番，终于到了津北学塾的门口。
里面的人见有来客，便踱步出来，只见那人约莫而立之年，儒雅中透着清高，向子华二人行了一礼，问有何事。
子华回礼：“在下花果山孙子华，不知阁下可就是伍先生？”
那人笑道：“正是在下，原来是花果山贵客，有失远迎，快请入室内。”
子华二人步入学塾坐下，伍尧让学生献了茶，寒暄了一番后子华问起当年之事：“听说伍先生当年曾杀过一个生肖？”
“正是。”
“不知先生是何身份，竟有能力办得此事。”
伍尧笑道：“说与你们倒也无妨，我本是津城修炼千年的鼠妖，城主与我有恩，因此应了他的请求，在此护得城中百姓安危。”
子华拱手道：“不瞒先生，我们此番正是为生肖之事而来，想必先生一定知道年的事情，先生后来如何处置？”
伍尧指了指自己的身体，十一愕然道：“那你岂不是？”
伍尧坦然：“没错，我就是生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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