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六宫侧目（上）

皇帝独连日召见苏子规，一时间，叫苏子规风头无两，引得六宫侧目。

        帝后每日的赏赐，妃嫔的赠礼，流水一般的送入咸宜宫西侧殿。寻常衣料、吃食，苏子规往往随手便赠与了旁人，余下的苏子规直命玉儿将之前赵嫣儿所住那间屋改做库房。

        这一日，赵美人前来探苏子规，正见玉儿往自己屋中收拾东西。苏子规道：“妹妹莫要恼我，实在是一时东西太多，没法子收拾，先借妹妹的屋子一用了。”

        赵美人道：“姐姐是看我不会再搬回来了呢？”苏子规道：“令德宫原比咸宜宫热闹，又回来做什么？”赵美人道：“姐姐如今正是风光，自然是来沾姐姐的光呢？”

        苏子规道：“好啊，妹妹若愿意回来，自然去请贵嫔娘娘的旨意，贵嫔娘娘若同意，你便回来住着。”

        赵美人道：“妹妹不过是和姐姐说笑呢？妹妹现在在令德宫很好。前儿贵嫔娘娘还说寻个机会，要和皇后娘娘请旨，给我越级封个容华呢。”

        苏子规道：“如此，先恭喜了。到时，妹妹可要请姐姐吃酒啊。”

        赵美人道：“姐姐如今库房中只怕佳酿琼浆也存了无数。怎的还要讹妹妹的。”

        苏子规道：“谁叫你品级在我之上了呢？到时天天往你那儿蹭饭去。”

        赵美人道：“姐姐要来，现在也可以来呢？要妹妹说，姐姐平日里也该往各宫里走动走动，妹妹若没说错，姐姐这些日子来除了乾圜宫、坤均宫外并没去过别处吧？”苏子规点了点头。

        赵美人道：“姐姐您知道宫中现在说您什么么？”苏子规道：“不知道，爱说什么就说什么吧。我各宫里窜门了，她们就不说了么？无非是不当我面说，现在，她们不是也没在我面前说么？”

        赵美人道：“姐姐这样说，妹妹也没法子劝，只是，姐姐，这人管不住了嘴，就该有那管不住自己手的了。姐姐，你便不怕么？”

        苏子规盯着赵美人看，赵美人心中有些发毛，道：“姐姐，缘何这般看我。”苏子规道：“妹妹可是又得了什么信儿了不成？”

        赵美人笑道：“人之常情罢了，不过叫姐姐小心些。”苏子规道：“只要皇上召我一日，不管我出不出门，待旁人如何，她们该怎样还是怎样。等哪日皇上不召见我了，她们也就不盯着我去看了。该盯着旁人看了。”

        赵美人笑道：“姐姐怎么看皇上？”苏子规道：“妹妹这话僭越了。”赵美人道：“不是，妹妹的意思是，我听人说姐姐选秀时并不愿意留在宫中，怎么，姐姐真喜欢上皇上了么？”

        苏子规打着官腔道：“皇上是明君，伺候好皇上是咱们的本份。”

        赵美人道：“姐姐这句话不尽不实吧？”

        苏子规道：“是实话，我不惯做伪矫饰。”赵美人道：“那姐姐就是真的喜欢上皇上了。”

        苏子规面上微微一红道：“你净是胡说。要么赶明儿我向皇上面前荐你一荐？”苏子规心下盘算，皇帝连日休整，近来黑发复生，精神更见矍铄，自己也该退步抽身了。

        赵美人道：“姐姐取笑我。”苏子规道：“是妹妹先拿我取笑的。”

        正说话间，玉儿进来道：“美人，集秀宫李姑姑来给您请安。”

        苏子规道：“叫她进来吧。”

        赵美人道：“姐姐，您这边既然有客，妹妹便先告退了。”

        苏子规道：“那妹妹慢走，姐姐就不送了。”

        却说李姑姑进到屋中，向苏子规行一大礼道：“奴才请苏美人安，愿美人福禄绵长。”苏子规笑着道：“李姑姑免礼吧。苏子规自进宫来，多得您看顾，玉儿也不是外人，您在此处且不必拘于俗礼。”又对玉儿道：“玉儿看坐，沏茶来。”玉儿道：“请美人示下，用什么茶？”苏子规道：“不拘什么，你快些沏来便是。”

        李姑姑也奉承道：“美人这边，自然不拘什么茶，都是好的。”

        一时玉儿沏来茶，道：“李姑姑，这是皇上昨日叫人送来的雨前龙井，您尝尝。”

        李姑姑道：“这还没交芒种节，雨前茶都到了？想来便是在这宫中也是少有的。可见皇上疼惜美人了。”

        苏子规道：“可惜到底只是个美人，纵然平日里得些宠，终究身边也只有一个玉儿在，旁人是不把我放在眼中的。”

        李姑姑道：“美人是有后福的，便是眼下品级不高，好日子却是在后头的。”苏子规道：“李姑姑还是那样的会说话。对了，说了这会子话了，李姑姑今儿跑我这一趟，所为何来？”

        李姑姑道：“也没什么，不过是过来给美人请安来了。”

        苏子规道：“如此，多谢姑姑了。一会儿，姑姑留下吃饭吧。”

        李姑姑道：“不了，奴才集秀宫还有活，这便先回了。”

        送走了李姑姑，苏子规对玉儿道：“姐姐，你怎么显摆起茶来了？”

        玉儿道：“集秀宫的奴才攀附旧主来了，就让她看看旧日主人如今有多么荣耀，话说回来，若非您如今这般荣宠，她也未见得会登门。”

        苏子规道：“怎么，你们认识？向来没见你这般待人的。”玉儿道：“李姑姑素来是恨不得巴结上宠妃的。奴才们只是看不上这等奴才罢了。”

        苏子规笑道：“那这等的主子，你怎么看？”

        玉儿默然无语，苏子规道：“你看，那屋子里现在放的那些东西，哪个不是为了巴结宠妃的。可怜她们也是有力无处使。我这个宠妃，有名无实，不过比旁人多伺候皇上几日罢了。份位又低，又没才干，巴结我有什么用呢？”

        玉儿道：“美人，这还不是暂时的么？有了宠，皇上哪日高兴了，给升个品级，还不是寻常么？”

        苏子规道：“可别这样说，我现在是看透了，得不得宠，和升不升品级，全不相关。”

        玉儿莞尔一笑道：“美人，何以见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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