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

章启程想过再次给魏丹打电话，但是几次都在拨出区号后，挂掉了电话。他不知道自己打过去的电话是否会引起魏丹更强烈的回应，上次的回应已经足够让人难过了。

        林岳早早的开学回了学校，说是接了个小的剧本工作，章启程挺为林岳高兴的，他看着兄弟忙碌的样子，穿着越来越时尚，生活也越来越顺畅，打心眼儿里感到高兴。据林岳说，他跟娟姐时有联系，娟姐从西藏回来了一趟后，又去了云南一个叫丽江的地方，在那里搞了个小的客栈，说她终于找到了自己想要的生活方式，让林岳带朋友抽空去体验一下，林岳把娟姐的联系方式告诉了章启程。

        齐都的秋天没有那么美，人民路上的法国梧桐已经很粗了，秋风扫落叶，枯黄的叶子掉落下来，一整条路都铺满了落叶。这里到市委大院很近，章启程想起了曾经林扬带自己去找奶奶时，在奶奶家喝粥的场景。想到这里，章启程心里一阵难受，章启程感到很意外，他以为自己不会再为林扬的事情难过了，但是他想起在奶奶家的场景后，想起林扬消失之后，带回了一个老外男朋友，心里竟然难受至极。章启程努力不去想这些事情，魏丹的事情他还没法解决。章启程不喜欢给别人添麻烦，不想看别人失望的眼神，听别人失望的语气，他更希望自己可以给别人带来的是快乐而不是烦恼，所以，他固执的认为自己在没法回答是否能去江城这个问题之前，是没法再给魏丹打电话的，因为章启程从不撒谎，宁愿闭嘴不再提起。

        章启程去过省城寻找工作机会，他爸的朋友战友介绍过几个工作，最终都没能成功。找工作也是双向选择，有章启程认为不合适的，也有认为章启程不合适的。

        报纸上登出的公务员招考信息引起了章启程的注意，既然暂时没有工作，不妨试着考考公务员。自己是军校出身，虽然是地方生，但是政治素质过硬，体格健硕，所以，章启程报考了市公安局的岗位。每天在家里备考，刷题，学习累了或者思绪乱的时候，就到院子的走廊上吊绳，锻炼体能。

        他一直没有联系魏丹，时间过的很快，魏丹也再没有打来。时间从来不会停歇，虽然有时候夜深的时候，章启程想到魏丹照顾自己的时候，还有在确任恋爱关系之前的时候，很多景象时常浮现在章启程眼前，章启程觉得自己没能给她一个好的回应，有些愧对她。虽然，他很想能够给她承诺，满足她对自己的要求，让自己做到那些他曾经忽视的事情。时间过去了这么久，也许一切已经不再像以前那样，也许魏丹已经不再希望被打扰。章启程很喜欢张爱玲的一段话：最好的爱是不打扰，也不放弃，给自己一份尊严，给对方一份尊重，理智的去爱一个人，大概就是适可而止的纠缠，不远不近的距离，浓淡相宜的往来

        初冬，章启程在公务员考试前，还是接到了魏丹的电话。

        “启程，你好，有些事情我想我还是要说一下，我知道你是个有始有终的人，所以，我也希望能将这些消息告诉你。”魏丹用平静的语气说道。

        “好的，你说。”章启程感觉浑身无力，他有一种令人不安的预感。

        “我应该是要准备结婚了”魏丹平静的说道。

        “哦结婚我知道了”章启程确认了自己不安的预感，深吸了一口气，缓慢的朝上呼出：“那么，我应该恭喜你是吧”

        章启程听到电话那端有轻微的抽噎声，他知道魏丹应该在克制着泪水。

        “你动作很快啊，几个月就决定要结婚了对方，一定很令人满意吧”章启程尽量控制着自己的语气说着。

        “我想，那个人只要不是你什么人都无所谓了吧”

        （此处配乐：bluessaraceno-carrye）

        章启程听到这句话，眼泪还是流了下来。两个人在电话两端都没有说话，分享着彼此的呼吸。章启程能听到魏丹轻轻的抽泣声。

        “魏丹，无论如何，我都衷心的祝福你，只要你可以爱对方，对方可以让你幸福，你可以让自己开心，我就会祝福你，倾注生命般的祝福你。”章启程脸颊热热的两行泪不停的流淌，他克制着自己的声音，连吸气都是轻轻的，他不想让魏丹听到自己的悲伤，和懦弱。

        “祝福我呵，你就是这样，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让人恨不起来。我想过要恨你，但是我恨不了，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你心里就很痛很痛。所以，我逼着自己去相亲，去忘记你而你，却像是消失了一样，不再联系，甚至不愿意挽留我，祝福我，呵呵我不缺祝福”魏丹声音里带着哭腔。

        章启程不知道怎么回答，他知道自己说挽留的话太不负责任，自己给不了魏丹承诺，现在魏丹说要结婚，她做出了决定，自己更不能这个时候去扰乱她的思路。现在给她任何的希望，自己未来实现不了，她会更加的失望，难过。

        “魏丹，我这个时候没法挽留你，你告诉了我你的决定，我无法做到不负责任的挽留你，因为我不知道我究竟能否再去江城，所以我给不了承诺。与其延长你的痛苦，不如放开，让你更靠近幸福。我为我没能让你满意而懊悔过，为我没能让你每天都快乐而伤心过，但是我不能一直纠缠着你，把你拖进痛苦的泥泞里，弄的脏污不堪。我希望你能理解，我不是没想过要打给你，不是没想过要联系你，但是，我怕我怕你像上次那样歇斯底里，我却无言以对”章启程已经冷静了下来。

        “你怎么知道我会歇斯底里，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在等着你的电话，每天晚上不敢出门，守着电话，就为了等你的电话你太让我失望了，即使我说要结婚，你都无法鼓起勇气争取我。有时候，我在想，你到底爱不爱我，到底你爱的是什么？我在你的眼里究竟是什么？”魏丹的语气变的气愤，电话那端可以听到她的喘息声。

        “魏丹，我就是个普通人，我无法仅凭电话里你的声音来判断你是否是真的生气还是只是想让我低头认错。也许是我太认真了，认为无法给你去江城的信息就无法给你打电话。但是，你现在跟我说的是你要结婚啊，结婚是儿戏吗？我能做什么？你想让我做什么？挽留你？那他怎么办？因为我可能无法实现的承诺，再多伤害一个人？”章启程心底的难受始终无法排解，他不想解释，但还是在解释。他很讨厌自己这样的状态，虽然，他心底想要挽留魏丹，但他始终无法说出那样的话，他知道，就要失去魏丹了。

        电话那端的哭声变大，魏丹彻底的哭了起来，章启程能感到魏丹的无助，他很想抱住她，让她能够平复心情，让她能够安宁。章启程心里很乱，一股无能为力和无可奈何充斥在他的心间，脑海，耳边，他痛恨自己当初的离开，痛恨没有更多的顾及魏丹的感受，痛恨自己没能在魏丹难过的时候陪伴在她的身边，章启程感觉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可以陪伴着她，可以给你一个温暖，擦干她的眼泪，可是，连接他们的只有电话线，和隔着一千多公里的山川、河流，章启程的无助从心底涌上，在眼睛里打转，模糊了视线，涌出眼眶，滚烫的流过脸颊。

        “祝福你，魏丹我倾注生命般的祝福你忘了我吧”章启程挂断了电话，他知道电话那端的魏丹一定已经是泣不成声，魏丹在火车站看着章启程火车离开的那一幕显现，魏丹无助的抽动着肩膀，悲伤的哭泣着。

        （配乐：kaleo-ican\''tgoonwithoutyou）

        章启程考完试，以笔试第四的名次进入面试，而面试后的名次却落到了十名以外，虽然体能测试略微提升了总成绩，但是依然没能进入前八名。章启程落选了，第一次公考没有考上。后来章启程听说了一些关于考试的小道消息，但是他都一笑了之，没有在意。

        章启程想起林岳说起的娟姐，云南丽江是个美丽的地方，他没有去过那么南的地方，他觉得也许自己也需要一个旅行了。

        章启程问了林岳的时间，他们约好了时间，在丽江碰头，去找娟姐，希望是个可以忘却的旅行，是个可以疗愈的旅程。

        林岳开始并不想去，章启程坚持自己的想法，就当是老友们叙叙旧，就当是对自己疗伤的一个陪伴，就当是从任何地方重新开始的起点，章启程诚恳的邀请林岳加入自己，并且一起去那个南方小镇，想着tequila惬意的喝法，想着自己可以旧友相聚畅快喝酒畅快说笑的放纵，想着不用在这么寒冷的冬天没有人相拥，章启程终于还是说服了林岳，答应跟自己同行。林岳专门说不是为了娟姐而去，刚好自己有些东西要写，需要一个地方，刚好章启程需要陪伴，刚好自己也有些疲累，仅仅是因为这些而去。

        章启程知道，林岳所有的解释都只是为了掩饰自己对见到娟姐的不安，他不是没有机会谈女朋友，那个学校里美女，才女，多到眼花缭乱甚至看多了已经对美女无感，但是，他依然没有轻易的跟任何女生谈及爱情。章启程知道，林岳的心底，依然放不下娟姐，放不下一开始就萌芽在一个成熟女人身上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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