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神祭

“师弟，怎么了，我看你在那里站了好一会了？”身后传来了怀空熟悉的声音，怀生才悠然回神，刚才的一切，当真如梦如幻。

      “我……”

        怀生刚想和怀空讲一下刚才发生的怪异事情，但石室忽然又是一阵剧烈的晃动，龙首巨石上原本已经碎成粉末的龙珠处，竟然又出现了一道淡金色的氤氲光团，光团一现，怀生心中原本还残留着和壁画那种若有若无的感觉便彻底消散无形。

      “看来神祭已经开始，我们得加快速度了。”怀空看着那团忽然出现的氤氲光团，剑眉微皱。

      “现在最多也就卯时，神祭这么早开始了吗？”

      “神祭日共分三个步骤，卯时破晓之际，借天地之初光，大禅寺和无量宫将联手以秘法加固九龙聚蕴大阵，皇帝以血饲龙图之时，亦是它最为虚弱的时候，这几个时辰之内只有九龙聚蕴大阵有足够的力量才能取代龙脉阵图镇压天魔。”

      “而卯时到辰时这个时间段，皇帝会携带朝中文武百官开始传统意义上的神祭，祭天地，祭先祖，以保大夏万年昌盛不竭，国运绵长，但这一切都只是做给老百姓的样子而已。”

      “到了辰时，才是真正的重头戏，届时百官避退，大禅寺和无量官将开启阵图，皇帝便会以血饲龙图，龙脉阵图被重新激活之时，会有神光冲天而起，贯穿天地，百姓便将之视为祥瑞，只觉有天佑大夏，皇威浩荡，百姓安心自然是安居乐业，哼！这莫不是一个弥天的慌言！”

        怀空说完不觉冷哼一声，心中虽感不耻，但却也无可奈何，堂堂大夏皇陵之下竟然镇有灾祸神洲的天魔，被世人所知，必会引起巨大的骚乱，届时被有心之人炒作，起义之士将会多如牛毛，外面虎视眈眈的燕魏国和其他小国也更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内忧外患之下，大夏王朝三千年的国柞，估计顷刻间便要灰飞烟灭。

        怀生自然也懂得其中的利害关系，若大夏王朝覆灭，瓜分蛋糕的国家将会趋之若鹜，所有人都会想来掺和一脚，利益关系之下，战火必将蔓延整个神洲大陆。

      “师兄，那这么说天龙教最好的下手时间便是卯时破晓之后到辰时的那段时间了！”

      “恩，所以我们得加快时间了，这次师傅他遇袭无法参与神祭，估计加固九龙聚蕴大阵那里会让二禅寺的玄明代替，但他毕竟是临时抱佛脚，估计会有纰漏，但愿神徽子那边能有所补救！”

      怀空言罢在一处墙壁上轻轻一按，石砖便陷了下去，一道石门应声而开，露出了门后黑漆漆的甬道。

      “果然不出我所料。”怀空嘴角轻撇，随后便大步向甬道内走去，怀生亦紧随其后。

      ……

        太睛山通天台上，九十九根白玉蟠龙柱耸立天地间，直入云深缥缈处。

        偌大的通天台，文武百官皆匍匐在地，再前面便是各皇室宗亲、皇子嫔妃等等，即便是时刻保持着警惕的白羽禁军和铁血龙骑军，以及一身紫红色锦缎的大内御龙卫亦是单膝而跪，立于皇室宗亲两侧的血将军秦战和白羽禁军的统帅王商亦是如此，唯有中央祭台上身着明黄色五爪金龙袍的大夏皇帝朱神启盘膝而坐，闭目凝神，神色庄严而肃穆。

        两侧无量宫的神机子道长和二禅寺的玄明主持同是盘膝而坐，两人皆出一指点向祭台中央那个圆形玉盘之上，玉盘以刻线画出九块区域，正好对应太睛山下九龙聚蕴阵的九个石室的方位，金光与银芒交相辉映之下，九块区域上皆逐渐亮起了盏盏明灯，唯有其中一盏灯火晦暗，仿佛随时都会熄灭一般。

        玄明自是看到了这玉盘之上那盏晦暗的灯火，但之前所有的神祭方式都是大禅寺派人前来主持，他首次主持神祭，却是并不太清楚这盏晦暗的灯火是一直以来便是这样的还是出了什么纰漏，他撇了一眼对面的神机子，发现他仍是气定神闲的样子，故心里也安稳了一些。

        两人连续变幻九次秘决，每次变幻，都会让玉盘上的其中一盏灯火更加的旺盛，即便是那盏有些晦暗的灯火，亦是在秘决变幻之下亮了三分，灯火摇曳之下，颇为梦幻！

        施法毕，玄明和神机子两人躬身而退，身着大红色飞鱼纹长袍的大太监刘堇便持祭文上前。

        皇皇上天，照临下土。集地之灵，降甘风雨。各得其所，庶物群生。各得其所，靡今靡古。维予一人某敬拜皇天之祜，薄薄之土。承天之神，兴甘风雨。庶卉百物，莫不茂者。既安且宁，敬拜下土之灵……

        而玄明和神机子退下祭台后，依然盘膝并肩而坐，默默恢复着真气元力，等待着下一个进程，但玄明的眉头从刚才到现在却都没有舒展过，即便他是因为玄妙遇刺失踪而被赶鸭子上架的，但他的修为毕竟已经无限接近于归璞大圆满，对于一切事物，冥冥中自然而然便有了一些感觉。

        从前几日原本应该是皇帝钦点来主持神祭的玄妙被刺，到二禅寺被奉旨抓凶的秦战翻了个底朝天，玄明心中的阴霾一直都没有消失过，直到刚才看到那盏隐晦的灯火，那种阴霾之感更甚，无论他如何静心运气，都无法抹去分毫，这种事对于一个半百年岁的得道高僧来说可谓是史无前例。

      “神机子道长，这次神祭怎么未见神徽子道长前来呀。”既然无法静下心来，玄明所幸便悄悄和一旁的神机子寒暄起来。

      “师兄这几日身体稍感有恙，怕会耽搁了神祭大事，便所幸让我来主持这次神祭大典”。青袍裹身的神机子缓缓睁开如星辰般的双眼，一小撮山羊胡随着说话不断起伏。

      “阿弥陀佛，原是如此，老衲有一问不知当不当问。”玄明低头轻颂佛号，对神机子问道。

      “大师但问无妨。”

      “道长，老衲虽是临危受命主持神祭，但也知九龙玉盘之上的灯盏关系着下面的九龙聚蕴大阵，缺一不可，可玉盘之上东北角那盏明灯却是晦暗无光，还请道长解惑。”

        神机子闻言似若银盆的脸上微微一笑，解答道：“大师多虑了，至我派玄鼎祖师和大禅寺的迦兰大师联手布下龙脉阵图已有近三千年历史，而五百年前的星辰易位，大夏龙脉孕子，不得以我无量宫才以千年气运为代价布下这九龙聚蕴大阵，以辅助龙脉阵图，每三年至大禅寺抽取一部分龙脉之蕴注入这九龙聚蕴大阵内，用来维持大阵逐年逐月的消耗，但毕竟无法实刻都保持着龙脉之蕴的供给，故偶有一两盏明灯晦暗实属正常，大师可安心些。”

      “善哉善哉，老衲本不该在此等场合下多言，但这几天以来心中始终难以平静，有愧佛祖教诲，如此有道长解惑，老衲心中已然安心。”

得到了神机子的答复，玄明心中的阴霾似乎有所散去，遂连忙合十拜谢。

        ……

      “我泱泱大夏，数千年以来都靠着这般言过其实、哗众取宠的祭文来糊弄世人，是不是早就该改一改了！！！”

        正当玄明收心静气却听到通天台上，皇子嫔妃那个阵营，竟然有一个声音讲出了如此大逆不道的话，差点一个心神没有稳住走火入魔。

        祭台下，原本神色肃穆，盘膝而坐朱神启霍然便睁开了眼，眼底下隐隐有些阴冷。

        诚然，乾正皇帝朱神启确实是一个知人善任，勤政爱民的好皇帝，但是他也是一个有着极度占有欲的皇帝。

        登基一年便以雷霆手段掌控了朝野内外，坊间传闻那一年的金銮殿里可以说充满了血腥味，一切反抗他的大臣将军俱被当场斩杀，待后面彻底完善了御龙司以后，这股血腥就开始弥漫到了帝都城，乃至京州和整个大夏，愈演愈烈，天子剑所指，旦有反抗者，基本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令所有朝堂下的臣子都是战战兢兢。

        当然，他的占有欲不仅体现在朝堂之上，对于后宫里的宫娥嫔妃，甚至是皇子，他也是眼里揉不得沙子，所幸他不是一个荒淫的皇帝，除了皇后以外，也仅仅只有数位嫔妃，皇子目前也仅有三位，这在大夏王朝三千年历史上都是比较少见的。

        大皇子景昊长年征战在外，游走于大夏边陲之地，立下战功无数，又是嫡长子，故最受朱神启的喜爱，即便还未立太子，却也有很多朝中大臣已然默默认定。

        二皇子景宸出生仅比大皇子晚一年，却是庶出，好风雅，整日里完弄一些琴棋书画，对国家大事从不关心，和皇帝也没有多少交流。

        三皇子景睿仅出生五年未满，尚且年幼，但其机灵可爱之处，亦时常惹得朱神启是开怀大笑。

        既然如此大逆不道的话语来自嫔妃皇子那块区域，大皇子景昊征战在外未回，三皇子年幼尚未开智，那便只有那个喜好风雅，整日里摆弄琴棋的二皇子景宸！

        只见人群中，一位身穿紫金色华袍的少年缓缓的站了起来，少年还未及冠，却已俊美绝伦，脸如雕刻般有棱有角，五官分明，配上一对细长的丹凤眼，使得整个人的气质显得有些阴柔，正是二皇子景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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