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风雪悲伤人
“唉，你们啊你们，我不让你们去将军府，定有我的道理，现在……”
玄妙一听怀生提到秋白水，心中顿感一阵恼意，心中连忙颂了两遍心经才平息下来，但话语间也是没有好气，“秋白水他没事，只是力竭罢了，但秋黑水的死所形成的神伤，却非朝夕就能够痊愈。”
“而且，刚我听玄明师兄门下弟子来报，现在整个帝都城已经草木皆兵，本就在神祭日之前，铁血龙骑军全面负责帝都城的安全，现在又发生了夜烧将军府的事情，今早秦战连夜赶回府内，再从军营抽调二千五百骑兵入驻帝都，并以千两黄金悬赏昨夜纵火将军府的三名欺天大盗，据说连皇宫里的那位都惊动了，可谓闹的满城风雨。”
“这些天你们就别出去了，安生几天，等神祭过后，这场风雨自然而然也会过去，你们再出去也不迟。”
“对了，昨天下午来的圣旨，皇上已经正式决定十日后初春之际在太睛山上举行神祭仪式，并召我三日后入宫面圣，本想由你去进献大悲丹的，但现在你这腿，唉，还是在寺中好好休养吧。”
玄妙大师极为无奈的说到。
“师，师叔，我……我想去看一下秋白水……”
听师叔一席话，怀生已然认识到了自已的莽撞所犯下的滔天祸事，还害的秋黑水……心中愧疚之意更浓。
“秋白水他比你醒得早，就住在你隔壁院落，你自行去找他吧，我和玄明师兄就先回去了。”
玄妙为怀生推宫过血，精气神本就十分疲惫，又突然听说外面已经是风雨欲来之势，他远从檀州大佛山而来，所带的弟子并不多，一路上的意外却是接踵而至，现在远在帝都城，便是事事都要依靠这二禅寺，虽说这玄明主持对他们也算是竭尽全力，但有些事情上总归有些束手束脚。
二禅寺虽为大佛山大禅寺上百分寺之一，但因其建于帝都城，为了更好的给帝都城的那些王宫贵胄前来祷告提供更好更舒适的环境，后院建有众多独立的厢房，其中有几座占地面积还颇大，可以说，整座二禅寺，光厢房就占有了近三分之一的地界，而二禅寺的主持玄明主持为了表现对远到而来的大禅寺的同僚的客气和尊重，便将玄妙一众人都安排在了这些独立厢房之内。
外面凛凛寒风中，而在这些厢房外的院落中，却是可见一大片一大片的梅花傲然怒放，那白色的小花在斗寒争艳，为这个寒冬增添了几分生机。
梅花树下，一道悲伤的背影久久伫立，不知不觉已有片片雪花飘落肩头。如诗如画，但也使得原本充满生机的院落陡增了几分孤寂，皑皑的白雪顷刻间便覆盖在这美轮美奂的画景之中，将天地都银装素裹的包装起来，而画中那朵白衣胜雪，满头乌黑的长发却仿佛是这雪幕中的一点浓墨。
忽然，一团灰色突然闯入这满是诗意的画卷之中，瞬间便将一切的韵味破坏殆尽。
“秋……兄，对不起，我……”
面对秋白水萧瑟的背影，怀生竟有些不知该如何开口。
白衣缓缓转身，便那样静静地凝视着怀生，乌黑的眼瞳之中无喜无悲，感受不到丝毫生气。
怀生在一瞬间仿佛感觉到面前这个白衣胜雪的男子好似从未出现过一般，那丰神俊朗的面目竟也有了许些模糊。
怀生使劲的摇了摇头，却怎么也驱散不掉心头的那种不真实的感觉。
“和我……说说兮兮吧。”
到是秋白水先行开了口，虽然语气有些生硬刻板，但却散去了怀生心头的那丝不真实感。
“兮兮她……”
怀生慢慢地将遇到兮兮后发生的一切都讲给了秋白水听，除了兮兮遇险的时候怀生可以在秋白水的眼中看到一丝波动，其他时候基本都是古井不波。
“长柳村……是该回去看看了。”秋白水目光遥望东南，仿佛跨过了千山万水，看到了那块书有“长柳”二字的石碑。
“秋兄，你真的是柳长清？”
虽然明知此时问秋白水这个问题并不合时宜，但怀生还是忍不住心中的疑惑。
柳老丈说过，他有一子柳长清，便是兮兮的亲生父亲，一次外出不知怎得招惹了山匪，还将山匪带到了村里，最后不但柳长清被山匪所杀，连朴实的村民也纷纷被杀。
但不论如何，怀生都难以将那个传闻中柔弱的书生柳长清和眼前这个男子重叠起来。
“呵，你也看出来了，我和大哥其实并没有丝毫血缘关系。”
秋白水目露回忆之色，却对怀生的疑问答非所问，声音低喃，仿佛只是在自言自语一般。
“那日在断崖上，我和青萝被数十铁骑围剿，为了不再给长柳带去灾难，也为了保护还是襁褓中的兮兮，我俩决定束手就擒，却没想到他们的 目标仅仅只是青萝，那位骑兵都卫在控制了青萝后一脚将我踹下了万丈悬崖。”
“或许是我命不改绝，纵被荆棘划得皮开肉绽，但最后却被一株桃枝救了性命，可惜，全身上下早已没有了半寸完好的皮肉，本是幸运的绝处逢生，却成了整日整夜痛苦的哀嚎。”
“整整三日，我滴水未饮，点食未进，已是油尽灯枯，只待静静的死去，却不想遇到了同样被困崖底的大哥。”
“大哥给我喂下了一株可肉白骨的乌灵参，才使得我重塑皮肉，但同样，也使得我样貌大变。”
“后来，我才知道，这株乌灵参是大哥偶在崖下寻得，本是为了能够突破桎梏而逃离这块囚笼的。”
“大哥说，他所练之功虽可速成，但会使自已身体发生异变，便传了我一套修者心法，有乌灵参打基，我功力一日千里，仅短短一月便已凝气成丹。”
“但终日被困崖底方寸之地，即使功力有所小成，却仍是万念俱灰……哈哈哈，没想到啊没想到，那帮军卒竟连死都不想放过我，几番探寻之下竟开山寻路的找了下来。”
“我想是上面有人怪罪了吧，所以他们才会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呵呵，自然被我和大哥杀了个精光。”
“出去以后，我改名换姓跟随大哥走南闯北，劫富济贫，建立无常阁，在江湖上闯下赫赫名声，但为了给我们的女儿一个安全的成长环境，这十数年从未敢回长柳看上一眼，生怕只是看一眼便会给我们的女儿遭来天大的劫难，甚至……甚至连她叫什么我无法得知。”
“铁血龙骑啊，散我家人，夺我妻儿，杀我兄弟，此仇，罄竹难书！”
待秋白水说到最后一句，怀生明显的感受到周身的天地灵气剧烈的波动起来，如沸腾之水奔腾不息，漫天雪花是逆卷而上，在空中交错缠绕不息。
但怀生也只能就那样安静地听着，秋白水一生比之怀生这种可谓含着金汤勺出生的多经历了无数的坎坷，即使怀生这段时间孤身闯江湖，遇到种种不平事，但细细想来，每到生死攸关之时，哪次不是有不同人或物来化解他的种种危机，秋白水，清云子、公良恒、神徽子、玄妙师叔和大禅寺的同门，还有亦正亦邪的怀空师兄，甚至还有秋黑水，哪个没有在他生死之际救过他的性命。
相比秋白水的遭遇，怀生只觉这江湖对他实在太过温柔些，有遭一日如果他的背后没有了大禅寺这座靠山，再次行走江湖，又当如何？
一时之间，怀生竟不知该如何去安慰或者帮助秋白水，便也只能凝望着皑皑白雪怔怔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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