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部《柏子山计划》第52章 会战芦苇滩

于伟中被曹山和陈得索等村民簇拥着，回到大队部。他脱下被撕烂的衣服，换上一件老军褂，洗了把脸，而后请大家坐下。赵丙坤、龙根跟进。

        赵丙坤皮笑肉不笑,似乎幸灾乐祸地说：“这些知青可难领呀。”

        于伟中淡定地说：“青年人激情澎湃。我年轻时也是如此。”

        赵丙坤对曹山说：“我们走了，晚上，县革委会还要开会。有事，你们商量吧。”

        于伟中上前拦住赵丙坤说：“赵主任，我还有事问你。”赵丙坤诧异，止步……于伟中续道：“宋得九今天出我的洋相，事出有因。我曾说他爹‘是特务头子’。”

        赵丙坤嘿嘿冷笑：“说不定宋名就是。不然，他为什么跑呀？到现在也没有踪影。”

        于伟中不以为然道：“宋书记不是‘特务头子’。我当时被宋得九那些学生孩子逼急了，才胡言乱语的。”

        龙根面色愠怒接话：“因你于伟忠恶咬，宋书记蒸发了。”

        于伟中面带愧疚说：“宋书记是华西的主心骨，请组织千方百计找到他。”

        赵丙坤似乎对找宋名不感兴趣，谈谈道：“好好改造你自己吧。”他招呼龙根，“走。”

        于伟中、曹山送赵丙坤、龙根折回大队部室内。曹山尴尬地吸着闷烟，陈得索大气不敢出地站着。于伟忠面色阴沉，默不作声坐着，赵丙坤对宋名的冷模，宋得九出他的洋相，轮番搅动着他的心。

        于伟忠沉思片刻，若有所思道：“谢谢众乡亲尽力保护我。宋得九这小子虽然对我冒失，但也说出了我的心病，我的确开荒治苇失败了。”他指着陈得索，“上午，你说治苇要‘见高垫高，见低挖低，见沟挖沟’是什么意思？”

        陈得索心有余悸，含糊其辞：“我受曹场长启发，结合当地实际，因地制宜。”

        曹山接话：“你说具体些！”

        陈得索打开了心门，和盘托出：“‘见高垫高，见低挖低’，就是挖低洼处的土，垫到高处，使高地更高，焖盖苇根，形成旱地，种小麦和水稻；洼地被挖后形成水塘，用来养鱼。‘见沟挖沟’，就是顺着水流路线挖沟疏导排水，挖的土修路。形成路靠沟，沟排水的农业、渔业网络。”

        “好小子，你行啊！”曹山在陈得索背上捅一拳，“俺这人老几辈子就没办法治的芦苇滩，如果被你治服，我的场长让给你！”

        于伟中忘记了狼狈和烦恼，印堂亮起来，说：“就按照这办法，明天开战治苇新会战！”

        新成立的柏国农场掀起了秋期轰轰烈烈的‘见高垫高，见低挖低，见沟挖沟’的治苇新高潮。万亩芦苇滩，红旗招展，各队划分区域争先恐后，日日奋战，热火朝天。低洼苇滩——男的，有的挖，有的抬，有的拉，有的担高处苇地——女的，有的平土，有的拔苇根，有的拉运土

        于伟中和曹山赤脚在泥泞的洼地挥动板镐装泥土。陈得索光着膀子挑稀泥，杨抗利也不示弱，二人走低登高，并肩比拼宋得九、秦威二人抬筐，汗流浃背跟在后面紧追……

        男生挑抬的泥土放在高地上，有女生平整。杨抗美满脸是汗，掏出手绢准备擦，看到杨抗利，忽闪着美丽的大眼睛说：“哥，快擦擦汗！”杨抗利摇头道：“你擦吧，别管我了！”

        这时宋得九、秦威把框中的泥土倒在杨抗美、于秋叶面前。宋得九夺过杨抗美的手绢说：“我也是你哥，怎么不让我擦擦？”

        杨抗美噘嘴嗔怪：“你——！”

        宋得九把杨抗美的手绢擦得黑湿，秦威在一旁讪笑宋得九从手绢一侧斜视于秋叶。于秋叶在埋头平土，满脸是汗谁也不看。

        宋得九把手绢扔给杨抗利说：“郑州的哥们，擦汗，歇歇！”他转过脸对于秋叶搭讪，“场长的女儿口号喊得响亮，更应干得多！”

        于秋叶不搭理他，红着脸，憋着气，继续铲土陈得索挑土也上来，看于秋叶跟前堆土多，他放下扁担，二话不说：拿起铁锹帮助于秋叶平整土堆，接着又帮杨抗美。于秋叶直起腰擦汗，感激而又深情地望着陈得索

        宋得九心生醋意，对陈得索发难：“你这家伙，狗咬耗子多管闲事！我们抬的，我们平。

        走开！”

        陈得索只得忍气吞声，把铁锹放下，默默地操起扁担走下洼地宋得九把陈得索赶走后，为了讨好杨抗美、于秋叶，挥舞铁锹平整土堆，直累得他张口喘气，眼冒金花他为了逞强，接着又和秦威抬着空框走下高地，他两腿发软，而脑海里仍闪着于秋叶的娇容，杨抗美的身段

        宋得九走到洼地，看到曹山在巡视，自言自语嘀咕道：“还是当官好，曹大场长不抬筐，却潇洒地溜达。”

        杨抗利挑着空担子和宋得九并排走着，平静道：“于场长不比我们的资历老吗？他却无怨言。”

        宋得九抬眼看看正挖土的于伟中，不禁伤感起来：“我父亲打老日，追国民党，出生入死；搞建设，兢兢业业；现在不知死活，还不如一个‘叛徒、特务’于伟中呢。我根儿红苗儿正，还不如一个‘土包子’陈得索呢！”

        杨抗利文绉绉地释放正能量：“莫道今生不如人，人人都有难念的经！莫道人生多苦难，沉浮沧桑是辉煌。”

        杨抗利和宋得九话不投机，杠起来——

        宋得九狂妄自大地说：“要做人上人，就得像曹操，‘宁叫我负天下人，不叫天下人负我！’

        杨抗利嗤之以鼻地说：“可惜你不是曹操，只是插队知青。”

        宋得九自有歪理邪说：“这年头，不论功过，不论是非，只讲造反。造反有功，造反是英雄！”

        杨抗利道出自然天道：“人生多歧路，路路须提防。走正道有陷阱，走‘鬼路’有法网！”

        宋得九满腹造反经：“什么正道？鬼路？只要能夺权，何惧走鬼路？要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

        杨抗利反唇相讥：“把皇帝拉下马，由你当皇帝吗？”

        宋得九白日做梦：“谁不想当皇帝？当皇帝吃着山珍海味，享受荣华富贵。拥有三宫六院，想那个美女，那个美女就到。”宋得九说罢，下意识往高地上瞅瞅于秋叶和杨抗美

        【作者题外话】：会战芦苇滩，陈得索、杨抗利、宋得九各显人生价值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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