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他没有放弃
“……什么都查不出来。”封管家的声音里没有自责，倒带了几分笃定。
顾家这么大的势力，一点纰漏都查不出来，这件事，肯定有问题。
“那个司机呢？”顾老爷子的手在桌子上有节奏的叩着，不甚在意的样子。
“肇事者现在秦岭监狱……”封余的语气里带了叹息。
——秦岭监狱是华国最著名的监狱，关押的人多是高官权贵，沦为阶下囚以前，最差也是个上将级别。
别说撞死一个明星的肇事司机，就是撞死了一堆明星，也不够得到这种荣耀一般的待遇。
是的，就是一种荣耀一般。
以前娱乐圈有个老前辈，大明星，叫什么柳晓庆的，因为偷税漏税被抓。
关押时期，不过是暂时在秦岭监狱名下的看守所待了几天，出来之后到处宣扬自己在秦岭监狱的经历，用以自抬身价。
这个司机能被关押进去，那……
顾老爷子的脸上带了一丝凝重：“倒也是下了本钱的。”
“这一招倒是很歹毒，秦岭监狱，我们的手是伸不进去的。”封管家叹了一口气。
“算了，就算是能伸进去又能怎么办？其实隐隐约约，我们都知道答案。”顾老爷子话里话外全是无可奈何。
“是，其实对于顾家，不过眼下一点点损失。而且对方理亏，将来肯定会补偿我们更多，只是苦了许小姐这条命……”
“也算是我顾家对不起那许亦晴，说起来，她在思齐身边，出了许多力，也从未耍过什么花招，要是……”顾老爷子叹了口气，正色道。
封管家许是没有看到过顾老爷子的这个样子，忙安慰道：“老爷子，也只能怨许小姐命不好，孤儿无依，风头太劲，就算死了，也没人追究……所以，才有人……”
“都是命啊。这辈子，我们顾家欠了她的……”
“刚刚听说老爷子您支持少爷给她搞什么追思纪念，许小姐要是泉下有知，也不会怨恨吧。”封管家小心翼翼的劝道。
“我刚刚答应他，这就迫不及待的连夜昭告天下了？”顾老爷子悲凉的笑了一声：“他还不知道，就是他这个做派，才会害的……”
顾老爷子到紧要处，却條然住嘴。
“老爷，您别想自己的伤心事了……”封管家在顾老爷子身边多年，顾老爷子说三分话，他能听出十分。
而这尽在不言中的事情，自然也能意会。
“唉，好啦。小封，快去休息吧。”顾老爷子果然是想起了什么陈年旧事，连带着对封管家的称呼都变回了几十年前。
“嗯，老爷，我扶您先回去吧。”
说着，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脚步声走出了书房，然后悄然无声。
茶水间慢慢有细微的响声，是许亦晴眼泪砸下来的声音。
她是被人谋杀的。
但是她是孤儿，所以，死掉了也没关系。
没有人在乎，没有人追究。
表面的凶手，在高级监狱服刑。
背后的凶手，是顾家都不好明里开罪的人。
她许亦晴何德何能，竟然能够让这么高贵的人，惦记上自己？
血一寸寸的变凉，眼泪也一寸寸变凉，直到身心如堕入冰窟，一片冰冷。
不知过了多久，许亦晴才平静下来，站起身，悄无声息的打开了茶水间的门。
从黑暗的茶水间，忽而走到灯光明亮的书房，许亦晴有些头晕目眩，伸手扶住墙壁。
书房内此时传来细碎的响声，回神的许亦晴转头，却看到紫红色的天鹅绒窗帘动了一下。
窗帘后面有人？许亦晴心快要冲出胸口，顾家门禁森严，这栋主楼外墙更是无死角的监控，专人24小时巡防，是谁能躲在后面？
难道是那无所不能的凶手的人？
一时间，许亦晴脑子里一片空白，竟连逃都忘了。
窗帘终于被拉开，一个欣长的身影，甚是颓唐，也甚是熟悉。
“思……哥哥？”许亦晴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低着头的顾思齐也是震惊的抬头：“小雪？”
“你怎么在这里？”
两个人同时开口，问完又同时自觉尴尬。
顾思齐更是慌乱的抬手，拭了一下眼角。
许亦晴快速反应过来：“哥哥，我看着这书房的灯亮着，以为爸爸在，想来让他早点休息呢……”
“哦，我……我也是。”顾思齐说着恢复了那张冷着的脸，然后走了出去：“既然爸不在，都回去睡吧。”
“好。”许亦晴乖巧的答应一声，也慢慢走了出去。
顾思齐已经消失在了走廊里，许亦晴脸上的笑，也消失了。
如果，刚刚她没有看错，顾思齐的眼角，是眼泪吧？
顾思齐，到底是没有忘记她，没有放弃追查凶手的。
甚至为了她，躲到了顾老爷子书房，为了能够找到关于她死的蛛丝马迹。
可是顾老爷子都没有办法的事情，顾思齐，又能怎么做？
许亦晴惨淡一笑，默默回了房间。
……
许亦晴从在书房听到那生死攸关的秘密之后，沉默了很多。
一直忙碌碌的在艺训班和顾宅之间来回的奔走，是为了让自己先不要过多的想那血海深仇。
但她这种无比匆忙的方式，仿佛又是让她回到了自己少年之时。更多的记忆总是会回来。
人死过一次才能分清这辈子什么是重要的，什么又是无关紧要的。
她常常想起洛伽，常常想到那段孤儿院的时光。那段时间，是她最无忧无虑的时光。
物质上很匮乏，精神上很欢乐。
最美不过少年时呵。
谁知少年终路过……
过了便是回不来了，许亦晴摇摇头，继续看着窗外的风景。
——自从那日被顾思齐遇到，半路载回去后，顾思齐千叮咛万嘱咐秦叔一定要接送顾韶雪。
秦叔答应，因着许亦晴说在楼下太张扬，每天早早的到北影的后门等着顾韶雪。
一路平稳的到了顾宅，秦叔看着小姐还在望着窗外发呆，小声提醒道：“小姐，到了。”
“嗯。”许亦晴回神，下车准备回大宅。
“小姐，今天你在国外的行李都被寄回来了，因为一直都忙于其他的事情，小姐的行李耽搁了不少时日才送过来。”秦叔关上一直用来接送许亦晴宝马七系的车门，一脸歉疚的说道。
行李？许亦晴倒是没有责备秦叔的意思，这并不是她的东西，若不是秦叔这一说起，她都不知道还有这些东西。
许亦晴走到车尾，车外的冷空气不禁让她打了个冷颤，将脖子往衣领里埋了埋，“没关系的，秦叔。”
“那，小姐，我一会让佣人给您送回房间吧？”秦叔道。
“好，那谢谢秦叔了。”许亦晴扯动嘴角回之一个安心的笑脸，也不多留便就径直回了自己的房间。
行李很快被佣人送进了房间，搁在行李架上，一个小巧的登机箱。
许亦晴想了想，还是打开来。
对于这个略带神秘的顾家小公主，许亦晴多少心里还是有点好奇。
打开箱子，东西很简单。
只是几件简洁的衣物还有几本关于摄影的书籍，还有一本相册。
在单独的隔袋里，还有一个厚重坚硬的疯马皮记事本。
许亦晴有些哀伤，这个女孩的灵魂已经消失了，却不为人知，没有悼念。
也有些内疚，要不是自己鸠占鹊巢占了她的躯体，是不是她还能活着？
摇摇头，许亦晴看向那些照片。
照片上是近来自己已经熟悉的脸庞，纯真的面庞透着单纯平和的微笑。
像是……像是拉斐尔笔下的圣母，安谧，与世无争。
不是倾城倾国的美，也没有刻意打扮，但就是让人喜欢看。
许亦晴每一张都看的仔细，这顾韶雪真是个让人觉得舒服的女孩子。
最后几张是和一个男生的合影，男生很帅气，和顾邵雪很搭。
许亦晴忽然有些担心起来，这如果是顾邵雪的男朋友……
那么，瞒得过所有人，瞒天过海，这个男人，是瞒不过的！
可这……这也没有办法，许亦晴苦笑。
该死的死不成，不该死的偏偏苟活着，还有一堆麻烦，真是……
造化弄人。
放下照片，许亦晴拿起那个笔记本。
厚重的手感，还有一个全黄铜的锁。
毫无疑问，这是个极为私密的日记本。
许亦晴思量再三，到底要不要看。
她极重视她人隐私，但不看顾韶雪的日记，难免让自己很被动。
更为关键的问题就在于这是个有锁的牛皮本……
自己总不能跑去问顾老爷子这本子的钥匙在哪吧……
对于这种找死的想法，许亦晴还是很快的就打消了。
许亦晴摩挲着手里品质极佳的牛皮本，最终是将它放到了书架上的最里面。
不到必要的时刻，还是不要看了。
自己此时还应付的过来，而且，也不想照着顾韶雪的模式继续活下去。
譬如，顾韶雪这等清丽脱俗的温婉女子，决然不喜欢带着浓妆活在荧幕前的。
可她许亦晴，这一世偏偏要借着她的名头，再次名震华国，做名流巨星……
然后培植势力，喋血复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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