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红雾力量
旅馆老板同样也很是震惊, 似乎第一次见到变成怪物的厨师张三说出这种话，张了张嘴半天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赵三腰上系着白色围裙，上面隐约残留着粉色血渍, 似乎是因为经过多次清洗导致的褪色。
他在变成怪物后，仍然保持着生前一瘸一拐的模样，从柜门取出好几个不锈钢饭盘，直接扔到操作台上，阴森森道：“选好食物就赶紧走。”
他看起来似乎很厌烦这些活人，但奇怪的是, 他和吴莹莹一样, 没有像寻常的怪物见到活人就会失去理智、并展开疯狂的袭击。
然而纪天硕几人面色却惊惧紧张不已，因为锁定住他们的那道气息，似乎变得更加危险残忍起来。
赵三似乎在用这种方式进行警告。。
——离开这里！
纪天硕几人不敢再拖延，饶是胆子大的潘明额额头冒冷汗，急忙道道：“我们这就开始取菜, 马上就走。”
其他人反应过来, 相继也表示会尽快离开。
赵三脸皮不再抽搐，整张惨白诡异的脸变得死寂，直勾勾盯着众人看了好几秒, 又将目光落到夏阮乐身上，像是提醒又像是在威胁道：“你坐那里。”
说着，他的脸皮似乎又抽搐起来，脸上慢慢挤出生硬诡异的笑容。
众人看的头皮发紧, 总觉得夏阮乐如果不照做就会被张三杀死, 却又不敢贸贸然出声, 以免引来对方的袭击。
夏阮乐身体也不自觉紧张起来。
那是所有正常人类对怪物本能的恐惧, 可紧接着他又反应过来自己似乎没有必要害怕对方。
因为无毛怪没有讨厌这个赵三。
而他也没有感觉到任何危险, 也许这个正努力朝他露出扭曲笑容的厨师，是在用自己的方式表达善意。
于是他也学着对方露出一个笑容，但因为不太擅长笑，也显得有点僵硬不够自然。
一人一怪物都在笑。
纪天硕几人大气都不敢喘一声，只觉得这个画面格外诡异又说不出的毛骨悚然。
他们甚至不自觉的在想。
眼前这个也冲怪物露出笑容的夏阮乐，真的是正常人类吗？
——他会不会被污染了？
夏阮乐笑的脸有点酸，又不知道该和对方说什么，只好伸手去拿餐盘。
厨师张三忽然伸手抓住夏阮乐的胳膊，声音森然：“放下。”
冰冷的气息顺着胳膊一路蔓延到全身，夏阮乐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因炎热夏季带来的闷热感瞬间消失。
好凉快。
夏阮乐没从对方身上感受到敌意或者是危险，于是疑惑的看了眼厨师。
厨师张三直勾勾盯着夏阮乐，半响后忽然松开手，道：“那些饭菜已经凉了。”
夏阮乐愣了愣，这才意识到对方阻止自己拿餐盘的原因，想到其他人也要吃这些菜，于是紧张起来：“吃了会怎么样？”
其他人也跟着紧张起来，一时之间都不敢过去拿餐盘。
厨师沉默了几秒，才道：“凉的菜肴味道会变差。”
所有人：“？？？”
就这样？
夏阮乐认真想了想，点头说道：“这样确实很可怕。”
所有人再次一愣，眼底浮现出惊愕，不可置信，惊奇，种种目光很快在夏阮乐身上扫过，更加怀疑夏阮乐的身份。
厨师张三忽然又冷冷瞥了过来。
众人浑身血液像是被冻住般，急忙收回目光，后背冰凉一片，他们这时候才发现人形怪物脸上的笑容哪怕分外扭曲，语调也阴森的，但却能从厨子张三行为举止，看出对夏阮乐的……特殊优待。
他们心底隐隐有些不安。
如果吴莹莹之前回答众人的话，还可以用人形怪物的特殊性来解释。
但厨师张三却是主动回答夏阮乐的。
想到之前被厨师张三威胁的差别待遇，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是羡慕，还是该担心夏阮乐。
因为被怪物优待……不一定是好事。
所有被污染的怪物往往会出现失控的几率，到那时想要逃走都来不及。
除此之外，他们心底还有另一个可怕的猜想。
厨师所谓的特殊优待，极有可能代表着盯上了夏阮乐，就像是不回答吴莹莹的话就会被盯上一样。
但没人敢在这时候开口说话，以免激怒本就对他们不怀好意的厨师张三，生怕成为下一个被优待的对象。
尹向磊心中隐隐焦急不已，只能用眼神提醒夏阮乐尽快离开厨房。
不然一旦真留下来，就真的离不开了。
夏阮乐悄悄朝尹向磊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尹向磊刚要松一口气，就见夏阮乐走到角落里坐下来，俨然一副要等厨师亲自做小酥鱼吃的模样。
黑雾可以清除掉污染力量。
夏阮乐不需要担心厨师张三做的饭菜有问题。
而且。
他没有忘记自己的目的。
希望可以通过小酥鱼与无毛怪打好关系，还有眼前这个‘唯二’没有被无毛怪讨厌的怪物，也许可以从他嘴里问出关于污染雾的事。
当夏阮乐坐下的瞬间，厨师脸皮抽搐的更加厉害，露出明显比刚才还要扭曲诡异的笑容。
紧接着。
夏阮乐的脑海里浮现出红色文字。
【菜……被喜欢……高兴……】
断断续续的文字一如既往的信号不良。
夏阮乐心里微微一惊
这行字竟然是红色的，但从这行字的内容来看，根本不像是无毛怪的，反而更像是厨师赵三的心声。
只有‘厨师’希望自己做的饭菜能够被人喜欢，所以对方才对他露出‘友好’的笑容。
夏阮乐又看了眼厨师，对方脸皮还在不断抽搐，试图让笑容变得更扭曲。
看来对方真的很高兴。
夏阮乐忍不住感慨，又不忍心拒绝一个厨子如此质朴单纯的笑容，只是心底的疑惑却悄然增加。
厨师的心声颜色为什么……会和无毛怪一样都是红色呢。
反倒是红衣女人、还有一楼的那个吴莹莹，她们的心声却是白色的。
夏阮乐在想，觉醒的能力不会无缘无故分出两种颜色，这其中肯定代表了某种含义。
厨师张三似乎还在努力调整笑容，甚至破天荒的对夏阮乐说道：“除了小酥鱼，你可以点别的菜。”
夏阮乐回过神，说道：“有小酥鱼就够了。”
他没忘记自己是客人的身份。
赵三点点头，又阴森森的瞅了眼一旁的几个活人，紧握着菜刀开始咚咚咚切起了萝卜丁，但眼睛仍然直勾勾盯着他们。
仿佛想把他们当做菜给剁了似的。
案板旁边摆着两个盘子，分别放着切好的鸡肉丁和花生米，
众人被盯的毛骨悚然，不敢再多看任何的东西，急忙各自拿起餐盘走到自助区。
几样菜已经凉了，但看起来卖相依然很不错。
只是他们不认识这些菜肴是什么，只好在其中选择了素菜类。
就算旅馆老板吃这些东西好端端活到了现在，但也不排除吃这些菜可能会导致污染的可能性。
只是，纪天硕几人还是能感觉到身后的视线，如同锋芒在背般盯着他们。
旅馆老板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感觉，一边擦着额头冷汗，一言不发的夹着菜，等所有人挑选好菜肴时，才压低声音说道：“那边有个大锅，里面闷了米饭。”
纪天硕等人愣住了。
米饭？
他们小心翼翼看了眼还在切菜的厨师张三，对方不知何时已经收回了目光，正专心盯着案板切菜。
全程都没有关注这边。
这让他们心底的恐惧稍稍褪去，小心翼翼的掀开锅盖往里看，白花花的大米饭晶莹剔透，根本看不见半点杂质。
这在污染和异变的时代，几乎只有少数顶端的人才能享受到的食物。
而现在，这个白雾世界却成为了旅馆老板随时都可以吃到的常见主食。
哪怕是纪天硕，也不免有些震惊。
他虽然攒了不少钱，但这种大米并不代表有钱就能买到，尤其是这种不含任何杂质的大米，只会成为各大基地权贵者的餐桌之物。
他有幸吃过一次，那种不带任何杂质且浓郁的米香，配合大厨拿手的下饭菜更是将这种美味达到最顶峰。
他不知道厨师是从哪里弄来的，目光微动，然后才舀了一大勺米饭放餐盘里，加上刚刚盛的菜足够他吃七分饱，不用担心吃剩下。
事实上。
纪天硕不认为自己能在短时间内逃离这里，在这期间的生存问题，恐怕还是得依赖厨师所提供的食物和水源。
因此，他必须要在身体和觉醒力量状态最佳的时间，尝试这些菜肴与米饭是否有问题。
其他人见状，也跟着舀了一勺米饭。
每个人都牢记着旅馆老板的嘱咐，拿取的分量足够吃光并刚好吃饱，绝不贪心多拿。
厨房角落有个仪器，可以用通讯手表进行转账付款，每个人排队安安静静的付了钱。
除了旅馆老板。
夏阮乐早就远远的看见纪天硕几人餐盘里的米饭，目光微惊，但很快又移开目光。
他吞了吞口水，假装没看见。
既然想从厨师那里得到有用的信息，就得遵从对方刚刚的要求，安静坐在这里等对方做完饭菜。
在所有人付完款时，厨师张三才抬起头，冰冷的眼睛里似是泛着诡异的红血丝，阴森道：“吃完直接把餐盘放客房门外就行，赵霞会把东西收走。”
纪天硕更诧异起来。
对方说的赵霞应该就是保洁员，难道这里和正常旅馆一样还在照常运营么。
所以保洁员会清理走空房间的尸体，也包括收走客房门外的垃圾和餐盘等等的东西。
而眼前的这个厨师。
他会每天做饭保证客人的日常三餐，并且还会要求客人付贡献点来换取这些东西。
夏阮乐同样露出沉思的表情。
那么柜台的吴莹莹，所负责的就是收银和登记。
那台时刻散发出幽幽绿光的电脑，会不会记录着他们的名字？
纪天硕端着餐盘，同样也想到了这点。
忽的，一个阴森森的声音响起：“你们还不走，是想永远留在这里么。”
阴冷的气息再次出现。
纪天硕思绪猛地被拉回来，面色骇然的盯着厨师，他身上的力量像是被这股气息所压制，运行的速度变得凝滞。
除非拼尽全力，也许才能伤到这个可怕的人形怪物。
但之后呢？
纪天硕强行压下这个念头，艰难后退了几步，
“我们这就离开。”
厨师张三仍没有收回气息，目光森然盯着纪天硕几人，似乎不打算再给这些人留在这里的机会。
夏阮乐能感觉到空气温度变得阴森起来，立刻对所有人道：“我吃完就回去，你们先走。”
尹向磊脸色瞬间焦急起来。
如果所有人都离开了，只剩下夏阮乐一个人和人型怪物共处一室，一旦出事对方根本没法安全逃离。
但他也能看出来——那个人型怪物明显想要赶走他们，只独留下夏阮乐在这里。
厨师张三表情渐渐狰狞，冰冷的目光慢慢浮现出更浓郁的红，所有人面色越发骇然。
——不能留在这里了。
所有人脑海里陡然浮现出这个念头，如果再磨蹭下去，那个怪物就会对他们展开袭击了。
厨房四面八方蔓延出疯狂混乱的恶意，迅速将朝着门口方向蔓延。
旅馆老板面色惶恐，急急道：“你们要是再不走，就真的走不了了。”
他说着，第一个先跑了出去。
旅馆老板纵然想要和这些人打好关系，但他不会蠢到跟着这些人去挑衅怪物的底线。
红雾立刻蔓延到尹向磊几人，他们可以清晰感知到上面夹杂的可怕力量。
一旦留在这里，很大概率会被污染成没有理智的怪物。
哪怕他们动用力量也没有办法，除非有净化系的觉醒者，才能勉强抵御这股红雾力量。
“快走。”
红雾深处隐隐传来夏阮乐的声音，听不出恐惧，似乎并没有被红雾所影响。
尹向磊苍白的脸上闪过愧疚和挣扎之色。
他只有两个选择。
要么走，要么留在这里变成怪物。
从刚才的红雾蔓延趋势就能明白——怪物根本不会放夏阮乐离开。
他冲进去也无济于事。
纪天硕面色焦急的对所有人道：“我们快走。”
他和夏阮乐虽然进行了合作，但不代表自己要为了救人而主动涉险。
潘明早就想走了，第一时间带着身后的三名队员撤离这里，只剩下尹向磊站在门口，声音发颤的喊道：“夏阮乐——”
红雾深处再次传来夏阮乐的声音：“快走，我很快就回去找你。”
尹向磊面色绝望，心知夏阮乐八成会被污染成失去理智的怪物，根本不可能回来了。
他被红雾不断逼退，直到整个厨房完全被红雾包裹住后，死死盯着红雾，咬牙狠狠捶地“该死的怪物。”
纪天硕等人站在远远的地方，对刚才发生的一幕感到异常后怕。
就差一点。
所有人就会被红雾困在里面了。
至于夏阮乐。
周方忍不住道：“他当时就不该主动和怪物说话。”
——结果把自己给作死了。
怪物看似对夏阮乐特殊优待，但这种优待本质上……是催命符，只会让人死的更快，更生不如死。
因为人形怪物本质上也是怪物，与人类是天然的对立关系。
红雾内——
厨师张三面露诡异的笑容，对夏阮乐道：“再等等……饭菜很快就做好了。”
夏阮乐也跟着笑起来：“好的！”
他的脑海隐隐闪过怪异的画面，像是有一个人正不断的砍着什么，大量的怨恨情绪在不断的冲击着思绪。
他并不意外。
红雾力量会侵袭人类的身体和精神，只是没想到被污染时原来还能看到幻象。
那个人是张三吗？
他在砍什么东西？
夏阮乐想要看的更清楚一些，可是混乱且负面的情绪一瞬间压过理智，他的情绪渐渐被怨恨所占据，很难进行理智的思考。
不能再继续了。
夏阮乐强忍着痛苦摊开掌心。
一团神秘闪烁着金色符文的黑雾立刻弥漫出来，紧接着，他的脑海里里浮现出金色的字体，正不断的闪过一条又一条的文字。
【检测……精神污染……清除完毕】
所有的幻象和负面情绪消失的一干二净，周围的红雾仍然不断弥漫过来，轻易穿过黑雾落到他身上。
但这一次，夏阮乐脑海里没有出现任何文字。
也许是红雾不能对同样的人进行二次污染，也许是黑雾的存在屏蔽了污染。
不管是什么。
他不需要担心会被红雾影响。
夏阮乐悄悄松了口气。
他赌对了。
厨师张三默默抬起头盯着夏阮乐，血红的眼眸深处隐隐晃动，随即又低下头继续做饭。
夏阮乐愣了一下。
厨师张三的目光是朝着他看过来的，也许是感觉到他身体内的污染力量消失了。
也许是感觉到了另一个污染雾出现。
但是夏阮乐发现，在整个过程中——对方根本没有看过旁边半空中的黑雾。
他心中微动。
难道厨师张三看不见这团黑雾？
夏阮乐想到这里，不由得转头打量起黑雾。
黑雾仍然漂浮在半空中，红雾像是完全感觉不到这团黑雾般，不断朝着他弥漫过来。
但夏阮乐注意到黑雾帮他清除掉污染力量后，金色符文似乎比之前要更黯淡了许多。
他想了想，试着又收回黑雾。
厨师张三仍然专注切着菜，像是感觉不到黑雾力量就在刚刚凭空消失了。
周围的一层又一层的红雾再次弥漫过来。
夏阮乐耐心等了一会儿，发现红雾力量似乎不再对他造成任何影响。
难不成真的是因为……红雾无法对同一个人进行二次污染么？
没等他细想下去，身后的背包却动了动，里面发出像是嘶嘶的声音。
夏阮乐脑海里又一次出现了红色文字。
【！】
一个短促的感叹号。
夏阮乐猛地回神，突然想起一件事。
不管是人类还是怪物，都会被具备污染力量的其他怪物所污染。
人形怪物目前是已知力量最强大的存在之一，而实力还没他强的无毛怪，很可能会被张三的污染力量所影响。
不知道黑雾能不能帮无毛怪清除掉污染力量。
当夏阮乐刚把背包拿下来时，里面立刻弥漫出同样的红雾，形成小空间抵御住了张三的红雾。
夏阮乐有些怔住。
原来无毛怪的红雾也这么厉害的么？
他的脑海里又一次浮现出新的文字，仍然是无毛怪的。
【_(:3」∠)_】
夏阮乐手微微一顿，满脸迷茫。
这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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