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调查

江市是长江中游的一座城市，历史悠久，自古便是水运便利，商贸繁华之地。经数次版图变化，如今江市疆域被大江一分为二。南侧属于新城区，经济发达，商业繁荣，各种商场、店铺、楼盘比比皆是，高新产业扎堆，而且江市的大学城也在这里，整个江市八成高校都建在江南区，包括姜芸的母校江市大学。而北侧则相对贫瘠一些。据当年的老人说，江市以前经济中心是在江北，当时的运输以水运为主，江上是千帆过，万浆来，繁荣的水运就像是城市的血管，带动了一批又一批的产业。但是随着城市扩张，由于南区的地理位置更具优势，整个经济中心逐渐南移，以至于江北不复当年盛况。而锦江大厦，位于大江南岸边，临江而立，是当年第一批开发南岸时立的项目。自建造之日起距今已经有20几个年头了，整座大厦有32层，最上面还有一个钟塔，整体高度达103米，曾经一度是江市的地标性建筑。而李卫道的“寻道信息咨询有限公司”就设在这里的第五层。

        话说另一边，李卫道和姜芸收拾好东西，搭上电梯，直达负二楼地下停车场，乘上李卫道的座驾，一辆八成新的SUV。

　　“坐副驾驶，给我导航”。

　　“哦，老板，我们去哪里。”

　　“南城一中”。

　　“好的”，姜芸摆弄了一下手机，“奇怪，明明是在江北区，为什么叫做南城一中”。

　　李卫道瞟了一眼地图，略微思索了一下。

　　“也不是很难理解，听一些老人说，江市以前是江北那边比较繁华，那个时候江南这边大部分都是荒地，农田啊，听说这座锦江大厦就是因为当时地皮比较便宜才建的，再看现在房价这么贵，当时的人占了多大便宜。

　　当时的中心是在江北，而南城一中建校时，地址又选在偏南边的地方，所以名字里有‘南城’也就不奇怪了。不过世事变幻莫测，谁能料到繁华的江北逐渐没落，江南趁机起势。而南城一中已经建校了几十年，几十年累积下来的口碑也不能就因为名字不应景就说改就改吧。”

　　说话间，李卫道发动车辆，驶出停车场。正如前文所提，锦江大厦位于长江南岸，而南城一中位于江北偏南侧的地方，因此两者之间的直线距离并没有多远，但考虑到实际路线曲曲折折，李卫道还是花了40来分钟才到了南城一中校门口。

　　把车停稳，李卫道并未直接下车，而是在车上点开微信，查看刚刚老张发过来的信息。之前张文远离开的时候，李卫道特意让他把相关资料发给自己。

        张文远发给李卫道的信息很多很杂，里面包括了南城一中的大概情况，包括历史、历届校长、升学率等等还有几位死者的死因，尸检报告等。李卫道看了半晌，大概知道了是个情况。

　　他招呼一声，然后下车，走向校门口的保安室，里面一个穿着蓝色保安服的老头正躺在躺椅上打瞌睡。李卫道敲了敲玻璃，把保安叫醒。然后把上衣口袋里的证件给他看。

　　“你好，我是警察，来你们学校有些事儿。”。

　　“那个警察同志，我要联系一下上面。”保安磕磕碰碰的说道。

　　“行，你联系一下你们领导”。

　　接着保安稍微走远一点打了个电话，不多时，一个打扮得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急匆匆的小跑着过来。

　　看了眼保安，保安用眼神示意就是这两个人。

　　他略微喘了两口气，平息了一下心情，然后说道：“你好，我是本校的校长，赵谦，请问警察同志你们过来有什么事吗？”

　　李卫道瞟了一眼周围，说道：“换个地儿说话可以吗？”虽然南城一中是个封闭式寄宿学校，但也不代表完全封闭，校门口还有好些摆摊卖食物的，文具店，餐馆，周边还有学区房，周围的人流不算密集，但多少还是有一些的。

　　“不好意思，是我考虑不周。去我办公室说吧，这边请”。说着他打前走，引着李卫道和姜芸两人往里走。

　　进入校园，入眼望去的是一个宽阔的水泥路，直通校园深处，靠近校门的地方有一条通向右侧的小径，前行百来米是一栋4层高的楼房，这是学校的综合办公楼。赵谦把他俩带到三楼的一间办公室，门牌上写着“校长办公室”几个大字。他把门推开，让李卫道和姜芸两人先行进去，然后自己再进去，反手把门带上，关门前还往外张望了一下。

　　他进门来招呼李，姜两人坐下，又绕到办公桌前，从抽屉拿出一盒整装的玉玲珑烟，陪着笑递给李卫道。

　　“警察同志，你抽烟。”

        其实按道理来说，赵谦好歹一个高中校长，标准的正处级干部，本来没必要舔着脸讨好一个底层警务人员。奈何学校出了这档子事，最近是忙得他头昏脑涨，得应付警方的询问，又得应对上面教育系统的压力，还要承受学生家长的责难。这不才送走来闹事的家长，刚想眯一会，结果接到保卫处长的电话，说有两个警察在校门口，他觉也不睡了，立马过去接待。

　　“哟，玉玲珑，好烟啊”。

　　“一般一般，不知警察同志今天过来有什么事？”

　　“既然校长同志问了，那我就名人不说暗话了。你看微博了吗，贵校死了几个学生的事情已经上热搜了。”说到这，李卫道斜睨了他一眼，“这件事上头看的很重，要求我们尽快解决，查明原因”，顿了一下，他继续说道：“看是学校的原因或者是别的什么缘故”。

　　听到这话，赵谦立马急了，“怎么可能是学校的原因，警察同志。我们学校自建校以来，一直以来都十分关心学生的身心健康，坚持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办学这些年还出过好多国家级运动员呢，怎么可......”

　　“官话咱们少说。第一个死的学生，叫于海的那个，我记得没错的话，是在体育课上死的吧，你们当时故意掩盖了消息，想把事情捂盖子吧。”

　　赵谦脸色登时一变，“警察同志，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我们校方一直积极配合警方的工作”。

　　“哎，你这样不配合我的工作我会很难帮你啊。”李卫道把手里把玩的烟放桌上，从兜里掏出自己的长城烟，点燃，深吸一口，“最开始只死了一个人，你们学校爱惜名声，想把这件事捂下来，虽然说是犯了错，但是情有可原，积极配合还可以争取宽大处理。可是在警务人员的调查下，依旧不积极配合，甚至抗拒执法。我是否可以认为，校方在这些事件里起了主导的作用，这件事往大了说可是蓄意谋杀。”

        李卫道又吸了一口烟，慢慢吐出一朵烟圈，“退一步说，这些事情与校方没有关系，但是事情既然发生在学校的地盘，不调查清楚，你是否能否保证接下来不会再有人受害。”

　　赵谦沉默了下来，脸色愈发难看，似乎是被李卫道最后一句话说服了，他深深吐出一口气，说道：“好吧，我们可以接受配合，你需要我们做什么”。

　　“不需要你们做过多的事，帮我准备一些相关的档案，然后给我一些权限，毕竟没有你的同意，在学校里未必会有人买我的账。在我调查的时候别藏着掖着，积极配合我们问询，安抚其他学生的心态，其他的我自己会查清楚的。”

　　“行吧，你说怎么搞就怎么搞。”

　　与校长进行一番友好交流之后，李卫道和姜芸提出了告辞。

　　临出门时，李卫道提醒道；“赵校长，虽然公务繁忙，不过个人卫生还是需要保持一下。”他努了努嘴角，示意墙角密结的蛛网。

　　“让你见笑了，实在是这段时间太忙了，不好意思，我马上处理。”

　　“老板，你真厉害，假证都弄得到，还把校长给唬住了。”待走到僻静无人处，姜芸忍不住说道，“不过如果他反应过来怎么办。”

　　“谁和你说这是假证，这可是货真价实的证件，编号在警方系统里有登记的。”

　　“这么说，老板你是警察咯，那警察怎么还能开公司啊”。

　　“可以这么说吧。就像警察有那种穿警服的，还有那种穿便衣的。我的情况比较特殊，算是警察编外人员，要不然也不会和官方有这么密切的合作。”

　　“原来如此，那老板你说这些学生突然瘁死会是什么原因呢，比如说食物中毒，被人下毒或者什么辐射之类的？”

　　“那谁知道啊，我们不是要调查吗。不过应该和校方的关系不大，像发生学生猝死这种事情，如果校方怕影响学校声誉，八成会把事情压下来，事后再联系学生家长处理后续，把事情影响压到最低，但是这次是短时间死了三个人，死因相似，而且未来还不知道会不会继续有相同的死者，所以不光是那几个学生家长会来学校要个说法，知道这件事的其他学生家长也会担心自家孩子的生命安全。从各个方面来看，校长的行为是符合上面的行为逻辑”。

　　“那我们接下来去干吗？”

　　“接下来，你去学校档案室把那几个学生的身份档案要出来，如果档案室的人不给，你就打这个电话，”说着就把刚刚向赵谦要的电话号码给他，“我去问一下他们的老师和同学，说不定会有些线索。到时候，我们在那边的凉亭汇合。”李卫道指了指湖边的凉亭。

　　南城一中是一所全封闭寄宿制的私立高中，依湖而建，经数次扩建才有如今的规模。从高空来看，整体呈现头重脚轻的纺锤型，前半部瘦小，攘括了教学楼，图书馆等学习建筑；中间则是一个大型操场，包括数个篮球场，一个400米环形跑道和一些其他的运动设施；尾部则是生活区，包括学生宿舍，职工公寓的数栋7层高的大楼以及一个不小的湖泊。学校已经有几十年的历史了，因此有相当多的旧建筑。整个学校绿化做的不错，路边隔几米就有一株壮硕的法国梧桐树或者叫不出名字的树，有的已经凋零，有的依旧常青。甚至湖边有一块小小的红枫林，层层叠叠的枫叶落了满地。

　　李卫道并没有直接去找老师问询，而是先绕学校转了两圈，从教学楼到图书馆，操场到学生宿舍每一处都清清楚楚的感受了一番，之后才去了教学楼找了相关的老师、学生问话。等到一切弄完已经快五点了，李卫道这才悠悠的去往约定的凉亭。

　　“老板，这里这里”，姜芸老远就看见李卫道，向他招手示意。

　　李卫道小跑过去，从她手里接过几份档案袋。“怎么样，还顺利吧”。

　　“我去要档案的时候，那边的管理人员死活不给我，没办法只好打赵校长的电话，他这才陪我进去找。”

　　“正常，你看了有一会了吧，有什么发现吗？”李卫道坐下，打开档案袋，细细的看。

　　“有的有的”她拿起一个小本本，“我看过这三份档案，这三个人的身体应该都十分健康，每年的体检都是良好，特别是这个叫于海的，就是跑步猝死的那个，他是体育特长生，特招进来的，健康状况一直是优秀，也没记录说有什么隐性疾病。”

　　“嗯，还有吗？”

　　“还有一个不知道算不算，我看了这三个人的中考成绩，怎么说呢，都挺烂的，按照这种分数是不可能进南城一中的。后来我去问了一下我闺蜜，忘了说，我闺蜜当年是南城一中毕业的。她说，南城一中除了凭成绩考进去的，还有一小部分是选择交一笔择校费，而且我还看了一下他们的家庭资料，这几个人家里都比较富裕。”

　　“你那个闺蜜是南城的，那你问问她，南城一中的氛围怎么样，有没有那种拉帮结派，欺负同学之类的现象。”

　　“哦。”姜芸低头摆弄了会手机，“她说，有的，准确的说每个学校都会有吧。每个学校都会有些不好好学习，整天好勇斗狠的人，以欺负别人为乐。”

　　“看来你那闺蜜有些不太好的回忆。”说到这里，李卫道终于翻完了这几分档案，他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五点半了。

　　“今天先到这里，明天再继续。待会请你吃个饭吧，顺便把今天的工钱结了。走，去把档案还了。”

　　接下来，李姜二人还了档案，和赵校长打了个招呼，说接下来几天可能还要过来调查，便驱车离开了南城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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