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就计

当第一缕阳光挣脱黑暗的的束缚，光明便汹涌而至。

        宽阔的河面上停着几艘船只，河上碧波荡漾，然而仔细看，其中一艘大船上却有血红之色汇入河面，没多久便已经染红了一方河水。

        天刚破晓，整个世界还笼罩在一片寂静之中，只有清脆的鸟叫声在不远处的山林里回荡着。

        突然，一声尖叫声刺破苍穹，打破了天地之间的宁静，像是会传染一般，越来越多的尖叫声在船上响起。

        西岚公主便是被这些刺耳的尖叫吵醒，她从床捏上爬起来，只觉得昨晚这一觉睡得十分深，一夜无梦。

        “来人！”西岚公主起身，平常这时候她的丫鬟冬心听到动静应该会进来伺候她，然而今天她就算叫了人，依旧没有丫鬟的身影。

        加之外界传进来的尖叫声，让西岚公主心里生出不祥的预感。

        她甚至顾不上穿着穿鞋，关着脚走到门边，她并没有贸然打开门，而是将耳朵附在门板上，外面一片混乱，尖叫声、脚步声、斥骂声交替响起，让人不由跟着胆颤心惊。

        西岚公主听了许久，才确定没有危险，便悄悄地打开一点门缝，想要看看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然而她才刚把眼睛靠近门缝，她就吓得连连后退，最后脚下发软，瘫坐在地上。

        门栓打开，门无法阻挡外面的力道，一具倚在门上的尸体便推开门倒了进来，砰的一声摔在地上，唯有那双还睁着的眼睛死死地看着西岚公主。

        方才西岚公主从门缝里看出，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双圆瞪的，没有任何生机的双眼。

        西岚公主被吓得怔忡了许久，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一声尖叫便破口而出，面色煞白。

        “冬……冬心！”西岚公主难以置信地望着地上的尸体，怎么也没想到冬心就这么死了。

        冬心是皇后知道她要嫁给程铮为侧妃后，赐给她的丫鬟，西岚公主见冬心聪明伶俐，便将她当成心腹，总想着到时候到了西南，总可以帮衬着她，却没想到这才刚出京城，冬心就死了。

        西岚公主在地上愣了许久才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走到桌子旁边坐下，也不管桌子上放的茶水是否是隔夜的，倒出来灌了好几口，她的内心才稍稍安定下来。

        “来人！”西岚公主大喝，“来人！都死哪去了？”

        她喊了好几声，才听到脚步声匆匆往这边而来，不久才看到清云的身影。

        清云：“属下来迟，请侧妃赎罪。”

        他带着一身浓重的血腥味而来，随着走路的劲风钻进西岚公主的鼻尖，让她差点吐了出来，面上却尽力端着，“到底什么事了？”

        清云回答：“昨夜有水寇袭击了我们的船，现虽将所有水寇拿下，却死伤惨重，冬心……”清云怜悯地看了冬心的尸体一眼，“冬心姑娘应该是为了保护侧妃您，才死于水寇之手。”

        听闻船上遭受水寇袭击，西岚公主什么不顾，起身就要往程铮的房间而去，“王爷呢？王爷没事吧？”

        清云没拦着她，只跟在后面说道：“王爷和王妃都无碍，侧妃可以放心。”

        西岚公主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见，越往外走她的面色越加苍白，最后实在忍不住扶着船舷大吐特吐。

        到处都是血腥味，尽管已经被人清洗一遍，但味道却顽强地附着在空气中，不远处的夹板上堆积着如山的尸体，足以见得昨晚的状况非常激烈。

        西岚公主直到把胆汁都吐出来，整个人呈现出一副非常虚弱的状态，尽管如此，她心里惦记着程铮，咬咬牙，踩着虚浮的脚步朝程铮的房间走去。

        等到了程铮的房间门口，西岚公主才发现何止她一人过来探望程铮的情况，芸夫人，月夫人比她早一步到了这里。

        月夫人依旧一副轻风云淡的模样，可是苍白的脸色出卖了她内心里的不安，芸夫人站在一旁哭哭啼啼，如果没有小丫头扶着，她很可能都站不稳，很是脆弱。

        西岚公主也不管她们是什么反应，提着裙摆就要往程铮的房间冲去，却被一个人拦了下来。

        这人身材高大，面目俊朗，嘴角噙着一抹笑，看起来倒像是邻家温和无害的大哥哥。

        这人正是程铮的暗卫之一，清九。

        “让开，本公主要见程铮哥哥！”西岚公主横眉冷对道。

        清九不为所动，“连神医正为王爷医治，侧妃还是不要打扰的好。”

        西岚公主马上着急了，“程铮哥哥没事吧？是不是昨天……”她也不敢说完，拧着手帕嘤嘤地哭了出来。

        “属下不知，一切等连神医出来再说。”清九一点儿怜香惜玉的心也没有，目不斜视的站在原处。

        西岚公主无奈，只能在廊道上焦急地等待着。

        而房间内，程铮和李恒远相对而作，桌子上放着一份名单，名单上有一大半的名字都画了叉，其中包括西岚公主身边的冬心和楚明帝派遣而来的吴公公。

        昨夜那场夜袭，他们早就做好防备，并没有让幕后之人得逞，并且利用这场刺杀，除去船上几方势力安插进来的眼线，只说是被水寇给杀了，他们来了一个将计就计。

        李恒远看着桌子上的那份名单，拿起毛笔在吴公公的名字后面打了一个勾。

        其他人可以在这场刺杀中死亡，只有吴公公不可以，因为只要吴公公还“在”，楚明帝就不会往他们身边派遣总管太监，到时候西南王府里的一切事务都能掌握在他们自己手里。

        真正的吴公公已经死了，他的尸体就藏在甲板上的尸体堆里，而新的“吴公公”已经将他取而代之，这会儿正带着船上的人处理后续。

        两人相视而笑，笑中充满了心照不宣的默契。

        李恒远将名单拿了起来，放在燃烧的蜡烛上，烛火跃动着，火舌卷起，将这份名单吞噬，被烧成灰烬。

        旋即，程铮嘴角扬起一抹冷笑，“是时候再添一把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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