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决定

严沫儿看看时间，无声一叹，关灯睡觉。尽管嘴上说看开了，心里还是介意的。他说会尽量早点回来，可是还是一天比一天晚。除了默默在心里委屈，她再也不在他面前多说一句，只是夜深人静的时候总会觉得孤单。文真说她根本不了解他，现在她有些信了。这些日子她越想越觉得城夏跟她在一起过得勉强，或许她真的拖累他了。

        直到睡着她还是愁眉不展，梦里纷杂混乱，一会儿是文真的冷嘲热讽，一会儿是城夏为初晴丢下她的情景，还有更久远以前的事，妈妈早逝，爸爸突然病故。最近几乎每天夜里都这样做着乱糟糟的梦，早晨又总是被记不清的噩梦惊醒。外面天色才蒙蒙亮，她却没了睡意。伸手揉揉酸胀的眼，有些茫然，天又亮了。

        “醒了？你一夜都在说梦话。”身旁传来严城夏慵懒的声音，声音里饱含这浓浓的困意。她顿时一僵，没有心思去追究他怎么跑到她房间来，而是直觉地想逃。偏过头，用后脑对着他，“做了许多梦，有些记不清了。”感觉他的呼吸喷洒在颈边，她避了避，“我，我要起床上班了。”

        腰间一紧，被他拉回怀中，“六点都还不到，未免起得太早了？而且，”严城夏的眼眸一黯，“今天周六。”她的转变他怎么可能毫无所觉？她在躲他，对他不闻不问不理不睬的态度叫他心慌。

        严沫儿又是一僵，“呃……我记错日期了。不过，今天约了苏琳一起逛街。”

        “苏琳周三就出差了，你忘了吗？”

        严沫儿紧紧揪住被子，对！她只是在找借口，却一再出错！拉开他搁在她腰间的手，起身下床，“原本是约了苏琳还有小薇她们一起去，苏琳不在还有小薇她们。”严城夏跟着撑起身子，盯着她的背影，“你哭了一晚！”就不能对他说句实话吗？

        静了片刻，她微微低下头，“我，我梦到了爸爸……”忽然，她回头朝他一笑，“放心吧，我很好。”

        严城夏却皱起眉头，很好？哪里好？又叫他怎么放心？明明都把心事憋在心里，甚至不肯对他说一句实话，这算什么好？他叹了叹，“想去哪？今天我陪你。”

        “不用，我约了人。你医院公司两头跑哪有空？别勉强了。”不是不想，而是不敢再抱有期望，没有期望便不会失望。严城夏知道她心里有气，伸手拉回她，“初晴的养父过几天就来安排她手术的事，她养父来了，我就不必再守着，届时我们出去散散心吧。”

        散心？这个时候他走得开？严沫儿根本就不相信，他别开这些空头支票，到时候又叫她失望。严城夏笑得歉然，“结婚这么久都没空陪你出去走走，还欠你一个蜜月。你想去哪？”

        严沫儿盯着他看了许久，“你根本就放不下初晴！”

        “可我也不能看你这样闷闷不乐。”见她眼里写着不信任，他蓦地觉得心里一疼，怎么就成了这样？好不容易拉近一些距离，因为初晴得原因又远了，甚至比当初更远。“初晴的手术至少也要安排在一个月后，跟我们出行并不冲突。”在她手术前回来就是，不影响的。

        最后还是要顾及到初晴啊……严沫儿心里说不出的失望，可是这也是人之常情，初晴的手术成功率只有30%，他们在她生死攸关的时候去度蜜月确实说不过去。忽然，她笑了笑，“不如我们去台湾吧。”她相信他是真心想补偿她，可是能不能成行还是未知数，或许到最后又一场空。

        定了去台湾旅游的计划，严城夏真的把重心放到了工作上，接连几天都只是去医院走一趟就赶回公司，面对初晴的撒娇抱怨也只是一笑而过。严沫儿心思单纯，见严城夏说话算话，先前的那些不快渐渐放下，开心期盼即将到来的蜜月旅行。

        直到出行前一晚她还有些不敢相信李文真和初晴就这么消停了，不过她才没空去想她们，拖出行李箱开始打包行李，真想把整个衣柜都打包了带去。严城夏笑说她不是旅游是搬家。说笑间，他的电话突然响了。看这屏幕上的来电，他皱起眉头。

        严沫儿见他变了脸色，凑过去一看，也变了脸色，是李文真打电话来。她还想说她终于死心了不找茬了，结果人家是准备在关键时刻出手！严沫儿默默收拾着行李，一边留心严城夏讲电话。他几乎没说话，可脸色越来越差，挂了电话半晌没说话。

        “怎么了？”她合上行李箱，不是真的出了什么事吧？他深深叹了口气，答得艰难，“初晴那边出了点状况……我要过去看看。”

        严沫儿心一下子沉了下去，一言不发地看着他，心里明白，只要关系到初晴，事情根本没有商量的余地。果然，他双手搭在她肩头，紧了紧，“对不起，这次的旅行恐怕去不成了……”他先前答应过她会排除万难，不乱什么事都不会影响他们的蜜月，现在却要食言。

        严沫儿很失望，虽然一早就知道在她和初晴之间他会如何选择，可是还是挡不住涌上心头的失望。委屈之余又生出怨恨和不满来，“为什么她总在这种时候出状况？你有没有想过她可能只是装病？”怎么就这么巧？他们要去度蜜月了，她就发病了。

        严城夏有些吃惊，“你怎么会这么想？谁会拿这种事开玩笑？人命关天，就算她是装病我也要去看看。”

        他的话叫她心里更不舒坦，既然放不下，为什么又要给她承诺？他就那么信初晴？初晴跟李文真要好，李文真先前是怎么骗她的？难道不能故技重施？她心头一怒，“我跟你一起去！”她倒要看看她是真病还是假病！

        匆匆赶到医院，先是遇见李文真。李文真直接无视严沫儿，朝严城夏焦急道：“城夏，初晴转去了重症监护病房，你快去看看。”

        严沫儿正要跟着严城夏一道去，却被李文真拦下，“沫儿，你还是别去了，免得刺激到初晴。”

        “我……”严沫儿想要辩驳，却被严城夏打断，“沫儿，你在这等我。”文真说得对，她们还是别见面比较好。他都这么说了，严沫儿不好强跟着去，可是她觉得这里透着浓浓的阴谋的味道，审视着李文真，道“她还真会挑时间，没回都在关键时候发病！也只有城夏会相信你们的鬼话！”

        李文真冷冷一笑，“不管是真话还是鬼话，只要城夏相信就够了。”她就是跟初晴一起骗了城夏又如何？“你以为你在他心中很重要？他信你吗？你们的蜜月泡汤了吧？”

        “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要用初晴绑住他！严沫儿！我得不到他，你也别想如意！”

        “你疯了！”严沫儿恨恨地低咒一声，疾步往重症监护病房去。李文真根本就是个疯子！她才不会让她如愿！城夏才不会一直被她蒙蔽！“城夏！”见他从病房出来，她追上去，“城夏，初晴根本就没事，都是文真使诈，她买通医生夸大病情！”

        严城夏见她声音有些大声，连忙把她带离病房门口，往旁边走了一些，“你胡说什么？人都进了重症监护病房了还能有假？”

        “可是……可是你说过没有什么能阻碍我们度蜜月！而且，文真刚才亲口说她要用初晴困住你，让我们不能去度蜜月！初晴的病不是装的是什么？”他怎么就不信她的话？

        “沫儿！不管是不是装的，初晴有心脏病是事实！这种情况下我哪里还有心思度蜜月？”

        “可是……”

        李文真将二人的争执听得清楚，冷冷一笑，快步走近，“城夏，你们还是按计划去度蜜月吧，这里有我看着呢。放心吧。”严沫儿恼怒异常，她是什么意思？先骗了城夏，再出来装好人！她安得是什么心啊？忍不住大声道：“李文真！你装什么好人？这不是你一手策划的吗？”

        严城夏见她情绪有些激动，也大声道：“沫儿！我不能在这个时候离开！这和谁都没有关系，是我自己的决定！”

        严沫儿看着李文真眼里的嘲讽，紧紧咬着牙，最后底下头盯着地面久久不语。是啊，跟谁都没有关系，是他的决定。而他的决定从里不曾为她而改变过！她找该知道的。见她低头不语，严城夏拍拍她的肩膀，轻声道：“我们还有时间，我保证。”

        她摇头，“不必向我保证什么，你不放心就留下吧，我先回去了。”他的选择显而易见。她一直以为自己是他的选择，原来只是她一厢情愿的想法。回到家里，看着随意放着的行李箱，严沫儿再也忍不住心头的委屈，泣不成声。原来她被排在了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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