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血契


希尔维亚站在特拉弗斯别墅的壁炉前,手里拿着飞路粉,那个傲罗教过她怎么用。

        “蜘蛛尾巷。”

        她灰头土脸地从西弗勒斯家的壁炉里爬出来的时候,脚下踩到了一件旧衣服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又吃了一嘴的土。

        “呸呸呸!”

        “你怎么来了。”

        屋子里没有点灯,狭小的窗户漏进一点清晨的光线,很不幸今天早上的云彩很多,让这仅有的光也显得黯淡,屋子里满是潮湿的霉味。坐在一张又脏又破的沙发上西弗勒斯隐秘在黑暗之中,冷漠地看着她,腿上还有一只蜈蚣在爬。

        “我怕你——你怎么把蛊虫都放出来了?”

        “我一打开罐子,它们自己就都跑出来了,看来你没给它们喂饱饭。”

        西弗勒斯随手一指,希尔维亚这才发现自己面前聚起来的蛊虫团其实是在啃一只死老鼠。

        ……她现在知道屋子里的腐臭味是哪来的了。

        不对呀,蛊虫怎么都这么听话。希尔维亚惊讶地问:“它们没有攻击你?”

        “你是这些虫子的主人,对不对?”西弗勒斯嘴角又浮现起那种扭曲的笑容,“你不愿意伤害我,它们怎么会伤害我呢?”

        ……可是当初在禁林的时候自己对西弗勒斯也没有恶意啊,他却被蝎子蛰伤了。再说蛊虫是没有神智的,除了无条件屈服于蛊王——就是希尔维亚本人以外,只知道觅食,它们怎么分清该攻击谁不该攻击谁?

        她还是担心这些虫子会对西弗勒斯不利,便对在他头上盘着的蜈蚣伸出手,对方就乖乖地爬过来了。一脚踢开抱起来的蛊虫团,提起癞□□毒蝎子往罐子里扔。

        一只,两只,三只……不对。

        希尔维亚生怕自己漏了什么,连忙又数了一遍。令她感到恐惧的是,收回罐子里的蛊虫确确实实少了一只。

        ……

        织藤娘。

        这种蛊虫,会无声无息地钻入人体,然后生长出藤蔓一样的触手,顺着血管爬满全身,汲取寄主的养分,最后操控他的神智,让宿主沦为只知道供给养料的傀儡。

        因此得名,织藤娘。

        她突然就明白为什么其他蛊虫没有攻击西弗勒斯了,因为它们害怕已经抢占先机种在他身体里的织藤娘,不愿意和它争抢食物。

        “脱衣服。”

        “……你要干什么?”西弗勒斯警惕地看着她。

        “快脱!”希尔维亚急得直接上手去拽,她心里有一种极其不好的预感。

        西弗勒斯从她焦躁的表情上捕获了一点信息:“我中招了?”

        “对,赶紧把衣服脱了,我看看虫子在哪。”

        她抓着衣领一撕,宽大的旧t恤衫立即分成了两半,瘦骨嶙峋的躯体暴露在空气中。

        虽然知道对方本意是出于好心,但西弗勒斯还是不可避免地对这种过度亲密的接触感到羞耻:“你别乱……”

        希尔维亚一把打掉了他的手,目光随着游离的手指剖析灰白的薄纸一样的皮肤下涌动血液的脉络——她突然觉得自己很喜欢西弗勒斯,就像一个麻瓜护士喜欢血管明显的病人一样。

        摸遍了上半身也没找到织藤娘在哪,希尔维亚略一沉吟,然后斩钉截铁地说:“脱裤子。”

        “你不能——”

        “别磨叽。”

        她粗暴地撕扯开那件不合身的破旧长裤,抓着对方的脚腕开始排查织藤娘可能寄宿的地方,手掌不断向上抚摸过的地方越来越危险,西弗勒斯实在受不了这种对待犯人一样的行为,想挣脱她的禁锢。

        “别乱动。”希尔维亚一巴掌拍到他头上,发出响亮的一声脆响。

        “你干什么——不行,你往哪摸——”

        “不想死就闭嘴,”希尔维亚烦躁地说,简直恨不得一掌呼死他。追寻蛊虫需要高度的精神集中,控制住拒不配合的西弗勒斯分散了她太多的注意力,“要是织藤娘跑这里头了,我连内裤都给你扒了信不信?”

        也许是这句话的杀伤力太强,出于震惊状态的西弗勒斯终于安静了下来,希尔维亚的手也在他大腿根部停住。

        就是这了,她能感受到自己手掌下正在拼命吸血的织藤娘触手的跳动。

        不知道从哪摸出一把泛着寒光的匕首,桃木的刀柄上雕刻着卯日星君,希尔维亚瞅准机会手起刀落在皮肉上割开一个窄而深的伤口,刀尖一挑,一大团蜘蛛网一样黑色的“藤蔓”便被拔了出来,拼命挣扎着伸长触手要回到宿主温暖的体内,那诡异的样子谁看了都会觉得恶心。

        西弗勒斯觉得胃里一阵抽搐,酸水翻上来却因为早上没吃东西而只能干呕,头晕目眩,大脑几乎都分不出精力处理痛觉神经传达的消息。

        嫌恶地把它甩到地上,希尔维亚举起匕首,对着这团不停蠕动的肉狠狠一刀扎下去,泚射的鲜血溅了两个人一脸。

        织藤娘不动了。

        希尔维亚松了一口气,她庆幸西弗勒斯中招的是需要十几天才能完全长成的织藤娘,而不是能够一击毙命的五毒蛊,就算是食鱼则腹有生鱼、食鸡则腹有生鸡的挑生蛊也很可怕,要是等她来了恐怕肚子里的蛊虫早已经破腹而出……

        希尔维亚累得大汗淋漓,这还是她第一次亲手处理一只蛊虫。她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白色的小盒子,将里面黑色的粉末全部倒在手掌中,捂住西弗勒斯腿上正往外涌出大量鲜血的伤口,等她移开手的时候,重新长好的皮肉上连疤都没有留下。

        西弗勒斯感到小腿一热。

        目光落在跨坐在自己身上的希尔维亚的下身,她今天只穿了一件很薄的白色短裙,所以那抹红色显得是那么明显……

        “你流血了。”

        希尔维亚迷茫地看着他。

        “我没受伤啊。”

        她站起身,鲜血顺着腿部的曲线一直流到鞋子里。

        性知识储备为零的两个人都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西弗勒斯知道最好还是先找个人帮她“急救”一下比较好。

        衣服已经变成了破烂的布条,随手拿起一件衬衫抖几下连正反都没看清就胡乱套上,西弗勒斯推着希尔维亚出了门来到莉莉家。

        面对突然出现在自己家门口还血渍呼啦的两个朋友,震惊到无以复加的莉莉不知所措地喊来了自己的母亲。拥有常年经验的中年妇女很快明白希尔维亚来了初潮,抱着她就往卫生间跑。

        终于缓过神来的莉莉神色复杂地往卫生间瞥了一眼,又瞅着衣衫不整满手是血的西弗勒斯:“……你俩干啥了。”

        西弗勒斯想起希尔维亚再三嘱咐过不准把蛊虫的存在告诉莉莉,于是坚定地扯了个假得令人发指的谎。

        “……”聪明的莉莉沉默了。

        洗完澡的希尔维亚换上垫着卫生巾的内裤穿着莉莉的衣服从卫生间走了出来,手里还提着一大袋耐心地向她讲解了什么是月经的莉莉母亲送的卫生巾,又变成了那个干净清爽魅力无限的公认霍格沃茨校花。

        莉莉忧愁地看着西弗勒斯:“你要不要也洗一下?”

        对方摇了摇头,抽出了魔杖:“scourgify。”

        ……

        莉莉叹了口气。

        希尔维亚还心心念念着她的木盒,回到西弗勒斯家之后她抱着盒子就要跑,但是被房子的主人拦住了。

        “你要把它们带去哪?”他的眼睛里涌动着复杂的情绪,“特拉弗斯别墅?你不怕那个人被攻击?”

        看到希尔维亚很明显地犹豫之后,西弗勒斯也说不上来自己是愤怒还是高兴:“还是让我替你‘照顾’它们吧。”

        “可是你……”

        “难道没有让我免于伤害的方法吗?”

        “有是有,”希尔维亚低下头,“就是……”

        “那为什么不用呢?”西弗勒斯打断她。

        “可是……”

        “你难道想看见我死?”

        “……好吧。”

        再三犹豫之后,希尔维亚还是拿起擦干净的匕首,在自己和西弗勒斯的掌心各划了一道,然后念起已经几乎失传的古老祭文。

        独属于希尔维亚的金红色血液就像一条红线一样围绕着十指相扣的两只手流转,最后一句祭文落下之后便一头钻进西弗勒斯的掌心,鲜红的自伤蛇花纹闪烁了一下便消失不见。

        西弗勒斯的血倒没有进入希尔维亚身体里,她是蛊王,是几百个被投入蛊坑里的孩子之中唯一一个活下来的蛊王,是神兽白泽的后裔,不管是谁的血液对她来说都是一种污染,都会被排斥。

        这也是希尔维亚厌恶那些纯血主义者的原因之一,他们奉若至宝的所谓“纯血统”在她眼里不过是会玷污自己血脉的垃圾,而正常人是不应该追捧垃圾的。

        她都不搞血脉歧视,那群人有什么资格搞血脉歧视啊。

        “这是什么?”

        西弗勒斯饶有兴趣地问,他似乎把极其珍贵且稀缺的血契当做黑魔标记一样烂俗卑劣又恶心的东西了——当然,或许对他来说黑魔标记算是一种荣耀。

        “血契。”

        除了蛊王之外的所有人都可能被蛊虫攻击,最好的保护措施就是和他们订立血契,让蛊王的血液进入定契者体内,成为被她庇护的蛊侍,之后便可以百毒不侵,万虫避让,不必学习任何法术就能掌握操控蛊虫的技法。

        血契是相生契的一种,蛊王必须保护定契者的生命安全,没有后悔的余地,一辈子都不能解绑。同样,一旦蛊王死去,定契者也会随之殉葬。

        一般来说,蛊王和定契者的关系不是死生契阔的恋人、血浓于水的至亲,就是肝胆相照的挚友,最差也得是忠心耿耿的下属,不被蛊王完全信任的人是绝对没有资格的。

        如果让那名教授血契的巫祝知道希尔维亚就这么随随便便地和一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外国小子缔结了庄严的血契,两个人之间还没有多么深厚的感情,希尔维亚甚至都不怎么喜欢他,完全是被道德绑架着念了咒,恐怕不是要气活过来,就是得半夜敲门来和自己的得意弟子“谈谈心”了。

        把木盒再次交给西弗勒斯之后,希尔维亚拿出剩下的飞路粉准备回去。她刚要把飞路粉吹进壁炉,忽然又转过头来,欲言又止,止言又欲,然后尽量委婉地说:“我觉得……你最好注意一下自己的个人卫生。”

        “如果你认为勤换……呃,贴身衣物是一件浪费金钱的做法的话,我可以借给你一些,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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