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霸凌


希尔维亚并没有因为找到了新朋友就把埃特珀斯忘了,她依然在黑湖旁边等着他,结果看到埃特珀斯和西弗勒斯一起出来。

        “哟,你俩怎么凑一起了?”

        她饶有兴趣地上下打量着两个瘦弱的男孩,即便隔着黑袍看不清神色,埃特珀斯还是心虚地低下了头。

        昨天晚上他们被分到了同一个宿舍,西弗勒斯对他的黑袍很敢兴趣,不仅抓下了他的兜帽,还追问他是不是食死徒。

        在得到否认的回答之后,西弗勒斯的表情简直可以说是大失所望。他又问埃特珀斯是不是纯血,为什么长这个样子。

        面对一个很有可能的纯血主义者(西弗勒斯并没有告诉他自己是混血),埃特珀斯撒了谎,隐瞒了自己的麻种身份,只说自己的巫师父母死得很早。他们是被一群吸血蝙蝠杀死的,自己虽然幸免于难,但留下了白化病和畏光的后遗症。

        事实上,他穿黑袍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害怕别人看到自己的红眼睛,会被和伏地魔牵扯上关系,没想到反而起了反作用。

        如果说西弗勒斯和埃特珀斯之间有什么共同点的话,那大概就是他们看起来都很阴郁不讨喜,脏兮兮的一看就知道很穷,就差把“nerd”四个字母写在脸上。

        也许是出于同病相怜,两个人之间建立起一种微妙的联系,不过说是朋友还远远不够。西弗勒斯偏执激进,有点看不起懦弱的埃特珀斯。

        埃特珀斯在吃完早餐从礼堂出来的时候踩空台阶,摔了一跤跌伤了,希尔维亚只好先把他送去医务室,再和安娜去上课。

        第一堂课是魔法史,拉文克劳和格兰芬多一起上,希尔维亚很不高兴地再次看见了詹姆,他身边除了西里斯以外又多了两个跟班。

        她有点印象,那个脸上有几道深深伤疤的是莱姆斯·卢平,看起来有些内向腼腆;个子最矮的是彼得·佩迪鲁,畏畏缩缩的样子让她瞬间想起了埃特珀斯。

        正常的女生对自己讨厌的人向来是避而远之,希尔维亚坐到了离詹姆最远的地方,然后和同样选择了这个位置坐在她前面的莉莉打了个招呼。

        她对这个维护过埃特珀斯的女生还挺有好感的。

        宾斯教授讲得枯燥无味,昨晚因为太激动而睡得不太好的希尔维亚听得直发困,她用手肘捅了一下安娜:“你挡一下,我睡个觉。”

        安娜不屑地翻了个白眼,但还是不情不愿地一把拿过希尔维亚的笔记本,开始记双份笔记。

        希尔维亚正迷迷糊糊地快要睡着,突然头上一痛,一个体积不小的纸团滚落下来。她拆开一看,里面画着两只很丑很丑的动物,转过头四处搜寻,罪魁祸首詹姆正拼命晃着手让她交给前面的莉莉。

        她怒气冲冲地把皱巴巴的纸重新揉成一团,用力地扔了回去,被精准爆头的詹姆发出了一声痛呼。

        第二节是魔药课,希尔维亚去医务室接走了那个要和她一起上课的可怜的斯莱特林。

        沿着楼梯往下走,埃特珀斯提心吊胆地总担心又踩到突然消失的台阶。希尔维亚觉得霍格沃茨的安全措施做的实在不太到位。

        阴冷的地下教室对她来说并不比山村里的地窖可怕多少,她很能适应。

        挺着大肚子的斯拉格霍恩教授看起来就像怀孕了一样,他总是红光满面乐乐呵呵的,和整间教室的风格截然不同。

        “你不害怕吗?”

        一个冷冰冰的声音说。

        “这有什么好怕的。”

        希尔维亚兴致勃勃地拿下柜子上装着魔药药材的瓶瓶罐罐放在手中把玩,这些残肢内脏对她来说非常……亲切,她从三岁就开始和比这更恶心的东西打交道,对它们简直比对亲人(因为她没有)还要熟悉。

        “真稀奇,我还以为你会被吓得尖叫。”西弗勒斯在她背后慢声慢调地冷讽。

        这句话听起来非常不舒服,希尔维亚不高兴地放下了瓶子。

        “那你真是小看我了。”

        和埃特珀斯一起做魔药简直就是灾难,他什么都看不见,希尔维亚一个不注意他就能把坩埚炸了,药水溅到身上噼里啪啦地长出红肿的疖子来。

        开学第一天还没结束,埃特珀斯就进了两次医务室。希尔维亚只能自己一个人做完整副魔药。其实也不是没有和她一样落单的人,不过西弗勒斯看起来一副很不想让别人打扰他的样子。

        制作魔药和炼丹的本质其实都差不多,希尔维亚在这方面有着丰富的经验,完美发挥了融会贯通的智慧。课本上的步骤只需要看一眼就能记得清清楚楚,手法熟练得不像一个学生。

        她是第二个做出完美魔药的,主要是因为埃特珀斯拖的后腿。第一个是西弗勒斯,他对这个比他高了一头长得十分漂亮的女生在魔药方面的天赋表现出一种刻意压制但没成功的惊讶。

        斯拉格霍恩给斯莱特林和拉文克劳各自加了五分。

        中午吃饭的时候希尔维亚顶着所有人惊异的目光在斯莱特林的长桌上坐了下来,她对埃特珀斯的自理能力和人身安危都感到深深的担忧,他看起来像是随时都可能被同学迫害的样子。斯莱特林的学生并没有对希尔维亚的到来表达什么不满,在他们眼里,拉文克劳远比“鲁莽愚蠢”的格兰芬多和“无能饭桶”的赫奇帕奇要好。

        当然,也有可能只是单纯因为她长得好看,星星一样闪闪发亮的金色的眼睛吸引了很多男生的兴趣。

        只有一个人发出了不合时宜的声音。

        “你为什么要坐在不属于你的地方。”西弗勒斯抱着手臂冷冷地看着她。

        希尔维亚用叉子按住了埃特珀斯要往自己手背上戳的刀:“等我向校长申请了特殊教育就走。”

        “你可以留下来。”

        比她高了两个年级的伯恩斯·特拉弗斯连忙说,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希尔维亚的脸看。几个斯莱特林向他们的级长投向询问的目光,卢修斯在维持自己高贵冷艳的人设的前提下略微点了点头。

        西弗勒斯冷哼一声,用刀子狠狠插进盘子里的面包。

        希尔维亚离开礼堂之后去了图书馆,她原本想找一些人文社科的书看,结果找来找去只找到了有关魔法的书籍。她不太理解这种和麻瓜社会完全割离的做法,这让她想起了因为闭关锁国而沦为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的清朝。

        最后希尔维亚只借走了《霍格沃茨·一段校史》,离开的时候她又撞见了莉莉。互相之间都颇有好感的两个漂亮女生打了个招呼。

        希尔维亚想向校长申请埃特珀斯的特殊教育,但是邓布利多拒绝了。埃特珀斯不愿意露面是他自己心理上的问题,不能让其他人为照顾他的情绪买单。希尔维亚想想也对,不知道埃特珀斯什么时候才能摘掉兜帽,自己总不可能照顾他一辈子。

        一年级学生今天下午没课,希尔维亚自己一个人待在寝室里抱着书啃。

        她其实对霍格沃茨的分院方式有点意见,总觉得这种制度很容易造成刻板印象、群体偏见以及系统性歧视,一定程度上限制了学生们的发展路径。

        正处在青春期的小孩子还没有完全建成三观,应该多和各种各样的人接触交流,而不是连续七年都只和与自己相似的人待在一起。

        对其他人来说,对待同学的方式态度极有可能也会因为学院而先入为主;至于学生本身,也会在潜意识里对自己划分归类贴标签。但是人是多样性的,不可能一成不变。人性非常复杂,简单粗暴地划分非黑即白,几百年前流传下来的分院制度已经不合时宜了。

        即便是为了因材施教,那又为什么偏偏要两个学院一起上课?划分学院的意义又在哪里。况且这么大的一所学校就靠院长和级长管着一群十一岁就离开父母全日制住校生,又没有专门的德育或教导老师,难道不是明摆着丛林法则?

        更何况一门课只有一名教授,教七个年级,真的管得过来吗……

        也许这是这里的校园风俗文化,希尔维亚也愿意尊重英国巫师界的传统,她只是有点不太理解,有点好奇罢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她依然坐在斯莱特林的桌子上,伯恩斯热情地邀请她坐在自己身边,询问她是否需要帮忙把离得较远的食物递过来。西弗勒斯鄙夷地看着他殷勤的样子,目光里充满了对这种色迷心窍的同性的不屑。

        饭后活动是安娜教的花切牌,希尔维亚还挺喜欢这种花里胡哨的新奇玩意的。等到霍格沃茨几乎所有人都睡下之后,她悄悄地爬下床,从背包里掏出一个木盒,往胸前贴了一张隐符,便偷偷摸摸地从拉文克劳的宿舍里溜了出来。

        她饿了整整两天的小“朋友”们也该吃点东西了。

        今晚的霍格沃茨黑得像掉进墨砚里一样,天上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也就是希尔维亚夜视力好,能看得清路,不然在这种每走一步都像在黑暗里挣扎如同被淤泥缠绕的环境下走路,她不跌几个跟头才怪呢。

        木盒里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她知道是自己养的蛊虫们对长期不进食的不满。安抚性地拍了拍盒顶,希尔维亚走进了禁林,风吹得树叶鬼哭狼嚎地叫起来,简直渗人,就是突然冒出一具僵尸要杀了她,她也不会觉得奇怪。

        木盒里面还有几十个小罐子,希尔维亚把它们放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打开陶瓷罐顶,密密麻麻的虫子便从里面爬了出来:

        黑得发亮的蝎子高高翘起它闪着紫黑色光彩的毒钩,兴奋地寻找着食物;有着流光溢彩翅膀的甲虫扑啦啦地飞起来,很快消失不见;背后全是溃烂的毒疙瘩的癞□□一跳一跳地在地上蹦来蹦去;红得发黑的巨大蜈蚣蜿蜿蜒蜒地钻进落叶里……

        希尔维亚希望它们能在禁林里面吃饱,就算被杀了也不会心疼,养蛊要的就是精益求精。她设了一个防护罩以免被人发现,在等着蛊虫觅食回来的时候,希尔维亚猛然间在空气中捕捉到了一丝似有似无的血腥气。

        禁林里居然还有其他人?

        出于本性的善良,她立即追着那抹血腥跑到事发地,眼见着一只巨大的八眼蜘蛛正高高举起它的前足朝地上一团缩起来的人形扎下去,希尔维亚想都没想便扔出一张符咒,接触到蜘蛛腿的一瞬间化作熊熊烈火,被灼烧到的巨蛛后退几步,把视线转移到那个穿着拉文克劳校袍的不速之客身上。

        希尔维亚没有给它反应的机会,又化作原形朝着巨蛛低吼,滚滚如雷的巨声震慑到了八眼蜘蛛,它惊恐地看着眼前这只虎首朱发独角龙身通体雪白的巨兽,慌不择路地逃离进禁林深处。

        重新变回人形的希尔维亚蹲下身察看地上的人形,惊讶地发现居然是西弗勒斯。他的脸上沾着血迹,乱糟糟的头发上满是树叶和泥土,校服也烂得不成样子,裸露出瘦削的双腿,虽然已经昏迷过去,怀里却还紧紧抱着几株草药。

        看来是想进禁林里找东西,结果运气不好,碰上八眼蜘蛛了。白泽是能使人逢凶化吉的吉祥之兽,能遇到自己,也算他命大。希尔维亚认命地把他抬起来背着,走回自己设防护罩的地方,蛊虫们已经都回到罐子里躺着了。

        她仔细地盖上盖子收好,生怕哪只虫子掉出来吓到西弗勒斯。正在她纠结要不要把人送去医务室(会暴露他们去了禁林的事实)的时候,背上的人醒了。他活动了几下,挣扎着要下来。

        希尔维亚一松手,西弗勒斯没控制好平衡啪的一声掉地上了。他连忙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但是好像没什么用途),警惕地上下打量着她,冷漠的黑色的眼睛在油腻的头发后面闪着诡异的光:“你都看到什么了?”

        “我什么也没看见,”希尔维亚一摊手,“我去的时候只看到你躺在地上,八眼蜘蛛要杀了你。然后它被我打跑了。”

        “就凭你?”

        “对,就凭我。不要用那种怀疑不屑的眼神看我,西弗勒斯,我刚才救了你。”

        “不要叫我的名字。”西弗勒斯冷哼一声,显然不相信她的说辞,又逼问道,“你去禁林里干什么?”

        “我没有问你去禁林干什么,那你也不要问我去禁林里干什么。”

        希尔维亚皱起眉,这个男生说话怎么这么讨厌。她也没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吧?之前吃饭的时候指责她乱坐,现在自己救他一命,不说一句谢谢也就算了,还一副咄咄逼人的样子。

        “今天晚上你就当没看见我,以后也不要和别人谈起这件事。”

        西弗勒斯丢下这句话就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了。

        “唉不是——”希尔维亚想拦住他,但是对方跑得比她快。

        真没礼貌。

        希尔维亚气得直跺脚。

        他这人怎么这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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