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十章、意义
第十章
第二天，亚津奈路过餐厅的时候，看到太宰治正欢快地吃着蟹肉罐头，还露出了少见的满足表情。这让她觉得自己更饿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七年来没正经吃过几顿饭，亚津奈在恢复正常成长后，即使吃饱了也很快会再次感到饥饿。
今天她起床的时间刚刚好，早饭还冒着热气。有厚蛋卷、煎鱼、时蔬混炒，以及米饭和味增汤，是正统的霓虹式早餐。味道闻起来很香，食材看着也很新鲜。
这顿早餐亚津奈吃得很满足。可能是看她吃得很香，太宰治也慢慢扒拉完了自己的那份。
等吃完收盘子的时候，亚津奈大着胆子摸了一把太宰治的头发，然后迅速逃离现场。
门厅的柜子上放了几瓶牛奶和酸奶，还写了以后每天都会送的纸条。
刚说了想长高，第二天就送来了牛奶……亚津奈摸了摸口袋，发现手机不见了。
——果然是太宰治干的，他应该还顺便要了蟹肉罐头。
把这些放进冰箱的时候，亚津奈注意到之前放的西餐不见了。
就是不知道是被太宰治吃了，还是丢掉了。
收拾好之后，亚津奈随便拿了一瓶酸奶，又去书柜里挑了本还没看过的书，打算去顶层的露台度过今天。
说是露台，其实也看不到外面，只有顶部是玻璃。她喜欢白天来这晒晒太阳。
露台上放着三个单人沙发，中间还摆了个小木桌。桌上有个花瓶，但里面没有花。
亚津奈放下手里的东西，把自己埋进沙发的靠背里。这些单人沙发是成年人尺寸，对她来说很宽敞。她选的这个沙发后面还支了个大大的遮阳伞，现在是闭合状态。
早饭的量有些多，亚津奈吃得很饱，但又馋酸奶，最后选择咬着吸管慢慢喝。
翻开书之后半天也没看完第一页的内容，亚津奈丢下书，靠在沙发上望着晴朗无云的湛蓝色天空发呆。
想到接下来可以亲眼见证在这块土地上发生的故事，她在期待之余想起现在的处境，又感到了恐惧想要退缩。
我真的可以吗？
不管是对太宰治，还是对横滨这个她几乎孤立无援的地区。
夏目漱石……亚津奈不想多麻烦他，也不想被他彻底绑上维护横滨的船。
亚津奈踢掉拖鞋蜷缩在沙发上，把自己裹进那件宽松的黑色外套里。
两个大人送来的衣服都没有这种oversize的大外套，她只好继续穿这件有个弹孔的。好在这个外套不是填充类，勉强还能穿。
等她从突如其来的伤春悲秋里回过神，就发现自己旁边挤着一个太宰治。
“……你怎么不去坐其他沙发？”非要和我挤一个。
太宰治眨眨眼：“因为小奈你坐这个，看起来最舒服。”
亚津奈也跟着眨眨眼：“那我换一个？”
太宰治没有回答，看上去不喜欢这个提议。
“太宰先生，”亚津奈拽拽太宰治的袖子，“你靠近我，是因为接受了我的告白吗？”
“如果我说是呢？”
亚津奈瞥了一眼他没什么表情的脸，猜不出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想了想，弯起眼睛笑着回答说：“那我会很开心。因为我喜欢太宰先生，也希望你能喜欢我，哪怕只比喜欢其他人多那么一点点。”
太宰治挑眉，“为什么？就因为我是太宰治？”
“是啊，因为你是太宰先生，所以我喜欢你。”
没等太宰治做出反应，她继续说：“而且我现在最喜欢的，是这个能碰到、还接受了我告白的太宰先生。”
说完亚津奈打算立刻逃离现场，让两个人都冷静一下，特别是让她的脸冷静下来。但她刚要站起来就被扯着衣服拽了回去，还听到一声：“你跑什么？”
亚津奈捂着脸深呼吸，好半天才憋出一句“我在害羞”。然而等了一会儿也没等到太宰治的下一句话，她心想不会吧，一边小幅度地转身扭头。
太宰治正靠在沙发上，一只手放在腹部，另一只手还挂在她的衣服上……闭着眼像是睡着了。
我是什么人形助眠器吗？亚津奈不解。
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坐在原地，掰手指思考太宰治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首先pass被她在无意识的时候修改了记忆才——
等等！
亚津奈想起之前疯狂吸收能源的能力，难不成她现在可以……也不对，能被她吸收的只有经过她修改过的记忆产生的能源，不会什么都吸收。
想不通，好麻烦，为什么神使大人没有顺便给她个说明书！
如果有说明书的话，嬷嬷就……
“想家了？”
亚津奈去看太宰治，发现他在也在看自己。低头错开他的视线，亚津奈第一次注意到领带夹。
黑色的领带，黑色的领带夹。
捂住自己漏出笑声的嘴，她顶着太宰治的目光，弱弱地解释说：“突然感觉你好喜欢穿黑色……连领带夹都是黑的。”
“之后会换吗？”太宰治像是不经意地随口问道。
亚津奈眨眨眼，快速看了一眼太宰治：“会哦，是偏灰的浅黄色长风衣，还有蓝色宝石的波洛领带。”
“这样啊。”
注意到太宰治也移开了视线，亚津奈小心翼翼地往后靠了靠：“我刚才也不是想家。而且不说别的，我长大的那个地方真的算是家吗？没有所谓的父母，也没有朋友……之后连照顾我长大的老嬷嬷也不在了。”
“死了？”
“对，”她顿了顿，“而且是我干的。”
太宰治沉默了几秒：“……能力失控？”
亚津奈叹了口气，放松身体靠回沙发上，和太宰治挤成一团。
“不是，是我……故意的。”
她脸上还挂着刚刚害羞的红晕，但表情茫然地看着自己的手，似乎上面有什么她搞不懂的东西。
“我对自己使用了能力，想要忘记她。但没等我彻底忘记，她就在我面前痛苦地死去了。”
“那还真是灾难。”
“是啊……”
亚津奈有些艰难地把自己蜷缩进太宰治旁边的空间里，下巴压在膝盖上，安静地闭上眼。
“我讨厌这个能力，”她轻声抱怨道，“但是有时候它真的很方便。”
“比如让那些人帮你做事的时候？”
亚津奈收紧手指，在衣服上拽出明显的痕迹，声音轻到像是一阵微风就能吹散：“是想让他们忘记我的时候。”
但这个封闭的露台怎么可能有风，所以这句话一字不差地进入了在场两个人的耳朵。
“原来如此，想要被忘记吗？”
太宰治第一次伸手拍了拍亚津奈，在她疑惑地抬头看自己的时候露出了一个笑容。
那是一个剥下伪装后满含恶意的笑容，亚津奈觉得自己在这个笑容，和露出这个笑容的太宰治面前无所遁形，被看透到了灵魂。
啊，终于要来了吗？
亚津奈觉得从被接受告白开始就在自己心口悬着的那块大石头，终于要落下来了，松了口气的同时，又很想逃避接下来的事情。
然而接下来太宰治什么都没做，仿佛只是恶趣味地吓了她一下。还用理所当然的语气问：“你打算在这里待多久？”
像是觉得她随时都能离开。
亚津奈叹了口气，只觉得自己头上又悬了一柄达摩克里斯之剑。
不过拿回完整能力后，她如果想离开，那确实不用像之前那么麻烦。
“至少待到你加入港口mafia吧。”她回答道。
“所以我真的会加入啊，想想要给森先生打工——”
两个人异口同声：“好不爽啊。”
亚津奈被逗笑了，然后带着几分期待地问：“那太宰先生想离开横滨吗？”
太宰治像一只收起爪子的猫，懒洋洋地回答道：“暂时不打算呢。”
亚津奈点点头：“我知道了。”
看到她这个反应，太宰治忍不住好奇地问：“你不打算再说点什么？”
亚津奈摇摇头：“太宰先生想做什么都可以，也包括留在横滨。”
“那也包括让你做不喜欢的事？”
“不喜欢的事？”亚津奈想了想，“如果太宰先生亲自对我做什么，那我应该还好？
“不过刑讯那类的应该不行，我很怕疼。”
“诶……”
听不出太宰治这一声是对她还是对刑讯，但亚津奈没思考多久就放弃了。
没有意义。
她讨厌做没有意义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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