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7.隔壁的隔壁

　　王执已走远，未听见小郡的：“老爷，夫人不在房间。”

　　夫人去了隔壁的隔壁的吴小弟家。

　　听说隔壁的隔壁吴小弟家，又打架了。

　　隔壁的隔壁的吴小弟家，吴小弟的父亲吴老伯，提着柴刀颤颤巍巍的对着吴小弟，老泪纵横怒骂：“来，要钱没有，要命一条，你想要，今日拿去便是。”

　　吴小弟直勾勾的眼神盯着吴老伯，耍赖皮的坐在餐桌上，一副得理不饶人：“我要钱是干正事的，又不是随便乱花。”

　　吴大娘独坐在灶台后面幽暗的角落，抽泣声：“干正事，我们不反对，但总得有个说法吧。”

　　吴老伯指着吴小弟：“你倒是说说看，这次又是什么理由？”

　　吴小弟一副你们懂个屁的眼神：“……”

　　吴老伯恼怒，吼道：“你哪次不是跟我们说干正事，干了什么正事？”

　　吴小弟不屑：“……”

　　吴老伯抬高若干音节，几乎歇斯底里：“说啊，你干了什么正事？”

　　吴小弟不屑的一逼：“……”

　　吴大娘抽泣不止：“上次说跟别人合伙开面摊，钱拿去，一个响声没有，黄了；再上次你说看上隔壁村的李姑娘想上门提亲，亲没提，钱花光了；上上次……”

　　“别说了。”吴老弟吼了一声。吴大娘细数过往，吴老弟如当众被人揭疤，顿时怒不可遏，他跳下桌子，指着吴大娘骂：“说着么多顶个屁，就是不想给钱嘛，好，我走，我自己想办法。”说完，假意愤愤的走了几步。

　　被吴大娘起身，一把拉住，弱弱问道：“你能想什么办法？”

　　吴小弟眼爆青筋，朝吴大娘吼道：“我能想什么办法，找朋友借呗，朋友不借找高利贷，高利贷不给，实在不行我去偷、去抢，总之，不要你们管。”

　　像极了一条发疯欲咬人的狗。

　　吴老伯被气的大气难喘，靠在墙边猛的咳嗽。

　　吴大娘瘫在地上，疯了一般垂打着地面：“我吴家遭了什么孽啊……”

　　吴老伯的家底已经被吴小弟掏空见底，他强忍的内心的揪痛，指着大门：“孽障，你滚，你给老子滚，就当老子没生过你这个孽障。”

　　就是吴老伯这一指，指到了门口站着的西门荷。

　　四个人，八目相对，尴尬至极。

　　西门荷识相的侧了个身，让开一条路，顿了顿，扭头转身想走。

　　吴老伯忙叫住西门荷，一张初见苍老的脸上，五味杂陈：“王夫人，我不是叫你滚。”

　　西门荷又扭头站了回来，侧着身，她默着迈不动脚步的吴小弟：“不是我，那是说你了。”

　　吴小弟白眼，一副关你屁事：“……”

　　西门荷清了清嗓子，对吴老伯说：“儿子找老子要钱，天经地义，吴老伯不给钱还赶人说不过去了。”

　　吴小弟一怔，西门荷是站在自己这边，替自己说话，像找到了靠山，直起腰板，理直气壮附了声：“就是。”

　　吴老伯见西门荷是非不分，更加愤怒，碍于情面又不能骂人，硬着头皮柠眉挤出一句：“王夫人，不是我不给钱，实在是拿不出一分钱了。”

　　西门荷环视屋内陈设，可以说家徒四壁，又瞥了瞥角落蜷坐着的吴大娘，再也不住一股压抑的悲愤，指着吴小弟：“你老子横竖也拿不出钱了，还骂你赶你，劝你一句还是散了吧。在外面风餐露宿也好，乞讨也罢，至少比在家里受气好啊，没钱可以借高利贷，大不了还不上被追杀，实在不行去抢劫，官府的大牢虽然阴冷肮脏至少管饭。”

　　吴老伯和吴大娘四行泪。

　　吴小弟瞳孔暗自一缩，几分怯弱。

　　西门荷又默然说了句：“不过听说牢里的饭菜猪都不吃。”

　　吴小弟垂眼，他只想要钱，没真想打劫坐牢：“……”

　　西门荷见吴小弟动容，循循善诱：“小弟，你父母宠你，把最好的给你，但你却占着他们对你的宠爱一味索取。你已经长大了，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自己想要什么，要靠自己的本事去争取了。”

　　吴小弟默默抬眼看着王执，闷声的说：“可我什么也不会。”

　　西门荷思了片刻，缓声说：“我家龙井山的茶园缺个小工，是个苦差事，如果你能吃苦，来我这，我让师傅带你，学徒二两一个月，学成后加到三两。”

　　普通百姓家，二十两已是家庭一年的开销，西门荷开的工资不算少。

　　吴老伯感激涕零，腰弯到膝盖下：“王夫人肯收他，那就太好了。”

　　吴小弟发愣。

　　吴老伯一拳揍在吴小弟的肩膀上：“臭小子，还不过来谢谢王夫人。”

　　吴小弟将信将疑轻声说了声：“谢谢。”

　　吴大娘从地上起身，默的眼神闪过一丝很难察觉的疑惑。听说茶山小工是个苦差事，他家吴小弟从来没吃过苦，不知能不能吃的了这个苦。

　　这一丝很难察觉的疑惑，被西门荷收在眼底，她选择默不作声。

　　一个无法无天的主背后，总有一个不惜一切宠他的人。

　　有些人，恃宠而爱，有些人，恃宠而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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