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第75章
换上新的击球手后，顺利打败拉文克劳的喜悦冲散了所有的不满，就连之前败给斯莱特林似乎也不算什么了。
所有的狮子像是已经赢得魁地奇杯一样，准备在休息室展开盛大的欢庆会。
玄都回去的时候会场已经布置好了，甚至有很多的同院学生已经在那里找好了自己的位置。
火红的帷幔，金色的欢庆图案。
还挂着象征格兰芬多球队每一位球手的横幅。
以往，都是属于她的那一副凤凰画挂在最显眼的地方，现在是看不到了，换成了属于卢平的海报。
玄都站在角落欣赏了片刻。
真不错，没有她的格兰芬多球队还是一样的充满干劲，不会因为失去她而颓废，他们拿到了新的胜利。
真是再好不过。
玄都转头，默不作声的回到了卧室。
因为不用再参加训练，玄都显得有些无所事事。
莉莉建议她可以随便找个社团，比如弗立维教授的合唱团，或者斯普劳特教授的草药研究社，实在不行的话还有拉文克劳们自己组织的世界魔法差异研究社团，再不行考虑下赫奇帕奇的美食团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不考虑格兰芬多的掠夺者和斯莱特林的任何团体就成。
但是这些建议玄都都选择了婉拒。
她做了一个莉莉觉得很惊讶，又在情理之中的选择。
在经过麦格教授首肯以后，决定在下一学年增加一个，或者两个选修课程，而为此，她需要再次在复活节岛时候，跟着二年纪的学弟学妹们从新开始选课。
“玄都，我认为你可以选择占卜课还有炼金术，非常有趣，而且炼金术的教授对你的评价非常高呢，他一直期待你再次参加他的课程……”
“让我考虑考虑吧。”玄都叹了口气：“莉莉，你要知道，我真的……不太适应，那位教授太热情了。”
“好吧，我等你消息。”莉莉笑了笑。
最后……玄都选择了一个出乎意料的课程，麻瓜研究课。
就连斯内普也有些迷惑不解：“我假设，你选择这门课是觉得自己做麻瓜的时间不够漫长，想要找个时间空间多学习一下么？事么，玄都小姐？”
玄都笑容僵了僵。
莉莉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来缓解气氛，但是明显被斯内普最后那一声玄都给震到了。
“等等，我错过了什么么？西弗勒斯，你什么时候开始称呼玄都的教名了？”莉莉惊讶道。
这是从西弗勒斯嘴里听到的属于第二个人的教名，第一个是莉莉·伊万斯。
这是一件好事，她的朋友，有了新的，可以信赖的朋友。
要知道，获得西弗勒斯的信任可并不容易。
如果说常人的防备心是鸡蛋壳，那西弗勒斯的就是铜墙铁壁。
也不知道玄都是怎么做到的。
不知道怎么描述，但是，在这一秒，玄都感觉到自己非常非常的像是被妻子抓住的，偷情的丈夫一样。
这种古怪，毫无逻辑又纯属搞笑的错觉无由来的忽然迸发在她的心底。
她抖了抖，立刻把这种错觉感觉甩出了自己的脑海。
“其实……”玄都开口想解释什么，忽然就听到斯内普抢先一步，带着点满不在乎的语气对莉莉道：“就在不久之前，玄都小姐终于记起来她应该跟我交换教名了，感谢她的记忆力在时隔两年以后提醒了她。”
很好，现在更尴尬了。
尴尬到玄都一直到宵禁结束的时候，都没想好到底要怎么邀请斯内普跟她一起参加第二天的霍格莫德周。
以至于最后她根本没能邀请，甚至于在莉莉邀请她一起的时候，颓废了拒绝了。
“说真的，我觉得你需要到处走走，而不是光呆在一两个地方。”
玄都摆了摆头：“原谅我的拒绝，莉莉，我并非是不乐意和你一起去玩，而是我觉得我有更重要的事需要去做。”
“好吧，那么到底是什么样重要的事，需要你浪费两个愉快的周末去完成它呢？”
“奥伯对我的补课。”玄都耸了耸肩，不过这只是一个借口，奥伯并没有让她今天去参加补课，实际上……他今天也去了霍格莫德。
事实上，等所有的同学都离开以后，玄都一个人坐到了庭院上那一株巨大的橡树下。
这个树的年龄可能跟霍格沃兹差不多，长的非常高大而宽阔，整个树冠经历过不计其数的修剪和维护，显得繁茂昌盛，尤其是在这个天气即将转暖的季节。
万物初生，树上长出嫩枝丫，地上也是新生的，翠绿的草叶，寒冷刺骨的冬风已经过去，微带着些许凉意和暖意，互相交杂的微风刮起发丝的时候还会带来一些远方的花香。
这是英国最好的时节。
玄都抽出了自己那只金色的魔杖。
跟其他的魔杖不太一样，它不完全是笔直的，也不完全是弯曲的，它有些弯弯折折的地方，但是总体还是走在一条直线上。
在做其他魔杖的时候，玄都和奥利凡德一样多少都喜欢刻一点花纹上去，如果花纹可应当合适的话，会取悦里面的杖心，从而使这个魔杖的力量更为顺畅，这也是一个优秀的魔杖制作师的必修课。
但是玄都的这把魔杖上什么都没有，它光秃秃的，像是纯黄金所造然后胡乱涂了点金色的花纹上去，好看，但是粗糙。
但是同时，它也不像是什么东西去制造的，它拥有着黄金不可能拥有的磅礴的生命力。
按理来说，亚凤是不可能拥有跟凤凰等同的生命的，正真的东方凤凰会在每十年到百年之间进行涅槃，以此为自己提供更强大的力量，用以继续行走世间，俺这个规则，只能涅槃一次的亚凤本应该拥有至多两百年的寿命，可是它们拥有了金枝梧桐。
这种本应该独属于凤凰的伴生物种，它们赋予了亚凤常人无法理解生命力，使得亚凤拥有了延缓涅槃的力量，这延长了它们的寿命，足够漫长到能够与那些可以不停涅槃的凤凰一拼的地步。
可惜，这么强大的伴生物，现在只能化作一只小小的树枝来陪伴自己的主人。
要知道，金枝凤凰的本体之大绝不亚于眼前这株大树。
玄都叹了口气。
这会几乎整个霍格沃兹的学生都去霍格莫德村了，留下来的那些要么在自己学院的休息室，要么在图书馆，现在，会停留在庭院大树下的只有她一个而已。
玄都随意的挥动了一下魔杖，她的梧桐上缠绕起一些银色的光辉。
摄神取念她学的差不多了，但是一直没什么实践的机会，所以也不知道具体学到了哪个程度。
到目前为止，在霍格沃兹里面所接触的绝大部分都魔咒对于她来说，都简单的如同学会喝水吃饭一样。
至于那些小部分——没错，说的就是呼神护卫。
她也想不清楚，为什么唯独这个魔咒，她就是无法彻底的完成。
奥伯说过，她所需要的是有力的，快乐的记忆。
这不是代表她寻找的那些记忆不够快乐也不够有力，而是代表，在她的潜意识里面，有着更为快乐的记忆，她的守护神就藏在那片记忆里面。
玄都叹了口气，认命的从新开始了练习。
“呼神护卫。”
她想着奥利凡德在教导他的时候颇具耐心，那是哪个糟老头子少见的，对人的耐心。
一般他只对魔杖有那种耐心。
没有用，只能撑起一片不算太大的屏障。
“呼神护卫。”
这次是奥伯，他非常活泼，可是在这种看似粗枝大叶的活泼下，藏着的却是细腻的，深沉的心思，比如那个漂亮的灰发姑娘。
玄都一分神，连屏障都没了。
“呼神护卫。”玄都想到了魁地奇，虽然她认为自己并不合适魁地奇，也不算喜欢，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她确实从那些骑着扫帚满天飞去击球的活动中获得过快乐。
不算多，但是确实有。
可惜，被她自己亲手毁了。
彭，光幕破裂。
玄都叹了口气，看来这个也不太行。
老实说，到现在为止，她尝试去回忆的东西她在之前都有尝试过不少次了，失败也在预料之中。
“呼神护卫。”
这次是莉莉，那个深红色头发的女孩活泼，温暖，明艳，有着让所有人都迷恋的能力，格兰芬多里面追求她的人其实不在少数。
玄都敢保证，她已经看到过很多次，詹姆·波特私下赶走那些追求者了——当然都是背着莉莉，发现她以后还会威胁她不许说出去。
人与人之间的爱意可真有意思。
光幕坚固且散发着温和的光芒，可惜，还是没有守护神。
玄都收回了魔咒，然后再次会动魔杖：“呼神护卫。”
罗伯特……这个温和博学又非常可靠的绅士，他身上几乎看不出一点学校里面那些扯高气扬的斯莱特林们的特征，但是毫无疑问的，他确实是一位斯莱特林，执着，充满想法，而且富有执行力。
只是没有那么嚣张而已，他的教养堪称完美。
无论是谁都会希望有这么一个朋友的。
守护的光幕泛着点银绿色，但是守护神依然没有出现。
魔力消耗稍稍有些大了，玄都选择跳上了树枝，坐在粗壮的树枝上，手里捏着自己的金枝梧桐。
但是在她看不到的角度，在她毫无防备的心理角落里面，有个黑发黑眼的小蛇正用一种难以言述的眼神看着她。
有点嫌弃，又有点惊讶。
他手里捧着几本从图书馆借出来的书，本来是打算回斯莱特林休息室的，可是却在这里看到了意外的人，意外的事。
这个愚蠢的红发狮子居然毫无顾忌的在这个开阔的，所有人都能来来往往的地方，不设提防的去练习魔咒。
一个三年级学生，在练习一个最少要五年级才会开始接触的魔咒，而且反复练习都是差不多结果。
那个高等魔咒很多人都认识，光撑起光幕可是不够的，还需要又守护神现身才行，可是她无论事那一次，守护神都没有出现的痕迹。
说起来真是笑掉大牙，一个近三年来任何魔咒相关科目下没有除了o以外的成绩，被弗立维教授盛赞为霍格沃兹建校以来都算少见的魔咒上的天才，却在一个高级魔咒上卡住了，死活找不到自己的守护神。
而只要呼神护卫能够成功施展，就证明她确实是拥有守护神的。
这是一个驳论。
如果被其他的斯莱特林知道了，肯定又有新的话题了……不过似乎这只红发狮子也不怎么在乎？
真不知道该说她艺高人胆大，还是骂她一句蠢。
更蠢的是……他居然在这里站着，就这么看着，看了十几分钟。
看着她反复失败，看着她爬上那颗巨大的榕树上坐着，那张明艳温和的脸上罕见的露出了挫败的表情。
在他的印象里，那个火红色头发的小姑娘永远都是那么一副温和的毫无脾气的样子，对谁都是笑着的，就算是弥漫对她讨厌也讨厌她的莉莉安，玄都都能继续笑着说话。
可是现在，他第一次看到独处时的玄都。
她似乎……并没有以往看到那样，有用不完的精力和笑容。
她也会疲惫，也会狼狈，也会挫败，也会面无表情。
那她是怎么做到，每次看到人的时候都能快速的调整自己的想法和态度的呢？
至于被他盯着的某人，还在继续自己的尝试。
“呼神护卫。”
这次，她想到了一个先前都没有想过的人。
西弗勒斯·斯内普。
或者说，不光是他这个人。
而是那些原本没有被放在大脑最表层的那些回忆。
那些回忆被珍藏在更深的地方，玄都原本没有打算用这些回忆来支撑自己的魔咒的。
可是现在，他们自己跑出来了。
无论是第一次在奥利凡德店子见面，还是后来在列车上，或者是分院帽高喊的那一声“斯莱特林！”
包括斯内普露出的脚踝，陈旧的巫师袍，他家里满是灰尘的壁炉，发霉的三明治，硬的跟石头一样的面包。
还有最重要的……
她在翻倒巷看到的斯内普，那个高大的，阴沉的，有着鹰钩鼻的成年巫师，还有那个从过于宽大的巫师袍里面钻出来的小西弗勒斯。
那天的阳光太好，以至于一眼即可为永恒。
玄都看着手上魔杖像是繁花开放一样，一层一层的绽放出强大的屏障，比任何时候都强大的屏障。
玄都恍惚中这才反应过来……那些有关斯内普的记忆，才是她最能感受到快乐的。
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她自己，她人为所有的关系都会有终点，而和斯内普的不会。
这种认知并不完整，甚至跟她的观念相互违背。
她从不觉得这个世上有什么会一直延续的关系，人和人之间的关系都会在每一分每一秒中变动，或许变得更好，或许变得更坏。
唯独在斯内普这里，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觉得，只会变好，不会再变坏了，不会有分离，不会有违背。
这种潜意识的认知让她藏起了这种矛盾的想法和回忆，而这……才是她更加有力的回忆。
至于一直在一边暗廊里面站着的斯内普，则是不可思议的看向树冠上慢慢显现的生物。
那是一条全身散发着银光的眼镜王蛇，体型非常巨大，目测能有近八米。
身躯缠绕在层层叠叠的树枝上，脑袋垂落在玄都头上不远处，一双漂亮的黑色竖瞳，转了转，然后落在躲在角落的斯内普头上。
他为了变强，为了更强大的力量，为了学习很多现阶段学不到的知识，查阅了很多典籍，也曾见过呼神护卫这个魔咒的说法，虽然广义上都支持，这个魔咒中的守护神是诞生于记忆之中的，但是也有一些不是那么官方的典籍，通过一些实践上的结果提出了另外一个理论。
呼神护卫这个魔咒，不仅有关记忆，还有管这个巫师的感情，一般来说，大部分能学会这个魔咒的巫师，他们的守护神都是他们心里最深的秘密，是它们所爱之人的化身。
而这份爱意无论是痛苦还是快乐，都能带来绝大的力量，而蕴藏这种力量的就是守护神。
这也是为什么，有些巫师在一开始的时候，守护神是一个动物，结婚以后又发生了改变，而如果这个巫师足够花心，那么他的守护神就无从而知了。
这个说法不完全靠谱，比起上一个记忆的说法来它没有任何足够的理论依据，有的只是一些不算证据的证据。
玄都的守护神，是一条蛇。
但是……玄都讨厌蛇类。
这点曾经被詹姆证实过，她不喜欢虫蛇，甚至被吓到进医疗翼过。
准确来说，不够优雅的生物她都不喜欢，包括蟾蜍之类的。
说不上是哪里感觉到不适，但是斯内普确实听到了类似啪的一声，像是潮湿的柴火被烘干有被点燃，在塞进心脏里面，热烫到几乎要烫伤他一样的温度从心脏起步，流过躯干，在流到四肢里面。
眼镜蛇到底代表了谁呢？
似乎在某个阳光明媚的时候……玄都曾说过……他的眼睛……像是眼镜王蛇。
于是那些炙热之中，带起了难以描述的愉悦感。
眼前这个人，她所爱之人或许正是他。
一种难以克制的喜悦从四肢百骸传来，汇聚成一个僵硬的，得意的笑容。展现在他这张初露峥嵘的脸上显得有些别扭。
但是那也是一个笑容。
一个真切的，发自内心的笑容。
贫乏无味的人生就好像被人仔仔细细的涂上了一些红色的云霞，开始变得灿烂，值得期待起来。
但是下一秒。
玄都抬起了头。
她看到了那只眼镜王蛇。
接下来的一切都像事一场异常搞笑的话剧。
玄都·凤凰，巫师魔法历史上第一位，被自己的守护神吓的鸡叫着从树枝上跳了起来，然后啪叽一下摔地上，连滚带爬扭出好几十米的距离，在守护神追上她的时候，毫不犹豫的抽出的魔杖，闭着眼睛冲着自己的守护神大声道：“你不要过来！”……的巫师。
讲道理，被自己守护神吓到的，她不是第一个，但是那些巫师很快就能调整过来，然后欢欣雀跃的接受自己的守护神，被吓得这么惨烈的她着实事第一个。
真是好巫师啊。
还能更好么？
玄都告诉你，能！
她对着自己的守护神，使出了呼神护卫。
然后这条漂亮的，黑色的眼镜王蛇穿过了她的屏障，看了她一眼，然后自己游到了角落里面呆着。
玄都这才送了口气，呆坐下来。
她应该是整个巫师世界，第一个被自己的守护神吓的半死的巫师了。
斯内普抽搐着嘴角，阻止了自己想要走过去帮忙的心思。
不知道怎么的，忽然想起了自己抽屉里面的那个手镯试样的红色羽毛。
莱姆斯·卢平也有一根来自同一个凤凰的。
刚才的快乐忽然就没有那么显著了。
斯内普继续拔出了自己的脚步，往前走，这个动作比之前的都困难一点。
等他不知道为什么半是犹豫半是煎熬的走回了斯莱特林休息室的时候，勉强能算是他朋友的。艾弗里皱着眉头看着他：“欧，西弗勒斯，快把你的表情收拾一下吧，可真恶心。你该不会吃错了什么魔药吧？”
斯内普这才微微一愣，然后手指不由自主的抹上了脸颊，他在他的脸上摸到了一些跟往常不太一样的东西。
就算刚才是带着一点不愉快走开的，可是他摸到了什么……摸到了自己上扬的嘴角。
这是一个笑容。
斯内普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过这种笑。
可是现在他确实是笑着的。
不可制止的愉悦情绪弥漫了几乎整个心脏。
就连由于玄都害怕眼镜王蛇带来的那一丝丝不悦都没能留下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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