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六章
他们要回燕江市。
岔路口，向前通往银江市，右边往燕江市，前方的卡车保持向前行驶。
云青时不由想到刚才赵茹说的话，没有多想：“跟上前面那辆车！”
秦亦行刚刚往右边倾斜微毫的方向盘又转了回来，继续前行。
云青时有些惊讶：“这么听话？”
秦亦行说：“云小少爷的话很有压迫力。”
云青时看着秦亦行一本正经的样子，不由笑了一下。
前方的车子很快下了高速，在国道上行驶，而后又进了一个村子里，在路边停了下来。
未免打草惊蛇，两人开着车，隔着一条道，借着树影遮挡遥望。
对面，司机下车，打开箱门，熟悉的白色草莓筛子被卸下来，农户们纷纷上前拿走筛子。
云青时猜测，也许是拿回自家田里装草莓去了。
司机进了农户家里休息，那一方小空地上只有一辆敞着箱门的车。
云青时盯了一会儿，觉得一时半会儿对面不会有新动作，收回视线，说：“秦总，我这是不是耽误你时间了？”
他随心所欲惯了，如果是自己一人，心血来潮做点跳脱常理的事也是常有的，若是节目组的司机，云青时还可以给司机加钱，对节目组来说也是新增看点。但对秦亦行，他总不能说加钱吧。
秦亦行说：“不耽误。”
云青时说：“您不是有好多工作吗？”
秦亦行说：“昨晚都处理完了。”
云青时想了想：“我还是给你叫辆车，先送你回燕江吧。”
秦亦行摇头：“不必。”
云青时又说：“那我叫一辆车，您开着这辆车回燕江？”
秦亦行轻笑了一声：“不用了。”
云青时愣是觉得秦亦行这是在笑他。他难得生出那么一丝丝尴尬。
手机铃声响起，云青时像是得到了解救一般，迅速接起来。
是邓津打来的电话：“青时啊，到哪了，怎么不回消息？”
“噢，我到……”云青时停顿了一下，看了看周围，也没个路标，他这是在哪？
秦秦亦行说：“池定县。”
云青时说：“我到池定县了。”
邓津疑惑：“池定县？怎么跑那去了？开过头了吗？”
“不是。”云青时否认，“我在……探险。”
邓津更加疑惑了，满头问号：“探险？”
“对。”云青时说，“等我之后回去你就知道了。”
邓津对云青时这想一出是一出的性子也不陌生，说：“行吧，那你注意安全啊。”
和邓津聊了几句后，他那边还要忙，云青时挂了电话。云青时盯着对面的货车，依旧没有动静。
云青时拿着手机搜起来，发现这个巧乐农场在各个平台卖的银江草莓虽然比别的产地的草莓贵了两倍，销量却都是第一。
云青时以前吃的草莓都是父兄买的，一时也判断不出来正宗银江草莓都是什么价。
这边地处偏僻，路上来往多是各种货车，沉闷的引擎声嗡嗡而过，衬得车里面有些过分安静。
云青时看着秦亦行面色淡然，有些好奇：“秦总，你会不会觉得这样的蹲守会很浪费时间？”
这样的不知结果又没有利益可以获取的等待，对秦亦行来说应该是浪费时间的吧。
秦亦行说：“会。”
有些出乎意料的回答，这人竟然连客套都不客套一下。云青时心里莫名升起些不悦：“那你为什么不先回燕江？”
刚才他明明问了好多次的。
秦亦行还是同样的回答：“不回。”
就像是那天晚上云青时要把程离一起从会所里带走，或是云青时街头出手相救，还有今天要给朱家村造一座桥，他不是个有耐心的人，对他来说，这种既要耗费心思，又几乎没有利益的事情，他不会亲自参与。
云青时觉得秦亦行真矛盾，问他：“为什么？”
秦亦行只是看着他，浅浅地笑了一下。
云青时也跟着笑了起来，刚才升起的不悦消失殆尽：“那你不会觉得很无聊吗？”
秦亦行摇了摇头：“”不会。”
云青时说：“秦先生和传闻里完全不一样，还挺有耐心的。”
秦亦行说：“传闻也没错。”
对一些人，他向来缺乏耐心。
“司机出来了。”云青时时刻盯着对面，第一时间抓到动静，“农户也来了，筛子里好像都装满了吧。”
农户陆陆续续带着装满的筛子集结到货车前面，司机一个个清点，把装满了草莓的筛子装车，封锁好车厢门，驶上了公路。
云青时推了推秦亦行的胳膊：“跟上跟上。”
不用他提醒，秦亦行已经发动引擎，不近不远地跟在货车后面。
车子行驶了四十分钟，下了国道，经过几个岔路口后，停在县城外的公路旁。司机的操作和前面一样，停好车，打开车厢门，在此等候的农户们把空着的草莓筛子带走了。
云青时观察着，这次的农户比上一次要多很多，蹲守的时间估计也要比上一次久。
将筛子分发完了，司机进入了旁边一家开小商店的农户家里，很久也没出来。
“下车吃晚餐吧。”
云青时摸了摸肚子，好像是有点饿了，他抬头看着公路对面的货车，有些犹豫。
秦亦行说：“放心，一时半会儿肯定不会走，他们也是要吃饭的。”
云青时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
秦亦行把车子开出隐秘的小角落，往前开了两百米不到，路边就有一家小餐馆。
两人下车进去，前台的老板是个中年男子，今天是工作日，小餐馆里的客人只有一对老夫妻。
老板迎上来，显然没有认出来云青时，热情道：“几位？”
“两位。”
“好嘞，这边坐。”他拿着单子和圆珠笔站在桌旁，“二位要吃什么？”
两人点了几样小菜，老板把单子送去后厨，出来时热情地和两人聊天：“两位年轻人休假出来玩呢？”
云青时笑道：“是啊，等会儿我们要去西口市，路过这边饿得不行了等不到去市里了。”
“那还好你没错过我们家。”老板眉飞色舞地自卖自夸起来。
云青时不论心里多么敷衍，演出来都都挺真的，唬得老板哈哈大笑。
“老板，我看你们这边好多卖草莓的，你们家有吗？”
“有啊，我们家的草莓自己种的。”老板说着去后厨装了一碗草莓过来，“尝尝。”
云青时不急着吃，问道：“这草莓和银江草莓比起来怎么样？”
“嗐，外面买的银江草莓不也从我们这进的货。”老板摆了摆手，“而且我们这草莓比银江草莓便宜多了，味道没差不了。”
云青时将一颗草莓送入口中，饱满多汁，有一股淡淡的甜香。确实不错，但云青时向来嘴挑，和银江草莓比起来，还是有些差距。
他面上不显，十分热情连夸好吃。
吃完饭后，他们上了车，又将车子开回了偏僻的小角落。公路对面，那辆货车依旧停在小商店前的空地上。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公路来往的车子更加稀疏，家用的小车渐渐绝了踪迹，只偶有货车赶路而路过。
秦亦行早已拿出电脑在办公，云青时也拿着平板看剧本，都留着心注意公路对面的货车。
他们没有打开车子里的灯，只有各自手中的电子产品屏幕发出幽幽的荧光。
秦亦行说：“今晚应该不会出动了。”
云青时打了个哈欠，认同地点了点头。
秦亦行说：“睡会儿？”
云青时轻轻揉了揉眼睛，屏幕看久了，眼睛有些发酸：“我不困。”
他眨了眨眼：“再说了，我睡着了，你得多无聊呀。”
秦亦行不为所动，他把电脑合上：“那我困了。”
云青时愣了一下：“真的？”
秦亦行失笑：“这还能有假？”
这会儿就庆幸还好开了节目组的车了，七人座，空间够大，后座可以完全放平。秦亦行到了后座，把两张座椅都放平了，问他：“你睡不睡？”
云青时其实是有些困的，昨晚伴着呼噜声，几乎一夜未眠，今天又一路奔波，身体多少会感到疲惫。
“我们都睡了，万一车走了怎么办？”
云青时清楚至少天亮前车子不会走的，农户还没把草莓送来，又不是逃亡，司机大晚上的怎么可能开着车跑了。
云青时希望秦亦行能看出他现在不想和他躺在一起。
他们都没洗澡，好好的酒店大床都没躺一起，这怎么能躺在一起，就算中间隔了个过道也不行！
“他们也是要睡觉的。”可惜秦亦行毫不留情地拆解他的借口，“何况装车和发动引擎的声音这么大，我们怎么会听不到。”
云青时没了借口，打开车门，在另一张放平的座椅上坐下。
他觉得自己刚才有点莫名其妙。
之前觉得躺一张床都没问题，还毫无畏惧地试探秦亦行，现在两人之间还隔着一条过道呢，他刚才突然哪来的害羞劲儿，怪极了。
何况，秦亦行不是不行吗？
云青时心平气和地躺下了。
秦亦行是不知道云青时心中千回百转的，他说：“睡吧，早上我叫你。”
云青时说：“几点？”
“五点。”
“有点晚，农民伯伯都起很早。”
“那四点。”
“行。”云青时合上眼，“四点记得叫我。”
中间的过道也就小臂宽，陌生的呼吸声几乎就在耳边响起。
云青时以为今晚又是个无眠之夜，不曾想，入睡快得出乎意料，一夜好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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