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报名

高考的前一天，徐永光收到了林雅的鼓励信息。

        【高考加油啊！】

        徐永光并没有及时看到这条信息，他当时正在下地，手机也被他放在口袋里。

        买了手机后并没有什么实质改变，只是口袋里多了个重物，他也不联系别人，别人也不知道他有手机。

        晚上回家的时候，徐永光才拿出手机，□□上赫然的一个红色数字，他只当是什么新闻，所以手指缓慢的点进去，但看到是林雅的信息后，手指自发地抖了下。

        时间显示是下午的两点，而现在已经是晚上七点，徐永光懊恼地低头，他手指却在屏幕上打字。

        【谢谢】

        【不要紧张，平常心态面对】

        没有十几秒再次收到了林雅的短信，速度极快，不知是刻意等待回复还是正好在玩手机，徐永光内心这样想着，或许抱有一丝希望也好。

        徐永光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回复，他手指顿在屏幕上，过了会儿发出短信。

        【你也是】

        或许是话被徐永光说死了，林雅可能也不知道说什么便没有再发信息。

        这一天徐永光没有和老师所说的早睡，而是一直到十二点才睡觉，看着两人只有几句的对话，深夜无眠。

        徐永光需要去的考场在六中旁边的附中，他不需要起很早，一般来说高考都会到距离学校比较远的地方，而他被安排在附近。

        这样减少他的通勤时间，可这天他七点半就在学校门口等着，坐在公交车站的椅子上，手机也早已被他关机。

        高考的时候，有的学校要求穿校服，有的学校同意学生穿便服，而六中则是要求统一身穿衬衫。

        徐永光穿着衬衫坐在公交车站，来往的人都会看向他，不是因为脸而是因为那挺拔的身姿，无论什么时候都这样保持，好像不会累。

        他没有带背包，手里只是拿着笔袋，里面是考试的必备用品，还有一个很小的香囊，仔细看是送给林雅那个的缩小版。

        就这样一直坐到八点半，徐永光笔直的站起来，通过马路走到附中的门口。

        通过层层障碍，然后徐永光到达附中专门设立的物品存放处，把手机放到盒子上然后锁住。

        他转身到自己的考场所在楼层，路上有的考生在面对高考直接袒露心声，说紧张、害怕，但徐永光并没有，他反而很淡定。

        只是内心会在想林雅会不会紧张，但应该不会，都有时间给自己加油，那心态应该是很好的。

        徐永光坐在属于自己的位置上，把笔袋里的东西全都拿出摆放在上面，以前他不会这样，但知道林雅的习惯后，他也改变了。

        笔袋里是几只黑色水笔和已经削好的铅笔，还有新买的橡皮，因为第一场是语文，不需要其他物品，所以只带了这几样。

        铃声响前一分钟，考卷发到每个人桌上，两位监考老师在前后用老鹰一样的眼睛盯着考生。

        铃响，所有考生开始动笔，徐永光自然也是，但他脸上只有从容，和其他考生的紧张有着对比。

        考试时，徐永光心里没有想别的，只是专心地做卷子，距离考试结束还有十分钟，他停下笔，把笔帽盖上，卷子也叠放着，双臂压在上面，低头想着心事。

        这张卷子比以往的要难，而林雅的弱项就是语文作文，这件事所有同学都知道，班主任李老师也不止一次说过，也不知道她做得怎么样。

        徐永光没有什么压力所以他开始去想林雅，不过也算是杞人忧天了，早在高三下半学期，李老师就让她的作文有了飞跃进步。

        徐永光没有像其他考生匆忙地离开考场，而是走在了所有人的后面，他并不着急复习，如果这几个小时可以抱佛脚的话，那自己之前几个月的努力就是笑话。

        回到物品存放处，徐永光拿到自己的手机，坐上公交车回家，他知道自己应该没有几次走这条路了，估计掰着手指头都数得过来。

        还清债务，有了多余的钱可以给母亲治病，这段时间徐母已经可以下地走动，但还是比较吃力。

        回到家的徐永光面对一桌的午饭，他没有说话，知道母亲是想让他吃好点，但常年吃那些素菜早已习惯，面对桌上的鱼肉一筷子也没动。

        炒好的鸡肉和蒸好的鱼肉，母子俩都没有动，在收拾完碗筷后，徐永光平淡地说：“晚上你自己吃，我考完下地。”

        大棚里还有一些西瓜徐永光没有摘完，考完试他便打算直接下地，然后装到大卡车上。

        他拿着桌子上的数学考试用品放到笔袋里，然后直接离开家门，下午两点开始考试，现在还有一个半小时的时间，提早到那里依旧在公交车站坐着。

        同样的流程，同样的人，只是时间不同，下午结束第二场考试后，徐永光没有像第一场那样的慢悠悠，而是大步迈着步伐走到公交站回家。

        下车后一路小跑到大棚里，和村里的伯伯一起摘西瓜，今年的西瓜又大又保熟，卖相也好看，能比去年卖个好价钱。

        到晚上七点多卡车离开村庄，面对一地的垃圾，徐永光让伯伯先回家，他自己处理这些。

        当天徐永光依旧很晚睡觉，和林雅没有关系，是晚上运动量大，导致身体处于亢奋阶段，所以才睡不着。

        而睡不着的徐永光也看起了英语卷子，只是打发时间，他无聊地翻着，但是在最后几张卷子发现了加油两个字。

        是林雅写的，徐永光当即拿出手机拍下，他想发给林雅问是不是她写的，但退缩了。

        时间太晚，怎么问，为什么要问，这三个问题摆在徐永光面前，他收着卷子把手机压在上面，正要上床前又把林雅所写过的卷子理出然后放到柜子里。

        高考结束意味着徐永光真正地解放，在出成绩后，他也认真地选择了学校，是一本学校，专业选择的是城市建设管理，因为这个专业是他能够碰到的。

        但是报名完学校后，徐永光直接去了乡镇街道办，七、八月份正式征兵的时候，他还是没有放弃自己的梦想。

        他也提前知道流程，在乡镇街道报名，然后报名确认，之后就是等待电话确认然后体检。

        八月上旬，一通电话打到徐永光手机上，只要他去指定地点体检，也就是这时徐母才知道。

        她还是没有说什么，知道孩子长大了，自己也不能再干预他的选择，可让徐永光去吃苦，想到这徐母就躺在床上落泪。

        体检前，徐永光把厚重的头发也都清理，略长的指甲也全都被他剪短，没有剧烈的运动，因为有些运动可能会造成肺部出血。

        体检后没多久乡镇武装部和派出所民警到家里查看家庭关系，有没有犯罪记录这些，还有就是审查徐永光的学历信息。

        幸运的是，徐永光通过政审，也就此开始役前一周的训练，这样也会筛选下一部分人，一周的训练徐永光坚持下去了。

        但填报志愿的时候，徐永光不知道选择什么，面对这么多兵种，他迟迟没有做决定。

        最终徐永光选择消防，他没什么要求，只要能为国家做些什么，至于分配到哪里，会不会又调剂，他一概没有考虑。

        八月底，许多准大学生都入校，而徐永光在入校的第一天一大早到学校，他是告诉学校自己当兵的打算。

        但还是让他办理入学手续，给他保留学籍，结束两年兵役生活后，再回校上课。

        也就是在离开学校，要坐上公交车的时候，徐永光见到了林雅，此时两人已经两个多月没见面。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所以在对上林雅眼睛的下一秒便低头。

        新大周边还有几所高校，都是挨在一起，说是大学城也没有错。

        林雅小跑到他旁边，高兴地问：“是到学校报道的吗？”

        徐永光是报道，但也不是上学，他嗯了声没有再说什么。

        “那你的行李呢？”林雅看他手上只有一个文件袋别的都没有，心生疑虑地问道。

        徐永光本想在手机上和她说，现在看到了心想还是当面说吧。

        “是到学校报道，但不入学，我要入伍了。”徐永光鼓起勇气说出这句话，他没有去看林雅。

        林雅像是早就知道这个决定，一点不意外地说：“那很好啊，和你当时写的报效祖国的目标相同，是让人值得骄傲的。”

        高考结束后，班主任李老师就把学生们曾经的便利贴寄还给他们，而徐永光的被夹在林雅那几张里面，也被随身带着，现在也是有机会还给他了。

        林雅从文件袋里拿出徐永光的便利贴，递到他面前温和的说：“这个是要还给你。”

        徐永光侧头看过去，第一眼并不是便笺，而是林雅的手，手上是粉嫩的指甲油，但是涂抹在她手上和整个肤色很搭，和没涂一样，也许就是想要这样的效果。

        第二眼才注意到便笺，但是便笺的右下角多了个加油，徐永光没吭声，林雅倒是先开口解释，“我在你的便笺上写了加油两个字，不会介意吧。”

        语气小心翼翼，像是怕他不高兴，而这落在徐永光耳朵里，他内心在想自己是不是让林雅害怕，连说话都谨慎。

        徐永光双手拿着便笺，语气也变得和林雅一样，“谢谢。”

        “你拿到入伍通知书了吗？有说什么时候起运时间吗？”林雅再次小心地问道。

        “不知道，等电话。”

        徐永光刚说完，就听到有人喊林雅的名字，他在后面接着说：“有人喊你。”

        林雅先是愣住，然后回头望向声音传出的地方，是她的高中同桌，在朝她着急挥手。

        林雅怕是有什么着急的事情，她又回头对徐永光说：“我就先走啦。”

        一路小跑到同学旁边，但当得知只是看到个小兔子的时候又回头去找徐永光，而他早已踏上公交车。

        两人都没有来得及说完话，都被人打断，在车上徐永光想，应该不会再见到了，但自己的喜欢将一直维持下去。

        9月初，徐永光接到了入伍通知书，率先告诉母亲自己要当兵，然后把通知书用手机拍下，但他在纠结，自己要不要发在□□里，最后还是胆小。

        徐永光同志：

        你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兵役法规定，积极应征，光荣地被批准服现役，望入伍后积极履行兵役义务，为保卫社会主义祖国做出奉献。

        y市临江区县征兵办公室

        人民政府

        2012年9月1日

        通知书上，y市临江区和y市征兵办公室，都有红色印章加盖。

        在等到领取服装时间和装运时间的时候，徐永光止不住的兴奋，他知道这是入伍前的最后一步，也即将开始自己的军旅生涯。

        9月4日上午，到达起运点的徐永光，没有带箱子，只是背了个小包，里面的东西大多都和林雅有关，蝴蝶发夹、卷子、便利贴和入伍通知书，只有这四样，别的什么都没有。

        坐在大巴车上，把徐永光带去该去的地方，也正好路过新大，他拿出手机拍下，就当自己来过，和林雅在同一个地方待过。

        他收回视线，不再去看新大，此时林雅独自一人从走出校门口，大巴上的横幅刺到了她的眼睛，心想徐永光会不会在这辆车上，他应该穿上军装了吧。

        徐永光面对接下来的生活充满向往，虽然提前一周的训练让他见识到当兵的苦，但他也知道正式入伍将会更苦，也做好了心理准备。

        林雅本想出去买奶茶，看到大巴车后她又原路返回宿舍，但也没有进去，而是在新大的河边坐着。

        手机里都是同学发的大学照片，她还没有发，但是突然跳出一个企鹅头像，是徐永光的。

        徐永光发了入伍通知书的照片，这个决定是在车上再次做下的，心想算是给个交代。

        这个交代是给自己还是给林雅？

        林雅先是给他点赞，然后发了新大的大门照片，依旧没有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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