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影子4
美好的幻镜轻易地碎成了一地渣。
原本以为是偶像和粉丝的强强联合，到最后被画师本人亲手掐断。第一次主动与粉丝交流，换来的却是对方的嫌弃，容楚眠为此记住了这个叫亦默的画师。此事过后，对方还将容楚眠拉黑，果断断绝来往。自此，二人的关系变得微妙。梁颂还一度担心此人会因这次事情移情别恋。
如此有影响力的粉丝，若是失去，对于一个刚起步的明星而言是巨大的损失。幸好几个月后，亦默又画了新的画作，对象依然是容初眠，这才消除了团队的担心。只不过对方改了个人标签，有了那句出圈的粉丝“名言”——我的爱纯粹又肤浅，只爱不崩脸的容楚眠。
戏剧性的插曲转瞬即逝，接下来的几年里都一直如以往一样，一个专注事业，一个专注画画，看似交际不断，实际却没半点关系。
顾亦看着满屏的暖心留言，这两天心里的惆怅稍微得到了些排解。他合上电脑，从虚拟回归现实，无聊地从书桌上抽出一只铅笔，开始在自己的素描本上勾画。
不到半小时，画纸上出现了一幅风景，是一个海边，前方是一望无际的大海，脚下是一片柔软的沙滩。沙滩上没有人，只有人来人往，朝向四方的错乱脚印。
迷茫之际，电话忽然响起。顾亦拿起一看，来电提醒是她的同事林苗，严格来说是他的前同事。他迟疑了下接听了电话，开口道：“喂。”
电话那头的林苗一听电话通了，有些激动地说：“顾哥，是我，林苗。”
顾亦：“嗯，我知道。有事吗？”
林苗：“顾哥，对不起，都是因为我你才没了工作。”
几天前的会议。公司的领导让林苗负责一个案子的商谈，但是众人心里都知道合作方的代表不是一个手脚干净的人，时常对女性动手动脚，还故意性骚扰。所以当这消息一公布，林苗就慌了起来，想要换人却被领导严厉拒绝。
场面一度尴尬，一时间无人敢说话。只有顾亦站了起来，提出了反对意见。双方为此还在会议室里大吵了一架，也害得顾亦丢了工作。
“和你没关系，即便这次不是你，也会是其他人。是我看不惯公司为了业务出卖员工的行为，所以才选择离开。”顾亦向来不耻职场的潜规则。
“可是我记得你好像还在租房子，你没了工作怎么付房租？”林苗担心道。
“是有点麻烦。不过不用担心，我会尽快找到工作的。”
“其实我表哥这边需要一个临时工，可以按天结算工资，你要是需要我可以帮你联系。”因为顾亦临走前对公司的威胁，林苗最后没有负责项目，心里十分感激对方。她知道顾亦的情况，所以才想要报答对方。
按天结算，顾亦听后有些心动，正好适合他这种突然失业的人，“什么工作？”
林苗：“给明星当助理。就是这个明星比较麻烦要求比较多，不过给的钱也比普通人高，肯定能满足你的日常开销，这一点你放心。具体的事情我让我表哥跟你说，你要是愿意，我就把你的微信推给我哥，你和他联系怎么样？”
虽然这工作和顾亦的专业不对口，但好歹是个机会，顾亦没多想，回答道：“行，那谢谢你。”
挂断电话，顾亦就收到了好友申请，第一时间点了通过。
梁颂：【你好，我是林苗的表哥梁颂。我听说了你的事情。我这边正在招一个助理，如果合适的话，你可以过来当临时工，待你找到工作后再离开。日薪一千，包一日三餐。】
顾亦看着条件愣住了，一个明星助理居然一天一千块，这钱未免太好挣了。然而“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这句话回荡在耳边，他想了想，回了对方消息：【你好，我能问一下这位明星是谁吗？】
梁颂：【暂时不能透露，我们需要先对你进行一次面试，通过后才能告诉你。】
顾亦一愣，没想到这年头给明星打个临时工也要有面试。工作不易找，且行且珍惜，何况眼下的情形也不是他可以挑三拣四的时候。
没有多犹豫，顾亦回复：【行！你们确定好时间地点，我过去。】
梁颂：【那就明天早上八点，地点是绿杨别墅区，你到大门后给我电话，我电话是187。】
顾亦：【好的。】
放下手机，顾亦吐了口气，心里的重担轻了不少。原本他还在犯愁工作的事情，投了两天简历没收到一个电话，都产生了回家的想法。
虽说是临时工，但还是可以解燃眉之急。只不过他现在还需要担心明星助理面试的注意事项。一个从没考虑过的问题，现在则是不得不考虑。
这天晚上，顾亦上演了一出临阵磨枪不快也光的戏码，恶补了一下给明星打工的职业技能和基本准则。顾亦为了这一场面试做足了准备，第二天，换上一身干练的衣服，如约抵达了别墅区的大门口。
拨通了电话后，顾亦一直徘徊在大门外，目光则望向大门内的世界。这是江城出了名的高档别墅区，里面住的都是全国赫赫有名的顶级富豪。若不是这次面试，他这样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怕是连靠近这里都没有机会。
顾亦起初收到地址时还怀疑了一下，没想到面试的地点居然会定在这里，不禁让他生了疑惑。
难不成他要服务的明星就住在这里？可再一想又觉得说不通。
照理说这样的富豪小区，住在这里的都是些企业大佬，而小区为了保护业主的个人隐私和生活质量，一般是拒绝明星购买的。
思考之际，一个男人走了过来，“你是顾亦？”
顾亦转过头看向对方，随后点点头：“是。”
“我是梁颂，你跟我来吧！”
“好。”
顾亦带着刚刚的困扰跟着眼前人进了别墅区的大门，二人一路沿着人行道前进，拐了几次弯后，在一幢房子前停了下来。
只见梁颂开门，邀请顾亦进了屋。
“换上拖鞋，然后跟我来。”
“好。”
顾亦瞧见了地上有一双一次性的拖鞋，看得出是特地给他准备的。顾亦踩上不太合脚的拖鞋跟在梁颂后面。
两人来到客厅，梁颂给了一个手势：“请坐。”
顾亦规规矩矩地坐在了沙发的一角。
梁颂：“简历带了吗？”
顾亦：“带了。”说完从包里拿出文件夹抽出两页简历递给对方。
梁颂仔细打量着顾亦，此前已经从表妹口里了解了一些情况，知道对方学历不错，人品优秀，若不是因为那件事断然不会给明星当助理。
“你叫顾亦？”
“是。”顾亦觉得奇怪，“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只是觉得名字挺特别的。”梁颂应付道。这名字和“故意”两字同音，听起来颇有挑衅的意味，却又莫名觉得熟悉。
“你的条件很不错。不过看你的简历我有几个问题想要问你。”
“请说。”
“你这上面高中时间写的是五年，是什么情况？”
“我身体不太好，那段时间做了手术。”
“那现在还有影响吗？”梁颂担心道，“你别介意，我也是从你的健康考虑。明星的工作时间和普通人不同，没有朝九晚五，熬夜通宵是必不可少，更别说固定周末休假。助理的休息时间完全取决于艺人的工作量。不瞒你说，我们的艺人工作不少。”
顾亦听出了这是在给他打预防针，回应道：“我了解。手术已经很多年了，身体完全没有问题。”
梁颂：“那就好。说实话你的条件很好，本科新闻和金融双学位，还算是和我们平日的工作有点关系。身为助理要对明星的各种新闻保持绝对的敏感，这样才不会出差错。”
顾亦点点头，事先他就和林苗稍微打听了一下，了解到现在明星的助理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当的，对个人的学历，社交，经验等各个方面都十分看重。越是大牌的明星，其助理越是不容小觑，指不定就是在某方面的厉害角色。
想想此前网络上的新闻报道过的清北高材生应聘年薪几十万的保姆，这种对普通人的降维打击，社会上屡见不鲜，也就不觉得明星助理要求高是什么稀罕事。再加上对方开出的丰厚条件，一个兼职都尚且是日薪上千，要是全职，工资定然不会比在公司谋职要来的少。
梁颂扣上简历：“最后一个问题，你觉得当助理最重要的一点是什么？只能说一个。”
这问题顾亦来之前预测到了，网上也是众说纷纭，也没有一个标准答案。他想了想，笑言：“应该是保密，也就是守口如瓶。”
梁颂显然对这个答案很满意，脸上不觉露出了笑：“当助理不应该是听话和服从安排吗？”
顾亦：“你说的固然重要，但是不是绝对。在我的认知里，只有军人才是无条件的服从命令，因为那涉及到保家卫国。而我是一个普通人，我工作的对象也不是军官。我可以服从和听话，但前提是他说的是对的。若是错的，身为助理更应该是提醒和阻止，以防出错。”
梁颂听得舒心：“说得有点道理。”
顾亦：“而保密则不同，身为明星的身边人，掌握大量的信息，一旦走漏就会造成巨大的损失，要么是声誉要么是金钱。所以生活里我们不怕敌人来袭，但怕自己人不忠。其实各行各业都是如此，没有一家公司可以允许间谍和叛徒的存在。”
梁颂满意地点了下头：“你的面试通过了。”
顾亦松了口气，刚刚所说的答案都是他现编出来的，准确说是一场赌博，毕竟这个答案是因人而定，而他恰好赌对了，“谢谢。那我从什么时候可以开始上班。”
梁颂：“不急。面试通过了，还有试用。”
顾亦：“试用？我知道一般企业试用期是几个月，最多不超过半年。不知道你们的试用期是多久？”
梁颂摇摇头：“我们的试用期不是时间。”
顾亦：“不是时间？那是？”
梁颂：“是一次助理工作考验。”
顾亦从没听说过还有什么助理工作考验，一时困惑道：“那都要考验什么？”
梁颂：“没有固定项目，都是随机的。遇到什么就考什么。”
顾亦：“那我要考什么？”
梁颂脸上浮现出一抹不明的笑，看得人慎得慌。顾亦顿时有了些纠结，隐隐不安，总觉得事情朝着一种奇怪的方向发展。
梁颂不知从哪里拿出一份文件：“这是保密协议，你需要签字，然后才能进行考验。”
顾亦犹豫了下，还是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梁颂收起协议，用手指了指楼梯：“你的考验就在这个房子的二楼。”
顾亦：“嗯？所以我要上楼？”
梁颂：“是。你需要上楼，然后左拐直走到底，找到卧室，打开房门，然后叫里面睡觉的人起床。”
叫人起床？
这算是哪门子的考验？难不成明星助理的选拔都是如此与众不同？
顾亦以为听错了，再度确认：“你确定？”
梁颂毫无犹豫地点头：“嗯，确定。”
顾亦不自觉嘟起嘴，甚是为难的样子，犹豫了十几秒后重新开口问道：“那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
梁颂抿嘴一笑，不说话只是左右各摇了一下头。
顾亦吐了口气，打心里觉得这工作不靠谱。然而现在反悔更是不可能，顾亦只好硬着头皮顶上。按照梁颂的指引，找到了所说的房间，轻轻按了下门把手，门没锁。看样子屋里的人没什么安全顾虑，不像他回到卧室，第一件事就是锁上房门。
顾亦放慢动作，轻轻推开门，走进卧室。明明外面阳光普照，屋内却是一片昏暗。顾亦抬头望去，眼前的窗帘将玻璃窗遮挡得严严实实，不给光留下一丝可以窜进来的缝隙。
脚后跟稍稍一转，换了一个方向，视线的前方正对着屋内的大床。顾亦低头俯视，睡梦中的人丝毫没有察觉到屋内有人闯入，整个人趴在床上，一张脸埋进绵软的枕头里，双臂摊开占据着大半张床，上半身更是完全赤裸，露出结实的肌肉，仅有一条毛毯盖住下半身的重要部位，紧实细长的小腿暴露在外。
单单从这个角度看到这人的背影，都能让人联想到一个成语“秀色可餐”。如此充满诱惑的身材却被当事人毫无意识地展现在了人前，还真是便宜了入侵者。
顾亦光顾着欣赏，在原地驻足了半天。忽然床上的人哼唧了一声，动了下身子，从趴下的姿势变成了侧卧。顾亦因这个声音回过神，想起自己是身负任务而来。然而，来之前发布任务的人并没有任何嘱咐和提醒，反而为任务添了难度。顾亦对眼前人一无所知，顿时有了无从下手的感觉。
此时，梁颂坐在一楼的沙发上，一手举咖啡，一手捧杂志，神情淡定，嘴角的笑若隐若现，一副等待看好戏的样子。
顾亦站在房间内，迟疑了几分钟，转身走到窗户边，一下子拉开窗帘，阳光瞬间点亮整间卧房。顾亦面朝窗户站着，双眼看向窗外，等待后方人的动静。
突然变亮的房间终于让床上的人有了反应，睡着的人非常不适强光，一只手在床上摸来摸去，摸了半天没摸到想要的东西，不甘心地微微睁开一只眼缝。
映入眼内的是一个模糊不清的背影，在阳光的照射下，仿佛笼上一层光晕，变得尤为神圣，顺带着消灭了被吵醒之人的怒火。
刚醒来的人，意识涣散，人依然处于迷茫的状态，被眼前的景象吸引住了目光。
眼前的人影随着时间而变得越来越清晰，却也越来越熟悉，和梦中的背影如出一辙，一时间让人辨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
容楚眠被眼前的真实惊住，这影子不同以往梦境里那般虚幻。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抓住眼前的影子，一下掀开被子，起身两脚落地，赤脚走向影子，一把将其紧紧抱住，头埋在其肩膀上，低声道：“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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