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克制
“说起顾朝，我刚刚在外面看见他了。”
旁边的穿着短裙的姑娘一下跳起来。
“艹，你怎么没告诉我！”
“我现在告诉你了，你要不要去看呀，622包厢。”
刚刚还一脸兴奋的女孩子，讪讪道：“…我不敢。”
她眼睛一亮想到顾溪：
“溪溪，你不是和顾朝一个剧组了么，上次还说是他试镜的你。”
“他一定认识你，今天还是你生日，你邀请他来玩呀！”
所有人的视线看下今天的寿星，带着期待。
虽说在场的人多多少少与娱乐圈有些关联，可那是顾朝啊，站在顶端的男人，又有几个近距离接触过。
顾溪笑容微僵，虽说那天顾朝面试她，还帮她搭了会戏，可两人实在不熟，仅有几句对话也是剧本上的台词。
她摆了摆手，开口想找个借口拒绝。
“呵，她哪会认识顾朝！”
讽刺的声音打破安静，说话的人里顾溪坐的远远的，音量刻意提高。
顾溪看着那女生，面色不虞。
是同公司的宁蕾。
若顾溪平时看于雪珊不爽的话，那看宁蕾那是十成十讨厌，压根都不愿意提及的程度。
她根本没有邀请宁蕾，不知道她在哪得到的消息，自己过来。
宁蕾回了个挑衅的眼神，继续说话：“大家就别难为咱们寿星了，给她留点面子！”
一下子，骑虎难下。
……
顾溪挑眉，纤长的手指撩拨了下自己的黑色大波浪，笑容动人明艳，贴身连衣裙勾勒出曼妙身材，她踩着尖细的高跟鞋，甩上包厢的门。
放下话：“等着。”
包厢沉默了一分钟，众人又兴奋地聊开了，纷纷猜测顾溪能不能请到顾朝前来。
一切发生的太快。
角落里的徐念咬了下唇，目光凝视着门口。
据她与顾朝几年同学相处来看，他十有八九会婉拒这个请求。
而顾溪刚刚看似胸有成竹，徐念却明白，她内心毫无底气。顾溪在心慌意乱的时候有个小习惯，不自觉撩头发。
徐念几乎可以想象，顾溪被偶像拒绝之后垂头丧气的样子。她扫视一圈热聊期待的众人，垂下眸子，指腹在冰凉的手机屏幕上打圈摩挲，内心分外纠结。
顾溪放下话，‘自信’走出包厢后，立刻扶了下走廊的墙壁，撑着有些有些发软的双腿，内心把宁蕾骂了个狗血淋头，也有些后悔自己受不了激。
可事到如今，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她一边给自己打气做心理建设，一边龟速往622包厢走去。快到目标地点的时候，她顿住，眼睁睁看着顾朝正好出来。
徐念纠结了一会，很快做出选择。
还是舍不得自尊心强的顾溪在生日当天丢脸。
她离开包厢，快步去找顾溪。一路上，徐念在心里做了各种预设。
也许她可以自然点，就当很意外在这遇上顾朝，然后顺势帮着顾溪一起邀请他。
哪怕多一分希望也好！
徐念走了三分钟，看见那两人站在走廊里，顾溪面带期待的对身形颀长的男人说话。
她缓了缓脚步，咽了下有些发干的喉咙，掩饰好自己混乱的呼吸。
走进，就听见顾朝冷漠开口。
“你谁？”
男人双手插兜，凌厉的下颌线微扬，俯视着顾溪，冷漠的眼眸中带着明显的不耐。
徐念愣住，
这样的顾朝，她从未见过。
在她印象中，少年时期的他有些冷僻，与他人交往不深，但是也从不会如此直白地给人难堪。
带着巨大的陌生感。
顾朝说完之后，不管顾溪的巨变的脸色，冷着脸迈步走开。
经过徐念的时候，深沉晦暗的目光凝住一秒随即淡然收回，步伐不变，往前走去。
似看一个陌生的人，擦身而过。
徐念默默放下身侧还未举高的打招呼的手，心里涌起一丝冷意，冻得她僵站在原地，脑子一片空白。
直到顾溪喊她名字才回神。
两人对视几秒，一同叹了口气。
顾溪痛苦的捂着脑袋有点抓狂：“啊啊啊，这也太丢人了吧！”
“简直社死现场。”
“啊啊啊，我能不能失忆，包厢里的人能不能失忆。”
两人垂头丧气，慢吞吞走回自己ktv包厢门口。
“我害怕。”
她突然双手抓住徐念的肩膀，正色道：
“念念，你说我现在跑了怎么样！”
“……”
徐念都被她的话逗笑了。
看了一眼满脸丧气，陷入打击的顾溪，她微垂眼睑。
片刻后，徐念笑起来，拍了拍顾溪的后背安抚。
“别怕。”
“我再去试试。”
顾溪睁大眼睛，想拦住她的时候，徐念已经转身去往顾朝刚刚离去方向。
今天顾朝是被秦叙阳拉来的。秦叙阳是他的经纪人，这些年搭档愉快，在顾朝站稳脚步，羽翼丰满之后两人合开家影视公司。
顾朝虽说是老板，基本不管账，业务经营全部撒手扔给了秦旭阳，只是在这个圈子混，有些应酬少不了。
他无聊地坐了会，包厢里混沌的空气让人烦躁，顾朝扯了扯领口，打算透透气，一出来遇上了顾溪。
他认识她，不是在《朝歌》的试戏现场，而是她叫顾溪，顾家人。
顾朝希望这辈子不要在遇上顾家人。
他本来是出来透透气，却点了支烟，辨不清心里的烦躁是因为被拉过来应酬，还是遇上顾家人，或是那一面的自己被徐念撞上，她眼中掩饰不了的震惊。
他漠视着不远处光秃的枝丫，深深地吸了口烟。
在顾朝消失身影的地方，徐念细细寻找了所有角落，最终在通道后的室外阳台上发现他。
阳台太过隐蔽，目之所及均覆盖着一层灰，地面零零碎碎着冬日的枯萎的枝叶。
明显不被打理，遭人遗忘。
男人背对着徐念站在阳台中间，一只手抬起，另一只抄在裤兜里。
即使独处，高大的身影依旧挺拔，与身旁荒凉颓废的环境格格不入，给人十足的距离感。
徐念想要靠近，屏着气息向前一小步，踩到落地枯叶。
细碎的声音，引起男人的注意，他转身看向身后。
几步外的姑娘，小心翼翼的朝他靠近，齐肩的头发柔顺的别在耳后，露出小巧的耳朵，干干净净没有任何花哨的耳饰，在冷冽的寒冬中刺激着发红。
顾朝眯了下眼，他们两个做了几年的同学，她的模样与以前几乎没什么区别。
当初他不顾家人的反对，一意孤行踏上演戏这条路。外公为了打消他的念头，特地将他接回小城市g市安排他读书。
顾朝看着两鬓斑白的老人没有拒绝安排，内心却从来没有动摇过一丝演戏的想法。
踏上这条路，他想知道，那个女人所追求的是什么。
出了事之后，他再也没有上过学，顾家一直不缺钱，找了最好的老师回家。
在g市，学校的生活陌生至极，不过他也不在意，本来不过为了安抚外公的情绪，才如常人一般上下学。
在学校里的日子，已经记忆里有些模糊，反正不可避免都有徐念的身影。
顾朝知道外公实在忧虑他，私底下和班主任多次拜托对他多关注，班主任也是上了心，只是这种如影随形的刻意关心，像是无形的监控，让顾朝有些烦躁。
烦躁的时候，他会在校内找个僻静的地方躺着，隔绝声音，安静下来什么都不做。
只是无论他在哪里，最终作为班长的徐念都能寻找到他。告诉他，这堂课讲了什么，明天要交什么作业，食堂哪道菜更好吃，明天会下雨记得带伞…
顾朝当时闭着眼，不曾细听，也不曾回复她一句，偶尔也会奇怪她是怎么找到自己的，又只觉得这位班长还真够负责的。
不过，她是对全班同学一视同仁的认真负责，不曾刻意为他，并且一贯保持着舒适的距离。
所以，他也不曾觉得厌烦。
这次她又是怎么找到他？
顾朝想起以前，突然升起一个荒唐的念头，好像无论他在哪里，她都能找到。
男人转身，看见她的一瞬，敛起眼中的烦躁，徐念看清他抬起的右手，修长的两指之间夹着一根烟，点点星火，细长的烟雾升起，逐渐弥散在空气中。
淡淡的烟草味。
徐念吸了下鼻子，看着烟雾后棱角分明的脸，突然觉得陌生。她从未见过今天他对顾溪傲慢烦躁的表情，也从未没见过他抽烟。
心里有些忐忑。
想到顾溪的为难的处境，徐念捏了下手心往阳台走。她今天没有穿高鞋，顾朝高挑身材，让她只能仰起头与其对视。
男人率先开口：“什么事。”
她愣了一下。是的，以前每次找他都是‘有事’，找各种借口的‘有事’。
徐念不自然的眨了下眼，她思索下开口：“今天我朋友生日……”
顾朝闻言，轻皱眉头，低头睨她。徐念的声音越来越低，越发迟疑。
她是顾溪的朋友？
他的目光肃冷起来，带着审视看着她。
徐念仿佛被他看透一切，心里发慌，喉咙干涩，想到顾溪的处境，还是干巴巴地硬着头皮继续往下说。
“你能去一下吗？”
为了顾溪的生日，所以她才来这当说客邀请他。
顾朝不悦地挑眉，想起刚刚在走廊里的一幕，眼底闪一丝阴霾。
徐念说完，低垂着头，不敢看他，眼一闭等他发落。
良久，
顾朝沉着脸，目光幽暗，盯着面色讪讪脑袋低垂快和鸵鸟一样却一步不挪的女孩。
“你真希望我去？”
鸵鸟点了点头。
“两分钟…就好。”
男人掐了烟，语气发凉。
“呵。”
看着男人大步走在前头的身影，徐念心里有些愧疚
她叹了口气，双手揉了揉被冻得有些僵硬的脸。颊，收拢了下身上的大衣，小跑着跟上他。
包厢里，
顾溪看着过来的两人，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她目光崇拜看了看缩在男人身后的徐念。
暗地里偷偷给她竖了大拇指！徐念回了一个苦笑的表情。
自顾朝出现，包厢里出现长达几秒的寂静。还是顾溪出来说话，火热气氛才不至于冷场。
包间里，顾溪的朋友说着话暗暗偷看坐在远处的男人，却没有人敢靠近他。
徐念坐在他的身旁瞄了眼还皱着眉的男人，低头看了眼手机时间。
已经坐了半个多小时了。
她咬了咬唇，靠近低声说话：“你要是忙的话，可以先走…”
女孩身体靠近带着馨香。近距离下，说话间浅浅的气息抚在顾朝裸露的颈间。
顾朝不自然地屏着呼吸，侧了侧头睨了一眼女孩。刚刚请他来，现在赶他走！
徐念被瞪了一眼之后，立刻一样缩了回去，乖巧坐正。
顾朝见此，嘴角微扬。
一旁顾溪看到两人的举动，有些好奇：“你们两认识？”
顾朝平淡道：“只是同学。”
徐念心里一窒，抬眸看了一眼男人昏暗中模糊的侧颜，没说话。
顾溪闻言，有些惊讶地点了点头，随后也没细问而是兴冲冲地拉着徐念去唱歌。
她本来想拒绝，回头看了一眼顾朝，眼睛一亮选了首歌。
徐念的音色不错，很适合唱抒情歌。
顾朝凝视着正中间拿着麦克风的娇小身影，她轻柔的嗓音一遍遍唱着歌词中的‘抱歉’，却不敢看他一眼。
此前心中的燥郁，不知不觉一扫而空。
徐念回来的时候，微愣，转头在包厢里寻找了好几圈，也没有见到某人的身影。
她拉住顾溪询问。顾溪已经被灌了不少酒，鼻息之间带着酒气。
“顾影帝？”
“……他刚刚走了呀。”
徐念撑着醉到站不稳的顾溪。
心里忐忑，
走了？
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见她的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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