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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章


无论她说什么,他都不曾给她回应,这样一直持续到第二天,第三天,他仍是没有要醒来的预兆,依然安静地睡着,恍若沉浸在了一个很美的梦乡中,再也不会醒来……

        “他怎样?”多日未眠下让她看上去极为憔悴。

        银子摇了摇头,“若今晚再醒不过来,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眸中蕴了泪,这几日她总是这样不自觉地想要流眼泪,似是要将她这一生的泪水都流干。

        她抽泣了一声,蒙着雾气的双眸写满了坚定,声音平缓,“他会醒过来的。”

        银子又给他施了针,他仍是没有反应。不知有多少次,她曾幻想过那双好看的fèng眸会睁开,会像是从前一般含笑看着她,唤她“懒猫”。

        这次她仍是有如此幻想,他却也仍是没有给她任何回应。

        于是幻想就只是幻想。

        她忘了自己有多久不曾睡过,她像是不需要睡觉一般,没有一丝一毫的困感,只是一双眸子变得通红,看不出往日的澄澈清明。

        “金子……”银子欲言又止,她亦未曾理会,仍是握着他的手,轻锁双眉凝着沉睡着的男子。

        银子低下了眸,他想说,怕是用不到等到今晚了,不过就还剩几个时辰,他的脉象却没有丝毫的变化,怎能醒过来呢,恐怕之后的时日他会一直睡下去,直到死去……

        “你出去罢,我想单独陪他一会儿。”她将他冰凉的手贴在了自己的面颊上,眸中一颗泪滑落,低在他的手背上。

        银子眸光一恸,点了点头。

        他了解她,哪怕知道了结果,哪怕注定了结局,不等到明早太阳升起的那一刻她也是断然不会放弃的,恐怕就算是等到了她也不会放弃,直到那男子永远睡过去的那一天。

        “这颗药丸一会儿你吃了吧。对你腹中的胎儿有好处,这孩子跟着你受的苦已经太多了。”银子将一个小瓷瓶放在了她一旁的桌案上后才离开。

        她忍回了所有的泪,将案上的小瓷瓶拿了起了,嘴角微微翘起了一抹笑。将瓷瓶中的一尾药丸倒了出来,至始至终,她的眸光并未从他的身上移开,怕落掉他的每一个细微的动作,因此动作有些许惝恍。一尾药丸险些掉落在地上。

        她看也未看,将药碗吞进了口中,以至于她多不只道那药丸的颜色,也尝不出那药的味道。

        “我等你醒过来。”她重新握住了他的手,用他的手去抚自己的面颊,“你一天不醒,我就等一天,你一直不醒,我就一直等下去。”顿了顿,“你会醒过来的对吗?一定会的。你知道我是个不大有耐心的人。所以你不要让我等太久。”

        她轻轻地笑着,笑出了两行泪。

        为什么所有的美好都要如此的短暂?还未来得及细细回味,甚至还未曾来得及看清,就这样逝去了,像是流逝的流水,无形中越来越远。

        她从未让自己绝望过,哪怕这一天又将要过去,哪怕此时又是一个蓝幕月悬,哪怕吕蒙刚刚已经派人去请太夫人回来,哪怕所有人都将这一切规定了一个结局……哪怕一个时辰前银子和郑煜都曾规劝过她莫要太过伤心。

        她为什么要伤心?

        他只是睡着了而已。

        他太累了。听李平说在她不再的这段日子里他疯了一般地找她,听说他几乎未曾睡过一夜好觉,听说他曾夜夜醉酒,不思茶饭。

        嗯。他的确只是太累了而已,所以要休息得久一些,长一些,但是他会醒过来的。

        她望了眼天边,黑压压地看不见一颗星辰,“时间到了。你该醒了,不要再睡了,你睡得太久了,以至于他们都误以为你再也醒不过来了呢。”她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地低低地笑了开,将他的手握紧了几分。

        那双好看的fèng眸仍是轻轻地闭着,让她心里怔怔地痛,不知是几次,她的眼泪再一次无法控制地滑落,落在他的手上,温润的泪滴滑落后瞬间变得冰凉,晶莹得像是璀璨的星子。

        她像是没有了任何知觉一般,只是怔怔地看着他,守在他的床边,像是一尊雕像。

        她陪他………

        生也要,死也罢。

        “前世的因,今生的缘,来世的果。因果循环,有因才有果。”含笑的声音带着几分飘渺。

        步婉一怔,忽的转过了头,不远处,她看到了那个一袭墨色道服的男子,男子仍是从前那般似笑非笑的表情,手中拿了把羽扇,轻轻地扇动着。

        她站起了身,只认为是自己太久未曾休息,出现了幻觉的缘故。但她不希望这是幻觉,她不知道这人究竟是做什么的,但是脑海中一闪而过了一个想法,或许他能救他。

        “是你?”怔楞了片刻后,她发出了声音,似是在试探,想要看看眼前人会不会给她回答,想要证明这一切不只是她的错觉。

        “你想让他醒过来?”道士看了看躺在床上的男子,眉眼间仍是含笑,手中的羽扇轻轻一挥,不知从哪里来的檀香随着他扇动的轻风扑入鼻腔。

        心里一颤,她忙跨步上前,双手不自觉地抓住了他的手臂,双眉轻锁,血丝密布的双眸又有了几分往日的澄明,“你能让他醒过来?”

        道士并未言语,只是静静地看着她,“要付出代价。”

        “好。”

        许是因为她的毫不犹豫,道士似是一怔,唇角的笑意又大了几分,饶有兴趣地看着她,“你不想问是何代价?”

        她轻摇了下头,“不需要。你要的自然是我能给的。只要我能给,无论什么,你说就是了。”

        “你还是从前的性格。”道士笑了开。

        听着这句他听不懂的话,步婉轻轻锁眉,却听得他道,“你不觉得你很久之前和我说过同样的话吗?”

        双眉又锁紧了几分,她狐疑地看着眼前的人。

        道士摇头笑了笑,“没什么。”

        “所谓子不语,这个代价是什么我现在不会告诉你,等到我需要的时候自然是会说的。所谓代价,亦可大可小。小者,无关痛痒。大者,死于非命,甚至更甚。你当真想好了吗?”未完待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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