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小露一手(上)

“爹，要是换了别人我大玉当场就给他撕碎了，好，你打的真好！”大玉说完，撩起长袍将笸箩里的米、桌上剩下的两个腌萝卜全扒拉进去，卷着，快步扭身跑了出去，“滚！出门就永远不要回来，穆家没有你这样的子孙，翅膀不是硬啦吧？咋还拿老子的，活活把我气死了&8226;&8226;&8226;”，已经跑到院门口的大玉，还能听到爹的怒吼声，听到耳里，恰象一把把刀子往心里扎，他再也不想听了，蹦着蹿出了院&8226;&8226;&8226;

        他爬上了青青的——如盖着绿色地毯般的山坡，手成喇叭捂在嘴边儿喊起来：“狗娃&8226;&8226;狗娃，你在哪呀？”肿起的腮帮阵阵发疼，可喊遍满山也不见狗娃的人影，腿跑的不断抽筋，往日里狗娃放羊总离不开这一片的，一种不祥的预兆笼上心头。

        毒辣的日头照在身上快让他暴了皮，他钻进旁边儿一片榆树林子里，绿荫下，他凉快了许多，一丝阳光从树缝间顽强地照进来，正好照在他脚下几颗羊粪蛋蛋上，粪蛋还湿着冒着气，他的剑眉一下挑了起来，再仔细搜寻，前面还有一长串，于是寻着羊粪的踪迹，一点点往前找。

        不久他听到由远至近“咩咩”的羊叫，拔开树枝，他走脱了树林，出现了一片空地，果然十几只羊正在吃草，几颗臭樁树后面就是山壁了，到了这里他就一下醒悟过来：他走向山壁，趟过一人多高的蒿草，一米多高山壁半截儿出现了一个洞口。

        这个洞只有狗娃、三丑和他三个好朋友知道，是他们一起玩时不经意间发现的，他低头找着合适的下脚处，一眼看到了蒿草上有一滩鲜红的血，心一急，脚底用劲身子就升了上去，一猫腰双手兜着饭轻巧地钻进洞里，里面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清楚。

        他用脚探着找，什么也没找到，他蹲下来，借着外面微弱的光，才知道脸正冲着另一个小洞口，这个洞是两个洞相套着组成，外面洞小洞口大，里面洞大洞口小，宽宽肩膀的大玉根本钻不进里面的洞。

        他冲里面学着戏文喊：“呔！你快给我出来吧，我看你还能往哪里躲？”果然一个瘦小身躯钻了出来，“大玉，哇&8226;&8226;”接着就是痛哭，“狗娃，你莫哭嘛，你猜不到我给你带来什么好东西了？”说着就把长袍里的米凑了上去，狗娃“咻咻”地鼻子呼着气一嗅，嘴角就挂起了哈啦子，一头就杵进长袍里，“呼哧呼哧”地吃起来，三斤多的米饭加两个萝卜，几三下就全进了狗娃的肚子。

        最后还把长袍舔了个干干净净的，噎的嗓子“咕咕”叫着直翻着眼珠，才抬起头：“真好吃！这回可让我&8226;&8226;逮着了，咕&8226;&8226;要是每天能&8226;&8226;咕&8226;，吃上这饭，就是让我明天做鬼，我也干！唔&8226;&8226;”说着说着他又哭起来：“大玉，我的腿&8226;&8226;&8226;”

        大玉一听，伸出大手，把他象提溜一只小鸡一样提到洞口前，亮光下，狗娃右腿裤管上渗出的血迹清晰可见，他上手“哧啦”就给撕开，狗娃腿肚子有两处的肉都翻了出来，里面还露着白白的骨头。

        狗娃更是带着哭腔说起“大头羊腿瘸了，大少爷就把我弄成这样！大玉，我疼呀，可我没办法！大玉你的脸？”，他这才看到大玉肿着的脸，“我没事的！我知道你就要出事，洞外的血是你的吧！你没办法？你不会跑，跑的远远的，要不你终究会死在吕家的！”

        “我怎能跑呢？我是抵债的，我跑了，我爹娘欠的债谁还？唉吆吆&8226;&8226;&8226;”狗娃抱住腿疼得直叫唤，大玉飞身跳下洞口，走过一只只羊，停在了大头羊面前，大头羊瘸着走近一步，抬起头看着他亲热地朝他“噗噗”地喷着。

        大玉牙咬紧，看着大头羊慢慢伏下身子，轻轻抚摸着它的头，把它头上粘的杂草摘掉，“唉”地长叹一声，突然两手抓四腿，近二百斤的羊就让他抡起，向七、八米远的石壁狠狠地扔过去，随着“咩咩”的惨叫“啪”地大头羊就砸在了光滑的石壁，留下一道长长的血迹，滚下石壁。

        “哇呀！”“一声撕心裂肺听的让人心碎的惨叫后，狗娃一头栽下洞口昏了过去，“你醒醒，你醒醒呀！啪啪！”大玉奔过去把他的头抱在怀里--摇着，不停地用手拍打着他的脸，慢慢狗娃睁开了眼。

        一看到是大玉，两只小手就拽住他的两只耳朵狠狠的往下揪，呲牙咧嘴恨着就骂“你是存心让我死，反正终究是个死，那你就现在痛痛快快结果我算了！”耳朵疼的大玉“哇呀呀”直叫喊着：“狗娃，你倒是听我说呀！嗓子都哑了“我这都是为了你呀，反正是我干的，你把这一切都推给我不就行啦，我大玉倒要看看，他吕大少如何整治我，他要是敢动我，就别想活！”最后这一句，嗓子压低了是从牙缝里吐出来的。

        说完使劲儿把狗娃的手拽下，狗娃坐起，眼里噙着泪痴愣着，一直望着大玉走出了树林，爬着过去抱着死去的大头羊血淋淋、软软的脑袋泪如雨下&8226;&8226;&8226;&8226;&8226;他知道不管大玉怎样说，自已的命是丢定了。

        大玉越走越快，来到了吕家大院门前，他抬头仰望着杏黄色的高高门楼，最顶端镶着两个镂空漂亮的字，全村没几个识字的，可这两个字却没有不知道的--“吕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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