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摸瓜
“请家主不要误会，本官并无责备之意，只是这件兵器关联京中要案，可否请家主告知这兵器的买主。”陆逊问道。
陌霜见他这样问，心中已经清楚了大半，原先她便不赞成售卖兵器，是族中长老非要以此打开生财之道，大批售卖兵器，果然惹祸上身了。朝廷原本就严禁此项，之前不过是靠着对周边官衙的打点，今日锦衣卫找上门，他们这兵器的生意怕是要到头了。
陌霜沉吟片刻，开口道：“大人，我陌家主要以机关之术，售卖一些小玩意谋生，这兵器也是小打小闹地卖了一些，并无记录买主的习惯，恐怕让大人失望了。”
拒绝地如此直接，陆逊便给叶遥使了个颜色，叶遥立刻明白了，这是要自己唱歌红脸：“陌夫人，据我所知，您陌家的生意可不是小打小闹啊，我们来之前调查过，仅去年一年，从东海流出去的兵器，就足够充盈一整个兵器库了。”
陌霜忙解释：“误会误会，怎么可能，我陌家一向行事低调，也从不惹是生非，大人若是不信，可以问问周边的县衙。”
“够了！”叶遥突然大声喊，把自己都吓一跳：“我们是来查案的，不是来寒暄的，我再问一遍，这兵器到底是卖给谁的！”
陆逊用赞赏的眼神看着她，这么久不见，演技还是如此拙劣。
陌家的下人都十分紧张，纷纷护在家主的周围。
陆逊这才慢悠悠开口：“不得无礼！我们虽是奉了圣上的口谕，便宜行事，也不能这样对待一个老人家。”
陌霜心说不妙，她先前也不晓得指挥使是个多大的官，但听说奉圣旨行事，便知道，这回是惹了通天的烦。
她挥挥手，让众人都散开。
“罢了，二位若是奉旨前来，那我老太婆不说岂不是抗旨？这兵器的确是出自我陌家，也是有中原人前来采买的。”
叶遥追问：“中原人？是谁？”
“陌家原本不卖兵器，当初开始售卖的时候，我也是极力阻止的，但因族中长老一力坚持，又牵线搭桥，才悄悄售卖给几个固定的买主。这一批兵器，我要查阅一下才能知道，请二位在此稍后。”
说完，陌霜便起身去查阅账册。
陆逊和叶遥在厅中等候，等了许久，人却还没回来。
“大人，该不会是跑了吧？”叶遥问。
陆逊瞥了她一眼：“你以为抓贼呢？她不会跑的。”
突然，后面传来了尖叫声和打斗的声音。
“家主！刺客！”
不知道是谁在大声喊着。
陆逊和叶遥急忙也过去，到了院中，发现陌霜倒在地上，身上有些血迹，神志依然清醒，她正指着一个方向，整个人都在颤抖。
叶遥顺着那方向望去，看见一个让她意外的身影。
陌童。
陌家的人训练有素，很快抄起兵器，将家主护在中央。其中有一人问：“你是何人？”
“哈哈哈！我是谁？”
还是那刺耳尖锐的笑声，叶遥想捂住耳朵。
陌童接着说：“你问问她，我是谁？”
陌霜当然知道他是谁，她一言不发，半晌才平复了情绪，问道：“你来做什么？”
“我来找你要件东西。”
“什么？”
“你手里那件。”
陌霜手中的册子，记录了购买兵器的所有买主。
叶遥明白了，陌童八成又是被人花钱派来的。她不能让他得逞，她大声喊道：“嘿，小子，你可认得我？”
“你？哟，你们还没死呢？这鹰王看来也不怎么样嘛。”陌童好像并不意外。
之前在鹰王府，陌童设计让他们暴露，自己却全身而退，这个仇叶遥还记着呢。
“那是自然，我们的账还没算清楚呢！”说着拔剑冲了过去。
陌童一见叶遥过来，也不躲避，二人就在屋顶上打了起来。
陌霜伸着手，表情奇怪，眼巴巴地看着二人。
陆逊走过来：“陌老夫人，可否先将买主的记录给我看一看？”
他声音不大，陌童却听见了，从屋顶跳了下来，向陌霜冲过去。他速度极快，眼看就要抢走陌霜手中的册子，陆逊出剑格挡，将他弹开。
叶遥趁机从陌童背后出手，一掌将他劈翻，又亮出匕首，向他心门刺去。
眼瞧着就要刺中，叶遥却被一股温和的力量推开，她转身一看，是陌霜。
陌霜方才好像受了伤，手臂上一直有血流下。她看着叶遥，眼中露出了一个母亲的哀愁：“大人，求您手下留情，不要杀他。”
“家主，何必为这小贼说话！”陌家人纷纷说道。
陌霜没有理他们，她转身向陌童：“你为何来这里？不是说过不让你来吗，你的那些本事，还不够让你活下去？”
陌童倒在地上，喘着粗气，他身体瘦小，方才的打斗仿佛已经耗尽了力气，他说：“是啊，我就是凭你教的本事活着啊，我来是收了钱的，你把那本子给我，我就走。”
“糊涂！”陌霜突然很生气，大声吼道：“糊涂小儿！你做什么不好，非要做这刀口舔血的买卖？朝廷的事情也是你能干预的？这样下去迟早送了命！”
“送命？”陌童笑得有气无力：“哈哈哈，我这条贱命，跟您陌氏家主比起来算什么，送了又何妨？”
“你？”陌霜气的全身颤抖：“我当年遗弃你，是我的错，我教你本领是希望你能做一个好人，安安稳稳地过一生，你何苦一直要这样纠缠下去？”
“好，我不纠缠，你把那册子给我，我立刻离开，去过安稳日子，保证再也不出现在这里。”陌童突然语气变得认真。
陌霜陷入了沉思，一边是朝廷派来的锦衣卫，一边是自己的亲生儿子，而陌家的人已经在窃窃私语议论陌童的身份，所有人都在等着她的决断。
陌霜突然抬头看向天空，这里的天空是湛蓝的颜色，几朵半透明的云彩零零散散地挂着。她好像看见了那张年轻英俊的脸，那人总是对着她笑，笑容渐渐印到了她的心里去，她就跟着走了。走了以后就再也没有回来，人虽然回到了陌家，但她知道，她的心已经永远和他在一起了。
现在，是时候放弃这幅皮囊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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