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8章：他的过往
“你的眼睛，和她可真像。”何厝的这句话，再次击碎了周乐之所有的少女心，不是身为老板的公事公办，也不是特殊心动的暧昧旖旎，而是跟另一个人真像。
“嗯。”接下来的周乐之只觉得头脑空荡荡的，何厝的脸庞在自己面前逐渐幻成了虚影，整个人拿着文件走出来的时候，都透露着迷茫。
送走了周乐之跟小花，陈荣敲响了何厝的办公室门。
“进。”陈荣推门而入的时候，看见何厝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渐渐西沉的日光将他的影子拉长，精悍凌厉的脸部线条一般沉默在阴影之中，微抿着唇，像是思考，又像是自问。
“这是新季度的报表预算。”陈荣聪明的没有追问什么，只是将手里的文件夹摆到了何厝的桌子上，随即识趣的离开。
办公室里又恢复了一片冷寂，何厝脑子里的回想的，是周乐之刚才的表情，像是同时透露着震惊与绝望，自己成了个负心汉的角色，不知怎么，周乐之没有掉眼泪，也让何厝心疼。
可是他的脑海里，始终还是忘不掉那一双眼睛。
在异国他乡，战火纷飞中被陌生和不安笼罩着，双手充满了无力感，身后躺着一具尸体，漫天的喧闹之中，面前却出现了一杯水，这让何厝，怎么能忘怀。
他抬手，是跋涉了三天的泥垢，膝盖无力的跪在地上，现在人人称道的素白指尖，当时却灰尘仆仆，指缝里裹挟的不知是谁的血，到处都轰轰烈烈，抬头看见一双清澈如泓的双眼，递给了一瓶水。
瓶身不知在泥地里滚了多少圈，比他还要狼狈几分，却是何厝唯一活下去的希望。
身前烈日如炽，心却是冰凉的，他活了下来，甚至回到了那个地方找她。
得到的结果是，战争带走了女孩跟她相依为命的母亲。
“是她母亲跳楼拉着她的。”
何厝的世界，从此没了那抹光。
他反复在想，自己为什么胡出手帮助周乐之，除了何越辰的原因，会不会也跟十年前的难忘有关呢。
还有，小楼。
这个称呼，周乐之似乎反应很大，她去过N国，可那双眼睛的主人，明明已经死在了所有人的口中，又怎么会是周乐之呢。
何厝淡笑着摇了摇头，他觉得自己只怕有些疯魔。
这次的试镜，之后就算他们两清了吧。
何厝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不要对周乐之过于关注，更是不要再越界。
“你该回头了，何厝。”他望着镜中的自己，一遍又一遍的重复。
“乐之姐，你，你怎么了？”在两人回去的路上，小花瞧见周乐之猛然掉了两滴眼泪的模样，吓了一跳。
这么久以来，很少见到周乐之这么失态。
“没事。”周乐之一边说着话，一边试图抹去脸上滑落的泪珠，可一滴接着一滴，怎么也止不住。
小花一想到她刚才见了谁，心里有了猜测，可也不好直问。
“张叔，拿点纸。”两人从盛安娱乐离开后，自然也带走了司机张叔，今天是他们一到何氏，小花就通知张叔来接的。
“好。”保姆车上这些东西当然一应俱全。
从何氏开到周乐之现在所住的小区，并不需要多久，半个小时的时间，车就稳稳停在了另一个地下车库。
周乐之路上一直在不开口的啜泣，此刻不得不下车时，即便灯光昏暗，她还是倔强的戴上了墨镜。
“我好累我先休息了，晚安，你今天别找我。”一进家门，周乐之就果断的丢下了这句话，就钻进了房间。
小花甚至还没来得及换鞋，就看见了一个落荒而逃的背影。
“乐之，姐。”她刚抬手，又放下。
晚餐也没吃的周乐之，一头扎进了浴室里，借着花洒的水声，好好悼念了一下自己对何厝从前的所有心思，哭累了就接着哭，好像没有别的办法排解心里更多的惆怅。
另一边的陈荣，将今天的反常又跟黎品通了个气。
酒吧的卡座里，黎品带着自己的新女友出来消遣，对面坐着陈荣，穿着西服，连衬衫的领口都牢牢地系在原地，严肃的模样与周围龙蛇混杂的气氛格格不入，黎品正打的火热的时候，突然看见他朝自己过来。
“宝贝，去跳个舞。”黎品拍了拍女友的细腰，对方看起来颇为年轻，对黎品也抓的很紧，哪怕是看陈荣的表情，都活脱脱的像个情敌。
“逢-场-作-戏。”等黎品一转身的时候，在女友看不见的角落里，又摆着口型告诉了陈荣这几个字。
“想让我保密是吧。”陈荣望向面前一排的shooter，随即冲黎品挑了挑眉，后者很是爽快的将Dulce Vida Blanco一饮而尽。
“哇。”酒精度百分之五十的入喉，还是连着猛灌，即便是酒鬼如黎品，也有些难以招架得住。
“你应该叫何厝来喝。”他咂了咂舌，作为为数不多了解何厝过去的人，在记忆里就没有对方喝醉过的时候，哦不，除了一次，但何厝那不叫喝酒，就是想把自己送进医院而已姑且不论。
“何总啊。”陈荣的眼里浮现出的情绪，一下子被黎品捕捉并且标记为八卦。
“今天下午，又出什么事了？”黎品以为自己是给何厝跟周乐之创造机会，可看陈荣的表情，似乎并不这么认为。
“我觉得你从一开始就算错了。”陈荣耸了耸肩，说出来的话彻底打破了黎品的幻想。
“啊？”后者刚想装醉又不得不立刻清醒过来。
“你说说看，怎么回事？”
陈荣凑到了黎品身边，将自己下午对两人交谈之后情绪的变化和盘托出，听得黎品眉头越锁越紧，随即恍然大悟般彻底散开。
“你跟来何厝身边多久了？”他问陈荣。
“两年多了吧。”陈荣还年轻，更是一毕业就被何厝挑走的人。
“我认识他，快二十年了。”黎品笑着说道：
“他要是没那个意思，周乐之不可能签约FUN娱乐。”
陈荣刚想吐槽，不是你先跟周乐之他们接触的么。
“不不不。”黎品猜出了他心中所想，伸出食指，指圈的戒指在光的照耀下，格外映入陈荣的眼帘。
“你以为何厝从一开始都不知道么，我这么告诉他，只是给他跟周乐之一个台阶，懂么。”
“何厝比你想的，要复杂得多。”
黎品从何厝第一次处理跟周乐之有关事件的态度中，就读出来了对方的默许和纵容，才让他一而再在的胆大妄为，只是每一次何厝都接住的很好，也让黎品对两人充满了希望。
“不是小辰先？”陈荣被弄得更不懂了。
“追星有很多种方法，何厝不会选最笨的这种。”黎品对陈荣接着说道：
“而且现在小辰也没有天天提起周乐之，为什么何厝还要为她投资，给我入股呢？”
仔细一想，何厝做的事情，确实过多了些，特别是杀青宴那次。
“我看今天呐，周乐之搞不好对何厝也有点意思。”黎品自诩情圣，其实根本不懂猜测女人的心，或许说，他不懂猜测周乐之的心，其他人是勾勾手就来，周乐之竖起的城墙堡垒却让他花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勉强走到了朋友这一步，也只限于朋友而已。
“所以呢？”陈荣不懂，两个人既然是双向，为什么会闹到这一步。
“所以啊，我们何总只是不会谈恋爱而已。”
听到黎品这句话，陈荣像是见了鬼：
“你知道你现在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啊。”黎品的眼神没有看向他，而是重新端起了一杯白兰地，烈酒灼喉，这一次他没有选择一饮而尽。
“何总这十年，都没有任何的花边新闻。”陈荣是怀疑也是不敢置信，何厝这个无论多少合作伙伴投怀送抱都能够安然不动如山近乎清心寡欲的大神，也会被一个貌美女明星的皮囊迷住么？
这件事旁人或许能够，但放到何厝身上，总觉得十分诡异。
“哦，不对。”陈荣脑子里仔细想了想：
“既然有小辰，何总之前也不是感情一片空白。”
提起这个因果关系，叫黎品颇为复杂的看了他一眼，对于何越辰的身世，跟旁人一样，也以为是何厝亲生，却对何厝之前的经历跟感情，都知之甚少。
“何厝不懂的，他这种人。”按理来说，黎品跟何厝是好友，不该用如此轻蔑的语气说出口，可或许是酒劲上了头，黎品叹了口气：
“何厝啊，这种人真他妈的混蛋。”
再次一饮而尽的酒杯重重的砸在了桌面上，好在周围群魔乱舞，黎品是这家酒吧的股东之一，也没有其他牛鬼蛇神偷听打扰，陈荣第一次见他如此失态，不知道算不算得上是酒后吐真言。
“小爷，我，嗝。”黎品是彻底栽在了刚才的酒精后劲上，刚准备多说几句，就冲着陈荣的脸打了个大大的酒嗝，后者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心中盘算着自己又被迫吸入了多少复杂细菌，他不是喜欢来酒吧的人，今天本来是黎品想探听八卦，却没想到会醉成这样。
“我，他妈的，可，可讨厌何厝了。”似乎嫌酒杯太小，黎品甩起了酒瓶给自己灌酒，身体好的倒是快，起码那日的伤口，全部消失不见了。
“什么事，都，都他妈自己扛着。”黎品摇摇晃晃的站起来，陈荣紧随而上。
“老子，老子拽不出来他。”说完这句，酒瓶一丢，黎品又瘫倒在了沙发上，陈荣反而松了口气，起码他没有到处闹事。
只是，“拽不出来”是什么意思。
他还想要继续追问，愣愣站在原地只瞧见沙发上的黎品，已经在人群攒动发泄着白天无处可去精力的时候，自己像个二大爷似的，歪着脑袋倒在一边，即便桃花眼也拯救不了的糟糕睡姿，被记录在了陈荣的手机里，下一刻转发给了何厝。
本在家办公的何厝，看到微信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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