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背后的关系

历辛不忍心将熟睡的王二蛋唤醒，于是独自一人去了村长家。他想好了离开村子，可去哪儿呢，这是摆在面前的问题。他对村外的情况一无所知，他认为村长会知道。更主要的是，村子里除了村长，也没别的人愿意回答他的问题。

村长似乎知道历辛会来，早早地备好了两碗粥和几个馒头。“你来了，说明你已经想好了。来，先进屋，边吃边说。”

历辛也不客气，端起碗便喝，像是在自己家一样。“太淡了，村长，应该放点糖。”

“你这家伙要走了，就这样子了，还放糖。什么家庭啊，粥里放糖。爱吃吃，不吃滚蛋。”

“别呀别呀。”历辛顺手拿起一个馒头，送入嘴里，还没咽下去就急着开口，“太干了，村长，还没味道，应该加点咸菜。”

村长气得伸手去夺历辛的粥，怒道：“拿来拿来，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有的吃就很好了，还挑三拣四。嫌没味道是吧？要咸菜吃是吧？我的脚趾甲挺闲的，给你吃！”

历辛把粥牢牢护住，赔笑道：“别激动，村长。要是把你身子气坏了，村里的寡妇咋办。这村里的男人、女人还都得你来管呢。村长，我想你昨天说的对，我是应该出去闯闯，把大好时光浪费在村里不值当。但我不知道该去哪儿？又该去做些什么。”

村长看历辛终于开始说正事，他也正经地回答道：“当今天下，共有九国。我们所处的国家名叫僚国。僚国内大小城池共有数百座，离我们村子最近的一座城池叫雍城，位于村子东边，大概需要一天的行程，你可以先去那。生逢乱世，当作英雄。人常言，文能治国，武能定国。或从文，或从武，或文武双全，只要能施展自身的抱负，都可以。前几天，听村里的老人说，雍城城主夏和正在征兵。你要是有兴趣，可以去看看。”

历辛起身，躬身一拜，尊敬地说道：“感谢村长为我指明方向。我打算立即离开村子。我的弟弟，还请你多加照顾。”

“你要走了，不和他说一声吗？”

“不了，他一定舍不得我走。我还没能力带他一起去雍城。等我真的当上了将军，在带他去享福。”说完后，历辛又是躬身一拜。

历辛担心会在村东头遇上王二蛋，于是从西边出村，然后绕过村子往雍城去。村长给了他一些干粮和盘缠。历辛遥遥地忘了村子一眼，他在村里住了五年，虽然遭村里人冷眼相待，但对村子也有些感情。当然，这一眼看得也不仅是村子，还有村子里他的弟弟——王二蛋。

也不知是村长骗了历辛，还是历辛走的太慢。天黑了，他还是没到雍城。夜间赶路，太过凶险。可现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正当历辛纠结该走该停时，两个看上去不过十八九岁的少年蹦蹦跳跳地来到他身前。

“兄弟，请问雍城怎么去？”看上去年纪大点的一个问道。

历辛没有开口，只是指了一下雍城的方向。他生性谨慎，在不能确定对方有没有恶意前，不想与对方有太多的交流。

“兄弟，你也往雍城去？”

历辛没有回答。

两少年顿感无趣，也不惧夜色，往雍城赶路了。

“我猜这两人也是听说夏和在征兵才会去雍城。”历辛没有继续赶路，爬到一棵树上，安心睡下了。

次日中午，历辛到达了雍城前，城门口聚集了一堆人，昨日见到的两个少年赫然在内。众人正在查看城墙上贴着的告示。“二丹山山贼数次进犯我城，抢掠百姓。今吾欲派兵剿贼，望各位加入我军，共谋剿贼大业。凡在剿贼大业中立功者，皆有重赏。”两少年看完告示后都面露喜色。

历辛上前仔细看了告示后，正欲进城的他突然停下了脚步，他有了新的想法。他从陌生人口中问到了二丹山的位置，径直往那儿而去。

二丹山位于雍城东方，地势险峻，易守难攻，夏和多次派兵围剿，都是无功而返。尤其是上一次，伤亡最为惨重，将士伤亡足有三千。历辛孤身一人到山脚下，两个贼寇二话不说上去就把历辛绑了，仿佛绑了历辛就有天大的功劳，能让二人平步青云。

山顶大堂内，一个白衣男子端坐在太师椅上，微眯着眼，手指不停地抖动，好像在计算些什么。忽听手下来报，抓了一个探子，他才漫不经心地睁开眼。男子双眼炯炯有神，扫了一眼大堂，吩咐手下将探子带上来。

这是历辛和胡知澜第一次见面。历辛觉得眼前的人不像个山寨之主，一脸的书生气，像个秀才。胡知澜认为历辛还是个小孩子，小小年纪就来当探子，肯定是为生活所迫，已经想好了将他留在山寨。谁知历辛语出惊人，让胡知澜觉得方才的想法实在好笑。

“你与雍城城主夏和有利益输送关系，那你二人关系平等吗？难道你就甘心一直占山为王。何不将夏和取而代之，自己去做那雍城城主。常言道皇帝轮流做，明年到我家。在下历辛，并非你们口中的探子，而是为献城而来。”历辛面对众山贼，毫无惧色。

胡知澜听完哈哈大笑，手下们见胡知澜笑，他们也哈哈大笑，至于笑什么，他们并不清楚，反正跟着老大笑就对了。胡知澜笑声停了，他们也停。“小娃娃，鸟不大，口气倒是挺大。毛还没长齐，就学会吹牛了。我看你不像探子，是谁把你媳妇抓了？你是来找你媳妇的吧。哈哈哈哈。八成是牛五那家伙，他咋就管不住自己。”胡知澜一边说一边注意着历辛的神情。他的话是在试探，但一无所获，因为历辛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他吩咐手下给历辛解绑，然后让所有手下离开大堂，只留他与历辛二人。“看你的样子不过十三四岁，所说所作却像极了大人。真有意思。现在大堂内没有旁人，你可以畅所欲言。”

历辛活动了一下手脚，说道：“你与夏和有利益关系，聪明人都看得出来。夏和能一直当城主，无非剿匪有功。二丹山难剿吗？难。剿不了吗？怎么可能。至于你能得到多少好处，我就不加猜测了。我只是觉得这并非长久之计。过几天，夏和又会派人来剿匪。”

胡知澜回道：“人人都有野心。当上了城主就想当太守，当上太守又想当州牧。做了州牧又想做大将军，做丞相。难道当上一国之君就甘心了？这天下可是有九个国家呢。雍城城主的位子，令人羡慕啊。你要真有办法，我愿意试试。只不过，你得先告诉我你想要什么？”

“我所欲者，不过生存二字。如果你能当上雍城城主，于我于你都有好处。”

胡知澜很不满意历辛的回答，不过还是愿意与他合作。“夏和在雍城经营已久，想要夺他的城主之位，没那么简单啊。想法是好的，你的本事呢？我怎样才能相信你。”

“俗话说得好，路得一步一步走，步子迈得不能太大，迈得太大容易扯到蛋。口说无凭，等过几天夏和派兵来剿匪时我在好好露一手。为表诚意，我先简单说些。二丹山为何难攻？难在三面都是绝壁，想要攻山就只能北面猛攻。然而，负责剿匪的将军不熟地形，你们占山多年，会不清楚二丹山南面其实还有一条小路可直达山顶吗？那条路虽险，但不失为一条夺山之路。”

胡知澜闻言哈哈大笑：“就这？我还以为有什么高谈阔论呢。那条小路极陡，而且我在路上设下重重埋伏。那条路不是夺山之路，而是黄泉路。”

历辛早就想到胡知澜会这么说，接着道：“当然，只要不是傻子，都会在小路上设下埋伏。那么请问，如果你的手下击退了第一波想要从小路上山的士兵，你的手下会怎样呢？他们先会嘲笑那些士兵愚蠢，随后将胜利成果告诉你，其中不免添油加醋一番。可半个时辰未到，第二波精兵来了呢？到时，你的手下还沉浸在喜悦之中，毫无警惕之心，他们怎么挡下精兵？”

“这……”

“我不清楚你的手下是怎么的，你应该清楚。他们能时时刻刻警惕着，准备好应对每次进攻吗？如果用钱财、美色贿赂他们，他们有多少人会离你而去呢？你们真的是铁板一块？分金银、分酒肉时，口口声声好兄弟，大难临头时还都是愿意为对方两肋插刀的好兄弟吗？能共享福，能同患难吗？所以，又回到了最初的问题，夏和真的剿灭不了二丹山吗？夏和属下都是酒囊饭袋，就没有一个能带兵打仗的将领？说出来，你信吗？”历辛的问题一个比一个犀利，步步紧逼，让胡知澜根本没有时间思考。

直至历辛住口，胡知澜的第一想法是眼前的小孩不是普通的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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