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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迎神


年初三,大吉。

        迎神的起点是南码头,人们从天不亮起就开始了准备,随着骄阳的升起伴随着汉子们的吆喝声,巨大的神轿开始穿过短暂的管道入了城游走在镇子的主干道上,抬神的动静甚至超过了除夕夜前的舞龙,神道两侧挤满了人。

        神轿中有人向四周泼洒细碎的红纸,混合着花瓣和极少数的铜钱,寓意驱邪避讳,与民同福。

        一枚铜币咕噜噜的在青石地上滚着,发出了铜币特有的声音,几个孩子追逐着伸出手要去抓住那枚铜币。正当几个孩子眼看就要抓住的时候,一只手摁在了那枚铜币上。

        孩子们抬起头,这是一个长相极为清俊的少年,这人他们认得叫十二。

        孩子们眨巴了两下眼睛问道:“十二哥哥~能给我们么?”

        几个孩子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那一枚硬币在十二手中是上下飞舞,最后在指尖打着转,这一手着实是让几个孩子羡慕不已。

        “给你们?好阿!”

        说着十二手一甩好像是什么东西飞出去了,十二指着几个孩子身后的地方:“那呢!快抓着,别跑了!”

        几个孩子慌忙回头,可这身后哪有什么铜币,除了脚还是脚。

        这在一回头,那人早就不见了。

        小巷里十二抛着一文钱笑着说道:“还想从小爷手里拿钱,做梦!”

        这拐过一个巷子寻思着今天该怎么混个饱腹的十二,这眼角的余光忽然发现角落里的一堆杂物动了动。

        这眼睛唰的一下就移了过去,模模糊糊的听到一个嘶哑的声音,这杂物中隐约露出了个不似人的眼睛!

        “我去!大白天的不会见鬼吧!”

        他的心理有些发毛,这可不是毛爷爷打到一切牛鬼蛇神的时代,这可真特娘的是有鬼的地方。

        忽然角落中的杂物动了,盖在上面的一块木板落了下来。

        一股凉意从脚底板凉到了后脑勺,就想喊一句:“妈呀!”然后撒开丫子跑路,可这被吓的腿软了楞是没能跑。

        “诶!不对!”

        惊恐之中他的目光忽然定格住了,一扫心中的恐惧,死死的盯着那堆杂物。

        杂物中露出了一条腿,腿上纹着一条黑龙,那眼睛正是这条黑龙的眼睛,活灵活现宛如真的一般。

        “镇灵司!”

        他这回在不敢耽搁,而是冲了过去。

        扒拉开杂物里面是一个满脸是血的中年人,他虚落的呼喊着,方才那声音就是他的。

        “先别说话,我送你去医馆。”

        距离这不远的地方便是张家医馆,传闻祖上是前朝的御医,医术极为精湛。也不知传闻真假,似乎每一个开医馆的都要说一声自己祖上是干嘛干嘛的,否则都不好意思开门了一样。

        十二还没走到医馆就扯开嗓子喊:“张大夫!张大夫!快救人!”

        里头一个头发有些发白的老人拿着银针慌慌张张的走了出来,一看这人的样子顿时皱起了眉头。

        转头向里屋喊了一句:“快拿续命丹来。”

        这续命丹乃是张家独有,只要还有一口气在这枚丹药入腹绝对能在撑上一会,只是这等虎狼之药张大夫绝不会轻易用,由此可见此人伤势是何等危机。

        恰巧这银针在手,一针直接就扎了上去,那中年人在这一针之下顿时呼出一口浊气,紧接着七窍遍开始渗血十分的骇人。

        十二见此情景有些慌了:“大夫,这是怎么回事!”

        张大夫反倒是长舒一口气:“无妨,先送进去。”

        寻了张软铺为那中年汉子擦拭了一下血水,这人张的十分硬朗,能看得出年轻时候没少欺负姑娘,几针落下明显能感觉出汉子的呼吸平稳了一些。

        张大夫有些忧心的说道:“镇灵司的人来我们这多半不是什么好事,恐怕我们这是出了厉害的东西。”

        这东西指的不是别的,正是妖魔鬼怪魑魅魍魉。

        前朝为北地鞑靼所统治,汉人不如猪狗,直到我朝太祖皇帝起事之后才结束了这段统治。

        统治中原百余年的鞑靼不甘心这样被推翻,不知怎得寻得一九州鼎为要挟,若是太祖皇帝攻城那遍与天下玉石俱焚。

        传说洪荒时期妖魔鬼怪纵横大地,民不聊生,有天神铸造九鼎落于九州,以九州之气镇压邪魔。一直以来这都是一个传说而已,太祖皇帝自然是不信这个邪,再加上当时天下以在容不得鞑靼祸害,于是就出现了鞑靼皇帝在城头毁鼎的一幕。

        当那尊九州鼎碎裂时天气突然骤变,原本一片祥和的天气突然出现了乌云,这时的人们才明白原来这传说是真的。至那日起封州便成为了人间鬼地,百鬼日行生人勿进。听一些游行商人讲述,那封州大白天和晚上一模一样,大老远的就能看到鬼魂游荡,要是看的久了回去就会生一场大病,说的十分邪乎。

        一直以来太祖皇帝都在励志解决鬼患一事,可奈何九州鼎乃是神物,凡人又怎能铸造出,太祖皇帝一夜愁白了头。那道庭祖地的龙虎山见天下这般于是就有那谪仙人下凡,以龙虎山为阵眼替代那缺失的一鼎,在人间构建出阴阳路,使得那鬼患得以平息。

        龙虎山虽大却比不得九州鼎,封州从此再无收回的可能,而其余八州尚有九州鼎坐镇可依旧是常有鬼事出现,为了解决这一情况,镇灵司应运而生。

        十二知道这一段历史,而且他见过鬼,否则他才不信这些东西。

        那中年男子恢复了一些气力发出的声音也不再含糊,他与张大夫都听清了他说的话。

        “快!快去镇灵司!快~”

        反反复复说的只有这一句话,十二不解其意,可张大夫面色变得十分难看。

        张大夫顾不得解释连忙对着十二说道:“十二,你快骑着我的那头驴,速去龙口县镇灵司报官,这晚了怕是来不及了!”

        十二有些为难的说道:“那驴也不是马~六十里的山路你那驴不顶用,再说了,我就算去了人家也不见得相信我是不是。”

        说实话他不是不想出乡里,实在是每次出去都会撞鬼,要不然他这十几年也不会混成这个鸟样。

        张大夫:“快去!”

        张大夫有些生气,这是十二第一次见他如此生气,他知道这事多半到了十分严重的地步,要不然这老好人不会这般生气。

        十二刚想走却听张大夫喊道:“站住!拿上这个!”

        说着就将那镇灵司的腰牌丢了过来:“这东西我听说有镇鬼驱邪的作用,你带上他应该有用,去了也能当个信物。”

        一听这话十二乐了,张大夫多半是不会骗他的。

        张大夫家养了头驴,叫杏梨。原因是因为这驴喜欢杏和梨,只要一遇到是怎么赶都赶不走非得吃饱了才行。这驴可是张大夫的宝贝,舍不得拿来拉磨也舍不得骑,也就上乡里收药材的时候让它驼一些。这驴阿给这张大夫养的是极好,体格健硕毛发是油光水滑的,要是换成是匹马说不准就是匹良驹。

        这驴十分倔,再加上常年没人骑,十二这想上前楞是上不去,被那驴牵着在后院是团团转,这嘴里还发出了驴叫是不是还回头挑衅一下。

        这可把十二气的是火冒三丈,心想要不是张大夫对自己有恩,那说什么都得给这家伙好好上一课。

        张大夫许久没见十二出发匆匆跑到后院这么一瞧,好嘛,这两家伙一个你追我逃玩的是不亦乐乎。

        张大夫训斥道:“都什么时候了还玩,赶紧去!”

        十二委屈的辩解道:“张大夫,你家的驴不让我骑~”

        张大夫怒视了一眼叫杏梨的驴:“你再闹我现在就让你给我拉磨去!”

        这驴十分通人性,叫了一声便不跑了任由十二上它的驴背。

        虽然不是第一次出镇子,可这一次是最有希望的一次,十二显得十分激动,这一路上和叫杏梨的驴说了好多的话,那驴也朝他翻了不少白眼。

        他所在的这个镇子叫苍尔镇,镇子外都是水田一副田园风貌煞是好看。不过这田园风貌看了十几年再怎么好看也会看腻,他更想去看看水田之外的风景,也就是那如同一座座高墙树立的树林后的世界。

        至出现在这个世界起他对这个世界就十分的好奇,从二十一世纪来到这有着许多人没有的感慨与憧憬,打襁褓里起他就幻想过自己该如何大展拳脚成为这个世界的首富,之后就是如何妻妾成群,要是在无聊一统世界也行。

        就这样勾勒蓝图直到下地行走就想着出门闯荡,可自家那老爹说什么都不放心自己离开他的视野,没办法,叶家香火鼎盛没错,叶老爹不到五十岁的年纪就生了十一个儿子,外带三女儿。到了他就是第十二个,所以取名叫叶十二,可不知道是不是叶家祖坟修的不好,这十一个哥哥都没能活到四岁,唯独留下三个出嫁的女儿。

        快五十岁的年纪得了十二可谓是老来得子,还成了独苗,叶老爹在他四岁那年是大摆宴席比周岁还办得阔气。

        只是这叶家小儿四周岁过后,叶老爹忽然就不行了,短短几天的功夫便撒手人寰。有人说这是叶老爹替小儿赴劫去了,也有人说这叶家是被人下了咒,家中只能留一个男丁。叶老爹离世后恰逢三年大旱,自己那身子骨极差的老娘就接着老爹的步伐去了,三个出嫁的姐姐觉得自己这弟弟是天煞孤星会克死家里所有人,所以分了家产后再也没见到过。

        那年他才七岁,为了填饱肚子他决定走出这个山沟沟,可那一年是他第一次见鬼。

        在老林的面前十二喊停了杏梨,他在凝视着老林深处,童年的恐惧从心底生了出来。

        十二给自己打气道:“别怕,有镇灵司的腰牌在,妖魔退避!”

        说完他狠狠的抽了一下杏梨,那驴儿一吃疼叫唤了一声就往前冲,才进去没几步整个世界就忽然暗了下来,周围的空气都变得阴冷了许多。

        忽然!

        好像有什么东西拍了他肩膀一下,十二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他没有扭头去看,而是伸手抽出腰间别的小刀。

        他拿着刀跳下了驴背怒喊道:“来阿!困了我十几年!凭什么就我不能出去,凭什么!我今天一定要出去,你出来阿!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寒风中他的声音回荡在这片老林之中,风呜咽的似乎在哭号着什么。

        突然!他觉得背后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盯着自己,他猛的一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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