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六个挫折
嗯？
戚风郁眉头一皱，觉得这事儿不简单。
众所周知，在mmorpg（多人在线角色扮演游戏）里，玩家们总会对排名保持很高的关注度。尤其是《桃寻》这种高社交、高互动的传统网游。
榜一大佬凉没有绑定过契约友人/夫妻，最常组队的是榜四火炎焱、榜六水三水。作为战团团长，偶尔他也会和团内其他成员凑组打一打副本，或者说带一带副本。但不管怎么样，都不会改变一个事实，那就是：
大佬凉，从不发愁没队友。
那么，在周常副本里，收益最高的“矿洞”，收益第二高的“天宫”，接连和一个不是同战团，连好友都没加的“野人”打，……就很耐人寻味了。
盯着这区区几个字，戚风郁心想，好大一块肥肉啊，上不上钩呢。
他非常有自知之明。
大佬凉和他一打倾心，二打付终身，成为固定搭档什么的……这种爽文经典套路根本绝对不可能。
毕竟在这游戏里，找固定搭档的难度堪比三次元相亲成功。
既要两个人的上线时长、频率、游戏追求类似，或者至少相容，还得性格合的来，时机恰当，还得有底限。
总而言之，太难了，找一个称心、长期稳定的固定队友，像海底捞针那么难。
如果不是这个原因，那么，大概率是想拉他进战团。
戚风郁的答案是：不想。
他不想进【战天】战团，绝不是不想离开他现在这个坟场一样的幽灵战团，而是【战天】，他不想去。
是因为【战天】蝉联小金冠的周数已经超过了他所在的战团记录吗？
也或者，因为它现在正取代了当初戚风郁所在战团的top地位？
再或者二者皆有？
反正，综上，他不想。
去哪都行，除了【战天】。
纠结了一会，戚风郁期期艾艾地戳字：凤羽：不太好吧……大佬你cp呢？
想了想，删掉，改成：
凤羽：大佬，我特别想去。
凤羽：但我跟你打本了，你cp不会生气吧？
凤羽：或者……cp们？
好绿一壶茶。好一壶绿茶。
发完之后，饶是脸皮厚如戚风郁，老脸有点挂不住。
凉大佬过了好半天，久到戚风郁以为没戏了，才慢吞吞地回：？
凤羽：所以大佬你真的不和老队友们打吗？
凉：别管，进。
又是一个开始副本的邀请。
既然已经礼节性问过了，戚风郁想，可挡不住大佬非要约他一起下本啊。
他除了答应，就只能答应了呗。
对不住了，榜四榜六！
本天师可要撬墙角啦，嘻嘻嘻嘻嘻。
20分钟后，天宫本顺利推完。僵尸凉拖着小豆丁凤羽回到主城，一起交完了本周的副本任务，私聊虽迟但到：
私聊凉：周年本，打？
啊这，大佬，这可不能行吧？
戚风郁视线飘向墙上的挂钟，这都几点了，周年本得打到几点去？要早知道打周年本，再早点不行吗？
手指翻飞，回复却是：
凤羽：打打打！走起！
作为游戏熟练工，周年本再新它也无外乎老套路的排列组合。唯一的麻烦是五张新地图谁都不熟悉，也没有现成攻略可以查。
两人摸摸索索，难免有卡住的细节，好在配合还算默契，磕磕绊绊都打完，再交完任务，也已经过了凌晨三点半。
躺在床上，戚风郁本来应当很困倦，可脑子里还残留着过副本的亢奋，翻来覆去半天没有睡意，到底又打开游戏，东戳戳西看看。
他的天师小萝莉已经穿上了周年庆达成副本的奖励套装，配色是棕色系镶金边，走端庄大气风格，从粉团子摇身一变成可可团子了。
闺女真可爱呀。
他玩的天师职业是半辅助半输出的混合职业，要是放在电脑的大型网游上，哪怕混不到一线，也应该能挤进二线的。
但在手游里，这种混合型职业大多就很……半吊子。尤其《桃寻》这款纯靠两个玩家打配合的游戏里，那简直是……相当不怎么样。
《桃寻》里共设置了六种职业，分别是：相当于战士的“武将”；
相当于法师的“法僧”；
相当于刺客/暗杀者的“影卫”；
纯治疗辅助的“药医”；
防御＋近战混合职业“僵尸”；
辅助＋半远程输出混合职业“天师”。
且不提僵尸、天师这两个被大力宣传、标榜为“□□特色”的职业定位有多模糊，单说在双人配合的副本机制之下，就注定了什么都不出彩的天师只能处于职业鄙视链最底端。
皮薄血脆攻击低，敏捷虽高技能范围却小，干啥啥不行，逃跑第一名。
比较起来，腿短的僵尸反倒更加万金油，和任何职业配起来都还可以。
道理谁都懂，职业攻略也早满天飞了，但戚风郁这种有点技术底蕴的老油条，要是想换职业早换了，不可能一直玩到现在。
归根究底，还是不想换。
不仅不想换，还倔，扛着不愿意随便找个搭档将就。
天下合拍cp的快乐都一样，落单的理由却可以有千千万。
戚风郁习惯性地翻开好友列表滤一遍，一边照例没滤出搭档备胎，一边心里却美滋滋的。
本周收获颇丰，不仅该做的任务都做完了，原来蹭不上的副本任务也完成了，连周年庆典的奖励都一个不落地拿齐全了。
再打开排行，从上往下拉。前十基本是互相勾连，内部解决，他还是十一，十二之后一个个翻，直翻到三十名，才找到一个落单的。
还是个药医。算了算了，一奶一辅，没有前途。
叹了一口气，准备下线，屏幕陡然跳出一条申请。
凉申请成为你的好友，是否接受？
戚风郁：“……？”
心说，“前天还拒绝，今天就真香了啊？”
吐槽归吐槽，大好的机会不能错过，他迅速点了通过，按捺下立刻发消息撩闲的念头，锁屏，关灯，翻来翻去翻了几个滚，嘴角越翘越高，忍不住嘿笑了半天。
真是个愉快的周末。
对于上班狗来说，在每一个愉快的周末之后，紧跟着便是郁卒的星期一。
戚风郁兴奋过头，总共睡了不到三小时，从撑着起床到公司，再面对周一一大堆破烂事，气压低到快破表了，连和别人打招呼都有气无力。
好在，星期一的早上大家都是行尸走肉，并没有因为他格外丧尸引来什么注视。而最糟糕的状况，发生在每周的大例会上。
t公司逢周一开管理例会，逢每月最后一个周一开全体管理层例会，其他部门例会在周二至周四错峰召开。
上次王良——他们的boss，就是在周三戚风郁开部门例会时走错的门。
本周一逢月末周，开会的地方在顶楼最大的会议室。
挂名的大老总照例缺席，稍靠下的高层、中层顺次坐，第四排之后，是部门负责人，再往后整片整片都是戚风郁这种带部门小组的小组长。可谓上下级分明，一目了然。
会议室人多，暖风就格外有效，通风系统保证了空气循环的同时，又让温度保持在了比舒适高了那么一点点的地步，而座椅也是非常舒服的影院vip级配置。
总之，一切都那么舒适的恰到好处，导致大boss王良同志的讲话刚刚开了个头，戚风郁小组长就从昏昏欲睡，抵达了人事不省的梦境彼方。
梦里，戚风郁挥舞着天师桃木剑，砍瓜切菜似的碾过一个接一个的副本boss，杀完收工，转身叉腰大笑，身后跟着一拉溜身穿各式套装，金光闪闪的小尾巴。
有掏空了他契约友人公用仓库后、转区跑路的武将；
有嫌弃“天师这破职业和谁都搭不上”转身去找武将组团的法僧；
有不打招呼忽然就再也不上线的影卫；
也有丢下一句“破游戏没前途哥考研去了”的另一个天师……
在场的每一个前任，都顶着一张期盼热辣的眼神，跪在小天师面前，说着：
“大佬，求双刷！”
“大腿带本吧！！”
“哇天师！我最喜欢和天师双刷了！”
“天师啊，代打补位，我随叫随到！千万记得拉我！”
……
凤羽怒火中烧，心说，早干啥了？老子孤苦伶仃的时候你们不来，老子和凉把什么本都刷完了才来，谁稀罕你们这群菜鸡？！
还没发作，就看那偷了仓库的小偷单膝跪地，手捧宝珠：
“凤羽，我只想和你一个人结契，一个人打本，咱们一起玩到游戏关服，所以，你愿意和我结契吗？”
结nmd契！方便再抄我仓库一次吗？！
“……抄我仓库——……嗯？”
随着这一声怒斥，前任们的乞求、周围的嘈杂或喧哗、窃窃私语，全都如退潮一样散去，跟着散去的，还有他手里的天师桃木剑。
微微昏暗的会议室里、前方是一面微微发光的投影屏，几十道目光齐刷刷投向了戚风郁。从主席台遥望过来的那道，尤其冷峻，尤其刺人。
戚风郁，芳龄二十六岁，十二岁开始帅，帅了一十四年。
一着不慎，有生以来第一次的社死。
戚风郁：“……”
王良：“散会来我办公室。”
戚风郁彻底清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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