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痛处
惹不起啊！在座的除了何子晋稍微好那么一点，剩下的，一个前男友，一个亲爸亲妈，我哪一个敢得罪？
要是没聚到一起还好。我可以先巧言令色地安抚了这边，再想想办法去安抚那边，谁都不见谁，谁也不和谁打照面，我也得以安然无恙。
可现在这种情况，偏偏两个全赶到一起去了。
这要我怎么办？
要我命吗！！！
安慰付祁生丢下我爸妈？不行不行。
安慰我爸妈丢下付祁生？我不要命了？
一边哄付祁生，一边又要应付我爸妈，还要稍微顾忌一下我借来的“男朋友”。
啊！天要亡我。
刚开始我还惊恐地想要离开，到后来索性破罐子破摔。反正怎么走都是死里一条，还不如静静地享受破风雨来临之前这最后的几秒。
他们的目光都聚集在付祁生身上。
付祁生身形优越，皓质呈露，一向令人移不开眼。他坦然又真诚地诉说着略微心酸的过往，倒真的跟他这幅风光霁月的样子形成了一点巧妙的反差。
“孩子，你是说真的吗？”我爸侧身，狠狠瞪了我一眼，又往前离付祁生近了些，问，“我们家那小兔崽子真的做了对不起你的事？”
付祁生不动声色的把话语的矛头指向我，“高中的时候，秦未晞就开始追我。当时我专注于学业，怕她是在骗我，就没有动跟她确定关系的心。本来以为她追不到就会放弃了，但没想到她比我想的还要有耐心很多，一直坚持不懈的追了我三年。”
“三年，时间也不短了，我以为从此她会收收心，安心停靠在我这里。”话停在这里，付祁生略一迟疑，半带轻笑道：“没想到骗到手还没一年，她就把我给甩了。”
付祁生两条腿交叠，正襟危坐，“我之前在国外，回国也不过是不久前的事。最近回来，看样子秦未晞是打算跟我旧情复燃。我并非是不讲道理的人，只是我并不知道她在对我说着甜言蜜语的同时还和另外一个男人纠缠不清。”
我把头埋低，恨不得当场有个地洞能让我钻进去。
和别人纠缠不清？那可是没有的。我本来想这样解释。只是，何子晋作为我“现男友”在我跟前，我至少要给他点面子不是？
想另找点什么别的话反驳反驳，可偏偏这些事都是我亲身所为，他大体意思也都对，根本找不到有什么可以反驳的地方！
我欲哭无泪，鼻子嘴巴皱在一起。
“叔叔阿姨不用怀疑我的身份，我确实是秦未晞的前男友，说的这些事也都是秦未晞所做过的事，你们看她这个反应也应该知道我说的是真话了吧。”顾良缘敛了敛神色，“如果再不相信的话，可以找人来问问，我跟顾良缘顾先生是朋友，他可以证明。”
付祁生言之确凿，面面俱到，逻辑严谨到根本找不到任何出错的地方。
我爸妈听了之后脸都黑了。他们的样子真像下一秒就要拿出扫把抽我！
我瘫坐在椅子上一声也不敢吭。
啊！等待着我的，是狂风暴雨般的黑暗。
我爸“噌”一下把我拉过去，丢到墙角质问：“真跟人孩子说的那样，你从高中就追人家了？”
我弱弱地应了一句，“是。”
我爸：“你甩的人那孩子？”
我又弱弱回应，“嗯……”
我爸怒意“噌噌噌”往上，耐心快要消磨完毕：“以前分的时候断干净没？”
“这？”怎么说，什么叫断没断干净？
我瑟瑟发抖，“看现在这情况，应该是没断干净……”
“你！咳咳咳咳咳咳。”我爸气得咳个不停，“好样的啊你秦未晞！平时怎么教你的？同时对不起两个孩子啊！看你妈回家怎么收拾你！”
我抖得更厉害了。
继被爸妈领着跟何子晋道完歉后，又被领着跟付祁生道歉。
我妈先拉过何子晋，“小何，真是对不起，本来挺好的一件事被搞成了这样，让你看笑话了。”
何子晋：“阿姨不用跟我道歉，这也不是什么笑话。像未晞这么优秀的女孩子，有人喜欢，有人仰慕都是很正常的事情。人都有去追求自己想要事物的权利，有过一段两段的过去不奇怪的。”
我妈：“……”好吧，你能想得这么开也挺好的。
念叨了几句，我妈又开始给付祁生做思想工作。
我妈把付祁生叫到身边，拉着我向他道歉。
面对付祁生，我妈把声音放低放缓和，“孩子对不起，都是我和未晞她爸的错，没有在这方面管教好她，让你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你放心吧孩子，还有什么别的事你一并告诉我们，今天叔叔阿姨一定为你主持公道。”
面对我这个“不孝女”我妈训斥道：“站直！站好！膝盖别弯！”
“不用了阿姨，没有这个必要。”付祁生垂下头，睫毛在眼底打下一层阴影，“秦未晞这个人犟得很，你们再怎么说她，只要她不打心底里认同的话，都是不会改的。错不在你们，也不在秦未晞，错的只有我，是我把自己在秦未晞心里的地位看得太高了。”
我妈苦口婆心：“怎么可能错的是你呢？孩子你可千万别这么说！未晞是从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虽说她不怎么聪明，脑子也不怎么灵活，但我可以肯定她绝对不是什么坏孩子，对待人也绝对不会带着一颗想要去玩弄人的人去对待。当年你们的事情我和未晞她爸都不怎么了解，可如果知道的话肯定不会是现在这个局面。”
我在心里连连点头。是不是现在这个局面不知道，但我妈说的真不戳！有些时候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去回应别人对我的喜欢，实际上，我是很乐意和大家成为好朋友的。
啊！妈妈，我的好妈妈，谢谢您替我说话，原来我在您心里是这么一个真诚的孩子呀！
在此我情不自禁高歌一曲：“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像个宝，投进了妈妈的怀抱，幸福享不了……”
突然，我妈画风一转，紧接着着付祁生许下了郑重的承诺：“放心吧孩子，这件事就算打，我们也一定会给你打出一个完整的交代！”
我：“……”就，真的挺突然的。
漫长的拉锯战开始了。
我妈和付祁生之间有一种很诡异的熟悉感，明明他们俩之前从未相处过，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样一种莫名其妙的氛围。
付祁生劝阻：“阿姨，这些方法行不通的。虽然她暂时会听话一些，但是以后就难说了。”
我妈说：“怎么个难说法？”
付祁生诚恳：“会跑，会见着人就躲，会装看不见。长此以往，关系只会更恶劣。”
我妈冷笑一声：“跑？不让她跑的方法多得是！锁起来不就行了！”
付祁生沉思：“……好主意。”
“她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我还能不了解她？”我妈谈论起育儿经，跟付祁生指指点点，“孩子我跟你说啊，你就不能惯着她。以前我老说不能惯不能惯，他爸非要惯着，要什么给什么，你看现在都被惯成个什么样子了，这也瞒，那也瞒，仗着自己有能耐，什么事都不告诉我们。”
付祁生：“阿姨不好意思，这一点我还是赞同叔叔的看法，而且这也不叫惯着。她想要什么，我就尽我所能给她什么。她见识多了,明智又有主见,就能真正清楚自己想追求的是什么。”
观点相悖，我妈略显为难：“孩子，你告诉妈，你这……”
付祁生：“？”
“呸呸呸，你告诉阿姨，你平时是不是很纵容秦未晞？”
“也没有很纵容。”付祁生眼神飘忽，“我做饭的时候还是得要她洗洗碗，在旁边打打下手的。”
“……秦未晞！”我妈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没有想象中一来一往的复杂，付祁生甚至比我，更要像我妈的孩子。
被喊大名的我惊恐万分，很自觉地背过身去自己罚站。
我妈和付祁生谈论的热火朝天。
我爸有点想说话但插不上嘴。
现场很快变成了我妈的专属聊天室。
我低头出神地盯着自己的jio，开始迷惑到底是那个环节出了错，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想着想着，我听见我妈很善解人意地对付祁生说：“累不累，饿不饿，要不要跟阿姨回家吃顿饭？吃饱了喝足了，咱们再好好地审问秦未晞，让她给你一个应有的补偿。”
“谢谢阿姨，不用这么麻烦。”付祁生婉拒了我妈，转头看向我说，“我只是想要秦未晞亲口给我一个答案。”
一句话，所有的目光转移到我身上。
我呆。
？
啥？
什么？
我人傻了。
一步一步，付祁生走到我身边，手搭在我的肩。他身上的迷蒙的香气渗入我的鼻尖，我的眼前一时有点晕眩。
“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不否认一下，不跟我解释解释？”
淡薄的声音响起，我知道他在看我。
我妈跟着指责：“不给人祁生解释解释？”
我爸看着撺掇：“给人孩子解释解释啊！”
“我……”嘴唇翕动着，说不出一句话来。想起我们的过去，想起付祁生略微期待的眼神，我再一次哑口无言。
“算了，既然你没什么要解释的，那我们之间就先这样吧。”欲要扬起的那只手跌落身侧，付祁生往后退了一步。言下之意是，你不说是吧！行，你不说，那我就走了。
我是想说点什么。可是我又能说点什么呢？是说点挽留的话，还是说其实当初要分手的时候我只是想让他多陪陪我？
这么多年过去，曾经的那些话语早已经模糊不清，当初心里的疼痛也早已经被磨灭的只余下一点缺口。剩下的，只有若隐若无的遗憾。
付祁生脚步顿了顿，他回头看我。我跌进他的眼底，透过澄澈澈的瞳孔看出其实他也有一点不舍。
我呆愣在原地，心里是带着恍惚的空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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