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迂回
我脸皮厚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这么多年，我自噱没有什么能把我逼到窘境的事情。
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是，我以前是在付祁生身上栽过一回，也确实栽了个大跟头，到至今都没爬起来……
可时隔多年，我是真的没想到，在同一个人面前，我竟然连续两次被逼到自认为只有逃跑才能解决根源的地步。
没错。
我跑了。
在客厅当着付祁生和囡囡的面，径直从客厅跑走，火速钻进了卧室。
逃跑虽然不太坦荡，但是真的有用。
闭上眼睛，我知道，我的心脏不太受控制了。
躺在卧室的床上，像是怀揣着一只小鹿一样，我的心里七上八下。胸腔里的那颗心脏从后半夜跳到天明，跳得我整个后半夜都没有睡着，脑子里翻来覆去都是付祁生低沉的耳语和惹人深思的那双眼。
我不能再待在付祁生这里了，半夜跑去偷亲人的事我都干得出来，再待下去的话，我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所以，第二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我就着手收拾行李箱，急匆匆地准备离开。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打在纱窗上。
从付祁生旁边经过的时候，我在他的身边顿了一顿，下意识的放缓脚步，尽量不去制造出什么噪音去吵醒他。
当初是我主动提出住在他家的请求，也是我死乞白赖的非要住在他家。做人最基本的礼貌要有，按理说我不应该不辞而别，可现在，我根本无暇顾及这些无所谓的□□。
被收留的人是我！
偷亲他的人是我！
昨天做出这么多荒唐事的人也是我！
不跑等着天亮了两个人坐在沙发上大眼瞪小眼的对峙？等着付祁生冷着一张脸问我昨天晚上为什么亲他？
如实回答出来馋他身子，我不要面子的哇！
视线从付祁生身上转移到脚下的木质地板上，我心里有点空落落的——刚和付祁生重逢，又要从他的世界离开了。
虽然发生了不少的糟糕事，但快乐是装不出来的。很负责任的讲，和付祁生在一起短暂相处的这一段时间内，我真的很高兴。我想象过再次遇到付祁生的样子，而现在的这个他，恰巧还是我记忆深处喜欢的、深爱的，并情愿为之付出一切的那个纯粹的付祁生。
别留恋了，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怎么样都没办法。就这么走吧，我告诉我自己。
走的潇洒一点，走的理直气壮一点，挺胸、抬头、收腹，要像个爷们儿一样，承受住命运给你的每一个巴掌。
都决定走了，就算是天王老子在，也绝对不要回头。
在我做足了心里建设，刚拎着行李箱跑了没两步的时候，忽然，后方暗暗传来一道声音。
带着若有若无的威压，带着清早起来时独有的喑哑。
声音原本是轻飘飘的，可到了我的耳朵里却又是如此的轰重：“——你要走去哪儿？”
我知道，那是付祁生的声音。
……
我跑得更快了。
连头也没敢回。
几乎是连跑带逃的，我离开了付祁生的家。拎着小箱子，二话没说，直剌剌地冲进了——喝小酒的地方。家回不了，自己的房子又进不去，不去喝小酒我还能干什么？蹦迪吗？
低头喝得正开心，突然一双鞋子闯进了我的视线，抬头，一张黑脸跃入了我眼底。
嗨！我当谁呢？原来是“恶人”顾良缘。
要在以前，在这种喝酒的地方见到顾良缘我肯定是要跑的，就算不跑也不能心平气和的待着。总之就是这个地方，有他没我，有我没他。
但现在吗，不太一样……
我心情不好，脑子一团浆糊，在顾着别的事情，根本没工夫跟他吵架。
“坐吧，坐。”我摊摊手，友好的指示着，请着他在我左手边坐下。
“坐？”顾良缘冷哼了一声，拍开了我朝他伸过去的手，又嫌弃地探过去拉了一张凳子坐下。
皮鞋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他眼角勾成半月眼，看了我一眼又轻蔑地移开，语气倒是淡淡的，听不出什么别的意思，“还喝？”
“看你怎么说话的！这怎么能叫还喝？”我犟嘴，“没喝多少，刚开始而已。”
“你喝、喝吧，”顾良缘翘着二郎腿，嘴上毫不客气，“尽情喝，没人管你，到时候跟你爸喝到一个病房里，我们去看他的时候还能顺路看看你。”
我扭头，猛地瞪了他一眼。看他那张嘴！顾良缘这人怎么这么埋汰！
我又气又怒，却也找不出能反驳他的好理由。心里憋着一口气，破罐子破摔一样扯着胡话嘟囔着，“你懂什么呀你，时代变了，你和我之间有代沟了你知不知道！”
“哦，什么事？说出来让我这个跟你有代沟的人开心开心。”顾良缘好整以暇地看着我。
说是看着我好像也不太准确，我猜，他大概率是想看我闹出的笑话。
他不正经，我当然也不是什么正经人，闹着玩谁不会？我又不急，有大把的时间跟他瞎掰扯。
我絮絮叨叨，睁着眼睛说瞎话，“我不是爱喝酒，而是爱朋友，但我的朋友们都爱酒，我不能没有朋友。”
“得了吧！”他笑，像听到天大的笑话一样，“你朋友都爱酒？哪个朋友？我，还是彤彤？”
“你能有几个朋友？”
“难不成还能是因为付祁生？他的话……他不太爱喝酒的。”顾良缘瞥了我一眼，像是故意似的这么说给我听。
高脚杯里的晶莹液体在明光的照耀下显得波流涌动，我握着杯子的手顿了顿。
摩挲又摩挲。
一提到付祁生，昨天晚上我们发生的那些荒唐事又一次在我脑中放映着，从上到下、从客厅到沙发，旖旎的画面一幕一幕接连不断。
我深吸一口气，尽量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怕顾良缘看出什么端倪，战术性地喝了一大口的酒。
跟顾良缘从小玩到大，他的性格我琢磨得清清楚楚——顾良缘这人吧，真不是什么好玩意儿。有些不必要的事还是不要让他知道的好。
“你嘴巴怎么回事？”顾良缘侧目盯着我，盯得我背后冷风嗖嗖。
“什么怎么回事？”放下杯子，我对他莫名其妙的目光感到诧异，“我嘴上有什么东西吗？”
“嘴唇流血了你都不知道？”顾良缘瞪我，“属狗的吗，自己咬自己？”
“噗！咳咳咳……”没被酒呛到，反而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
我赶紧拿出随身携带的小镜子照着看看，果然和顾良缘所说的那样，流血了。
顾良缘吊着半月眼幸灾乐祸：“活该！天气这么干燥，让你不注意。”
“知道了知道了……”我装傻，没好气的朝他嚷，眼神飘忽，心里却心知肚明——这是付祁生的锅。
周围的人来来往往。我跟顾良缘坐在位置上，又玩了一会儿。说是这么说，但其实也算不上玩，只是顾良缘单方面的看我喝着小酒而已。
我喝着，他就这么看着。我从小就秉承尊老爱幼的中华传统美德，我喝着让他看着，总觉得这样不太像话。
过了会儿，我的良心有点不安，邀请他：“别光看着了，你要不然也喝点？”
“不喝。”顾良缘扭过头，拒绝的很痛快。
看他这个态度，我难免多问了几句，“你平时不是也喜欢喝点小酒了吗？怎么，现在戒了？”
“以前是以前，现在不能喝了。”顾良缘飘飘然来了一句，莫名其妙的。
“？”
“我老婆在家呢，她最近不能闻酒味，一闻到就反胃，所以近来我饭局都很少参加了。对了……”他把我手边的大酒瓶丢到一边儿，“你也少喝点。”
“你老婆？”一时间我脑子没太转过来，晕晕乎乎的，反应有点迟钝，“谁？”
“彤彤。”
“咿！”我撇着嘴朝他翻白眼，挪了挪椅子，默默远离他。
秀什么秀？
彤彤就彤彤，喊什么老婆！你们还没办婚礼呢！
呸，臭情侣。
想着我们彤彤宝贝以后要跟着顾良缘那样的坏人，我的心情更不美丽了。
一生气，我狠狠灌了自己一大口。
喝走了一轮又一轮的人，我还在喝。时间一点点流逝，顾良缘在旁边等着，见我一边喝着，一边骂骂咧咧的，显然有些不耐烦了。
“秦未晞你还要喝多久？差不多得了啊，彤彤还在家等着你呢！”顾良缘开口，音量暗暗提高。
“你干什么，着什么急呀，我都没急！”我抱着酒瓶，“噌”的一下站了起来。站起来摇头晃脑地走了几步，我回过神，适时地抓住了他那句话里的关键字，“彤彤”。
“喂，顾良缘，你说，彤彤怎么了？”
“傻子。”
“啊？说谁傻子呢？你才傻子。”
顾良缘皱了皱眉：“你是不是喝醉了？”
“没喝醉！没喝醉。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我往自己身上锤了两下，“我，秦未晞哦！我还能有喝醉的一天？哈哈哈哈……”
一个踉跄，自己绊自己，把自己给整摔倒了。
“……走走走。”很显然，顾良缘最后一点耐心被我消耗完毕，他也没好脾气的等着我了。拽着我的胳膊和我的行李到前台，结了账，二话没说，不管三七二十一，像拎小鸡那样的拎着，一把把我丢进了后座。
我挣扎了两下，“去哪里？”
转身就被顾良缘一瞪，自己缩进角落里不敢讲话。
在车子发动之前，顾良缘重重地吼了我一声，“去我家找彤彤！你不是答应了要给彤彤当伴娘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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