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


有时候见林舛没胃口,魏瑾还会给他夹菜。

        林舛翻他一个白眼默默的把碗里的东西吃掉了。

        驿站的人审问的差不多了之后,魏瑾终于想起来赈灾的季朝雨一行人。

        季朝雨的赈灾也进行到了末尾。

        临走的时候,这些人凑在了一起。

        仍旧是由锦衣卫护行的,而且魏瑾有些不放心,有了锦衣卫还不算,他还从府台那里借了私兵。

        就这样,一行人等朝着皇城而去。

        赈灾的米面粮油已经都发下去了,不仅如此,还借了附近的乡镇富绅不少粮食,等回去了,季朝雨得把这些人的名字都一一的报给圣上,再由圣上封他们一个口头的赏赐。

        这种赏赐也不能说是皇帝给的。

        是季朝雨他们想好了名字,比如说赐一个“良善百姓之友”这种没什么含金量,但是说出去倍有面的东西,然后把这些东西写成折子送到皇帝那里,皇帝批了一个字,通过了,那么这个折子也会变成圣旨御令,至于说亲自写一道圣旨,那是不可能的。

        而班师回朝之后,辛辛苦苦工作的季朝雨没得到什么奖赏,就是随便赐了一点东西打发走了。

        反倒是魏瑾和林舛这两个划水的,被皇帝大家赞赏,给他们封了土地和瓷器布匹。

        季朝雨也没说什么。

        他一向对这些是不在意的,皇帝赏赐也好,不赏赐也好,他都觉得无所谓。

        只是他们同行的人自然会抱打不平。

        “这赈灾一事,前前后后都是我们在忙,怎么最后功劳反倒是魏瑾那个阉人最多。”

        “皇上宠爱他也不是一时半会了,不赏赐他赏赐谁,咱们就是再用心,也抵不过魏瑾的只言片语。”

        “倒也不能那么多,咱们不也得到不少赏么,无论是口头还是写了圣旨,至少也算是赏了。况且魏瑾不也是出了锦衣卫,这次暴民动乱,锦衣卫也出了不少力,魏瑾也不算是全无建树。”

        “这算是个什么事,哎……这次去了贵岭,我感觉腰上又复发了,贵岭的风土真是难挨,白天尚且暖和,晚上一下就过冬了,这谁扛得住。”

        “买个治腰伤的草药都要精打细算,咱们这些人,真是没办法跟魏瑾比。”

        季朝雨听着门下人唉声叹气,他自己也无可奈何。

        朝廷的俸禄本就不多,若是不吃回扣,还要养活一大家子人,自然是要精打细算的。

        在皇城,想要买一处离皇宫近一点的宅子,就算是三品官员,也至少要不吃不喝二十年。

        而那些会赚钱的富绅,他们只需要几个月,就能把这钱转到手。

        只不过富绅的手上没什么权,一旦被打压也就没办法,只能想方设法的找门路,送东西,想要求别人庇佑。

        还有谁能够比魏瑾魏厂公这个人更合适的。

        皇帝身边的红人,握有东厂,又是一品大官。

        “好了,皇上赐下来的,能卖的我去商行卖了,到时候将银两贴补给大家,魏瑾虽然现在活的如鱼得水,可苍天有眼,他又有太平几年,等他势弱,那些受他庇佑的商会,恐怕一个个的恨不能生啖其肉。”

        季朝雨这么说也只是安慰他们。

        魏瑾只要不造反,就算惹出了什么事,皇帝也不会怎么样他的。

        “呦诸位大人都在呢。”魏瑾迈着步子走来了。

        他刚刚受了封赏,看起来正春风得意。

        季朝雨冷淡道:“魏厂公。”

        “季首辅怎么愁眉苦脸的,是嫌皇上赏赐的东西少了?”

        “岂敢,只是去了一趟贵岭劳心乏力而已。”

        “那季首辅可要好好养养身体,你若是没了,我大楚可是损失了一员大将呢。”

        “你——”季朝雨身边的人气急,“你怎么敢这样咒骂首辅大人!”

        “这话说的就奇怪了,我明明是在关心首辅大人,怎么就被你污蔑成了咒骂,难道你成心想要挑拨我与首辅之间的关系?季首辅,你身边有这样挑拨离间的小人,我可真是替你担心啊。”

        “首辅——我——”那人刚想说话,就被季朝雨止住了。

        “林监正呢。”

        “你这么关心林监正?”

        “林监正毕竟是我好友,这十年来也与我私交甚密,我询问一句,应当不过分吧。”季朝雨对着魏瑾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

        魏瑾的脸色阴沉了下来。

        “你想说什么。”

        季朝雨继续道:“魏厂公,爬的太高了,小心引火烧身。”

        “不劳季首辅担心,好走不送。”

        季朝雨走远了,魏瑾的脸色还没有好起来。

        他过了太清门,对着马车边的元吉道:“在此地等着。”

        “是,主子。”

        ……

        林舛被皇帝叫走了。

        刚刚入冬,宫里的万事万物都在凋零,只有常青的绿色丛,还有几分生气。

        地上的落叶被扫的很干净,皇帝踩在石板上,转过头道:“你我有十年未见,如今重新相见,又是第一次这样单独交谈。”

        “陛下日理万机。”

        “我从前只叫你国师,还不知道你俗世名是林舛。舛这个字不好,听起来总像是要遭劫难。”

        “生于世上,本就是赎罪,回归神国,得到神的垂怜,才是归宿。”

        林舛随便编造了一个理由。

        现在楚镜年是皇帝,他又不能跟对方说:我就喜欢叫这个字,关你屁事。

        但是皇帝似乎不大喜欢林舛的拘束。

        “我记得十年前,你还不这样,若是换了十年前,你这会应当骂我多管闲事了。”

        “十年前,陛下也不是皇帝。”

        楚镜年笑了笑,他道:“也就你敢说这话了。”

        “臣不敢。”

        楚镜年似乎走累了。

        他坐在了石凳上,眼神有些怅然道:“一转眼就是十年了,朕的脸上,早已经是布满风霜,可你似乎一点也没变。”

        “臣也老了。”

        “国师,朕当了皇帝之后,总是被人捧着,现下都已经有些飘飘然了。听着他们念吾皇万岁,真以为自己能活一万岁。”

        “陛下还年轻,为何会生出这样的担忧。”

        “你知道为什么我与朝雨生了嫌隙吗。”

        来了,这话题来了。

        林舛总觉得皇帝要跟他讨论这个。

        但是说实话他不想听,这种话题只要听了,就得说个所以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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