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庙堂江湖39
“师父，我也想退，可我能吗，我放下东厂之位的时候，就是我身死之时。不说旁人，我杀了季朝雨那么多暗线，他能容得下我？”
“季朝雨那里，我会去说，你们从前政见不和，相互敌对也正常，可你已经是一介白衣，难道他还会对你动手吗。”
“师父，你怎么还是不明白。”魏瑾的目光很复杂但是也很平静。
这十年，并非庸庸碌碌的十年，他手上沾了太多血，早就不是当年那样，林舛两三句话能把他保下来。
一旦他失势，那些人就会立刻把污水泼到他身上，结党营私、搜刮民脂民膏还是轻的，他养私兵，培养自己的势力，囤积火药，哪一条不是掉脑袋的大罪。
如果他有九族，恐怕九族都要被一遍遍鞭尸。
林舛闭上了眼睛，长长的叹了口气。
“所以，你决定了吗。”
魏瑾沉默良久之后，仿佛下了什么决心。
他道：“师父，我可以不再跟季首辅作对。”
林舛面上一喜。
“真的？”
“但是我有一个要求。”
林舛轻笑的摸着魏瑾的脑袋，他道：“别说一个要求，三个要求我也答应你，你别担心，师父保你一条命还是可以的。”
他是谁，厄运之神好吗。
这十年他也不是白干的，已经笼络了好些人的气运，现在在这个世界，已经能够动用十元神力了。
他不信这十元神力连一个魏瑾都护不住。
“师父，当我的对食吧。”
林舛脸上的笑容一僵。
“你说什么？”林舛不可置信的看着魏瑾。
魏瑾的眼里涌出狂热。
“师父，我会对你好的，当我的对食，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你的话我都会听，你要我的命我也会双手奉上。”
“你在说什么！”林舛在不可置信之后，就是一阵暴怒。
他伸手狠推了近在咫尺的魏瑾一下，魏瑾毫无防备，被他这一推，腿磕到了桌角，人随即就倒在了地上。
“师父……”魏瑾像是个被抛弃的孩子，用可怜的神情看着林舛。
“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大逆不道！罔顾人伦！”林舛气的胸膛起伏。
他是神。
高高在上的神。
就算他神骨被打碎了，现在和凡人无疑，但他仍旧是神，区区一个凡人也配跟他说这些话。
他对魏瑾感情，大多是施舍，是可怜他。
当他在上位的时候，他可以随意的对待魏瑾，可是眼下魏瑾身居高位，他只是个白衣，他并不觉得如何，但是魏瑾居然大胆到说出这种亵渎神的话。
林舛愤怒的瞪着魏瑾。
在盛怒之后，看着魏瑾可怜的神情，他心里多少有一点恻隐，不过这点恻隐之心藏在愤怒之下，被他忽略掉了。
“魏瑾，如果你胆敢再说出这样的话，我保证，一定会让你生不如死。”
魏瑾见林舛不为所动，擦了擦眼角虚假的泪。
“是么，那师父你能怎么让我生不如死呢。”
林舛见他还敢还嘴，伸手一抓，魏瑾的脖子就被他抓在了手里。
“师父你要杀我那就杀吧，魏瑾本就是被师父救了一条命，现如今将这条命还给师父，也没什么可说的。”
“魏瑾，你当我真不敢杀你！”
魏瑾没回答，他只是放弃了地方闭上了眼睛。
林舛的双手收紧在魏瑾的脖子上勒出了一个红痕。
窒息的感觉传来，魏瑾压抑自己求生的本能，根本不去抵抗。
林舛又气又觉得难过，他的确下不去手，就算魏瑾冒犯他，但也是他养大的，神国中信仰之光无比耀眼，他怎么可能下得去手！
“滚！”林舛把人摔了出去，魏瑾就像是个破布娃娃，被林舛摔在了桌边。
“咳咳咳。”魏瑾慢慢坐了起来。
“若你胆敢再提……一事，你我之间的师徒情分便没有了，魏瑾，你好自为之。”
林舛说完，转过头就出了门。
他刚出门，忽然察觉到有人在看他，他抬眼一看，那个在门口处见过的男人正躲在房顶上，应该是把他们谈话都听到了。
他跟对方对视了一眼。
李朗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他究竟是造的什么孽，明明都快混成主子心腹了，偏偏听到了这样的秘辛。
从一开始，他们两个人的对话就李朗觉得不对劲。主子那多傲气的一个人，什么时候对别人态度这么软过。
可叹当他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没有果断离开，后面想离开了，但是万一弄出点动静，反而会惊动主子。
他想着只要自己装作没听到没看到，也就好了，谁知道主子的师父眼神这么好，一眼就看到了他。
这都什么倒霉事啊。
李朗现在只想变成一个又聋又瞎的人。
但是他没能成功隐形，前脚主子的师父刚走，后脚主子就出声了。
“下来。”魏瑾的声音不大，但是出声的时候直接把李朗吓得从房檐上掉了下来。
李朗拖着断了一条的腿，跪在魏瑾的面前道：“主子。”
再多狡辩也没用了。
等死吧。
魏瑾已经丝毫不见刚才的颓势，除了他脖间鲜红的五指印，和有点凌乱的头发，谁也看不出来他刚刚还哭过一次。
“都听到了？”
“主子，我嘴很紧的，一句话也不会泄露出去。”
“为什么不泄露出去。”
魏瑾的声音在头顶响了起来。
李朗太过震惊，以至于猛地抬起了头。
他看到自家主子的嘴边还带了笑，主子很少露出这样的笑，他一般都是冷笑，或者是皮笑肉不笑，叫人看着心里不舒服。
眼下这笑，虽然是诚心诚意的，但是总觉得有骨子阴谋在里面。
“留下来的那两个季狗腿的人呢。”
李朗如梦初醒的回答道：“回主子，没动他们，都还不知道咱们发现他们了。”
“你找个机会，把今天听到的都告诉他们。”
李朗心下一惊回答道：“是。”
魏瑾身边伺候的，都是人精，李朗瞬间就明白魏瑾想做什么了。
他要逼那位前国师大人就范。
季朝雨这个人，本质上还是个有家国情怀的。
他认为，可以为了大国舍弃小家，所以他听到今天的对话，第一的反应肯定是：现在有一个办法，可以兵不血刃的解决魏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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