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庙堂江湖36
林舛道：“哪里，我也老了。”
季朝雨在林舛离开的时候就见过林舛的模样了，说来也奇怪，明明真正见到林舛只见了一面，现在这样相见却没有一点尴尬，只觉得开心。
十年里太多东西都物是人非，眼下林舛回来了，一点没变，这如何能叫人不开心。
季朝雨抱了林舛好一会，又拉着他的手道：“这十年在云中过的如何。”
林舛回道：“还算不错，你给我安排的身份让我不至于陷入窘困之地。”
“林舛兄，我今日也不大明白，你究竟为何要脱身去云中，又是今日归来。”
林舛微笑道：“这都是神的指示。”
季朝雨叹气道：“你啊，十年都过去了，还拿这个来堵我。”
林舛摊手道：“确也是神的旨意，不信的话，你可自行问问神。”
“你可得了吧，我哪来的本事去询问神。”
林舛笑道：“堂堂首辅大人，还有做不到的吗。”
季朝雨故意板起脸道：“我好心对你，你一回来就是讥讽我？”
“怎么会，我这些话了都是真心诚意。”
季朝雨笑着摇摇头又道：“这次回来，何时离京？”
“还不知道，或许就不走了。”
“不走了好，我现如今想找个人喝喝酒聊聊天都找不到，你啊，就留下来，等我闲的时候，陪我喝喝酒。”
“合着，我就只能陪你喝喝酒。”
“哈哈哈哈哈你现在可不是国师了，不在我府上待着，你还想如何。”
林舛道：“山人自有去处。”
“不行不行，不容易把你盼回来了，就在我这住着。”
“住你这也行，只不过我得先去看看我那徒弟，我走的时候没跟他说，指不定怎么怨我呢。”
提到魏瑾，季朝雨脸上的笑容僵硬住了。
林舛本能的察觉到不对，他问道：“他怎么了？”
“林舛兄啊。”季朝雨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这些年，你没在皇城，你是不知道，你那个宝贝徒弟，都快要把皇城掀翻了天了。”
“怎么回事，我这些年没收到皇城的消息，到底发生什么了。”
季朝雨叹了口气。
他神色中带着一些忧色道：“你这个徒弟，本事都用在勾心斗角上了，结党营私一顶一的厉害。”
“他的政绩不好吗。”
“倒也不是，陛下吩咐的事，他都做的很好，但是你不明白现如今朝政的风向，先皇曾经用你掣肘陛下，这让陛下心中多有不满，所以上任之后，最先将赏罚制度明了。”
“但是谁该赏谁该罚，陛下是会被蒙骗的，大约是四年前，皇上刚登基一年，出了个清正廉明的七品官员被饿死的事，陛下大怒，惩治了一批贪员污吏。但是陛下他毕竟执政才一年，根基不稳，这样贸然动了这么多官员，一时之间上下人心惶惶。”
水至清则无鱼，这些官员里是有那么几位清官，但是大部分，还是先皇那一时代的老臣，这些老臣对先皇的胃口，圆滑世故，这自然就不对新皇的胃口。
楚镜年没把自己的人提拔上来，先动了这些老臣，这些老臣肯定是不会善罢甘休，一时之间京城里谣言四起，说陛下的皇位来路不正。
皇上知道这是那些老臣干的，龙颜大怒，设下东厂，监察百官。
每位官员年底有政绩考核，这也是东厂来管的。年底若是政绩不过关，那就罚，要是过关了，那就升迁。
起初这一套是有利于官场变好的，但是过了两三年，东厂之主魏瑾没守住他的底线，大肆敛财，比以前那些贪官污吏还过分。
季朝雨气的牙痒痒道：“但是没办法，东厂的势力太大了，陛下也太过信任魏瑾，现在在陛下心里，我的位置都要往后一点。”
“现在官员必须要看东厂的脸色，东厂的一句话，就能决定他们的生死，魏瑾的权势更是滔天，这样下去，我势必要扳倒魏瑾了，就算是豁出去我这条老命，也在所不辞。”
听完季朝雨的话，林舛沉默了好一会。
他缓缓道：“我去教训一下这个小兔崽子。”
“若是从前，你教训他也就教训了，可现在，你只是白衣，魏瑾他怎么可能听得进去你的话，他连为官的本心都丢了，你还要妄想他不会欺师灭祖吗。”
林舛听着季朝雨的话，眉头皱在了一起。
他没办法相信魏瑾变成那样了。
在他的印象里，魏瑾仍旧是那个乖巧懂事的孩子。
“林舛兄，若你真要去，那就去吧，或许他还能念着你的好，收敛一些，你提点一下他，告诉他这样下去，他只会自取灭亡。”
“我知道了，我现在立刻就去。”
林舛说着就匆忙要走。
“你等等，你现在进不去东厂，更见不到魏瑾，东厂防御极严，恐怕你就是在他们门口走几步，也会被抓起来。”
“东厂竟不讲理到如此地步？”
“是啊。”季朝雨叹了口气。
“这样，你拿着我的首辅令牌，若是东厂的侍卫让你进了，你就进，若是他们赶你，你也别跟他们起冲突。”
“难道你这首辅的令牌，还见不到他魏瑾一面？”
季朝雨苦笑道：“林舛兄啊，现如今东厂和我敌对，魏瑾肯见我才怪，他肯定更想羞辱我。就算在朝上，我们也是势同水火的。”
“那我便去试一试吧。”
“切记，万万不要动手，在东厂里动手，魏瑾立刻就会扣你一个大帽子，他有当场问斩之权，切记不可冲动！”
“我知晓了，那我去了。”
林舛出了首辅的门，打听了一下路。
“知道东厂怎么去吗。”他随口问了出摊的卖家。
“东厂知道啊，你往前走，一直走到大街尽头，然后右拐，然后在第二个岔路左拐，就到了。”
“多谢。”林舛放下两个铜板，往东厂去了。
……
东厂。
屋里的熏香已经燃尽了。
床上传来一个声音。
“何时了。”
“回主子，午时一刻了。”
“去准备膳食。”
“是。”
穿着玄色披风的侍卫退下去准备膳食了，床上的人也缓慢的坐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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