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星空
上次突然晕倒后，洛宁歌一直感觉不太舒服。
她的元旦活动方案大获成功，当晚《梦想家》就上了热搜，玩家纷纷夸赞这个创意。
洛宁歌翻看着玩家的评论，一些有用的建议就切到备忘录记录下来。她内心被巨大的满足感填满，依稀想起《梦想家》这个项目刚刚做起来时，她其实贡献了很多想法。
比如神仙梦境的一些剧情线，还有“宇宙空间”之类的地方，人气很高的npc等，都是她提出来的。看着这些想法被做出来很开心，但是看到自己的想法被玩家肯定，要更开心。
元旦第二天，昨晚在家睡的，还是失眠。洛宁歌泡了杯热牛奶，喝了一小口，电视里在放《爱在黎明破晓前》，朦胧夜色下，男女主遇到一个看手相的老婆婆。
她自然而然想到了李沧，那个好像指引了什么，其实又什么都没说的大师。
跨年那晚发生的事此刻浮上心头，如过电影一般滚动着。
卫裴屿说完新年快乐，洛宁歌心跳莫名地加快，几秒的间隙，她才微微点点头：“新年快乐。”
话落，她扭过头。脸颊不知怎么骤然发烫，大概是暖气开得太足了。
“我们怎么到这里了？”洛宁歌对兰屿没有很熟，但感觉这里明显不是省医到家的路。
“我太困了。”
洛宁歌嘴角一直噙着笑：“你看外面，我还不知道兰屿能看到银河。”
卫裴屿闻言抬头，挑了挑眉问：“想拍么？”
“手机拍不出来吧。”
“我有相机。”话落，他解开安全带，扔了句“下车”，利落打开车门下去。
洛宁歌跟着下车，发现后面还停着几辆车，一些人在路边围着相机调试着，时不时迸发一阵惊呼。
卫裴屿从后备箱里拿出三脚架和相机，熟练地装好相机，弯腰摆弄调试着。洛宁歌走到他身边，见他挺严肃地调着，也俯身看相机屏幕。
一时间，两人距离极近。卫裴屿动作放缓，稍稍侧头，出声时呼吸轻柔地扑在洛宁歌的右脸：“会吗？”
酥酥麻麻的感觉从右脸传导至全身，洛宁歌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一步：“大学跟着社团的人拍过，但都忘了。”
卫裴屿扬扬下巴，直起身：“试试。”
洛宁歌按感觉调那些参数，调好退出时画面跳出一张照片。顾浩南一身黑卫衣半躺在青色沙发上，冲着镜头笑得很灿烂。几乎是瞬间，洛宁歌辨认出来笛浅浅发给她的卫裴屿的图里，有一张他坐在一模一样沙发上的图片。
她心跳渐渐降下来，默默划走，抬头看卫裴屿正仰头看星星，黑卫衣衬得少年气十足，轻勾着唇，很惬意的样子。
“好了，你看看？”洛宁歌直起身子。
“照来看看。”
“哦。”洛宁歌再次俯身，调整角度，冬天的银河比较暗淡，她调了一会儿，对好焦，按下快门。
竟然意外地还可以。不过没有很美，只能辨认出是一片星空，银河不是很突出。卫裴屿俯身凑到她身旁：“挺好。”
“你经常拍吗？”洛宁歌问他。
卫裴屿伸手又调了下其他的参数，视线凝在屏幕上：“以前打完比赛，就拉着队友一起。每个城市都不太一样，挺有意思。”
洛宁歌了然：“你们关系真好。”
卫裴屿扬了扬眉：“那当然。”
卫裴屿调完又拍了几张，比洛宁歌拍的清晰很多，银河隐隐现出，繁星被定格在最亮的一刻，远处山峦安静屹立在星空下，整张图显得震撼。
洛宁歌不禁感叹：“好漂亮。”
两人同时直起身来，卫裴屿得意洋洋地说：“那收了。”
洛宁歌点点头。
收好三脚架和相机，他们走到后备箱放好设备，卫裴屿轻按了下左上方按钮，后备箱门缓缓关上。
卫裴屿转头看她：“照片发你？”
洛宁歌笑笑：“好啊。”
见她瞬间笑起来，眼睛里荡着光，卫裴屿莫名也跟着勾起嘴角。
“咔嚓——”白光骤然闪过，洛宁歌本能闭上眼，头顶传来不耐的一声：“干嘛。”
她睁开眼转身，卫裴屿往前走了两步，把洛宁歌挡在身后。
洛宁歌看不清前面是什么，只能看到卫裴屿高大的背影。
“没别的意思帅哥，挺好看的，给你。”是一个清朗的男声。
卫裴屿仿佛伸手接过了什么，不置可否，那人拍拍卫裴屿的肩，小跑着回到一架相机前。
“怎么了？”洛宁歌问。
卫裴屿递给洛宁歌一张全白的拍立得，也很疑惑：“不知道，上车吧。”
回到车里，暖气烘托下，拍立得的画面渐渐显出来。卫裴屿拉下手刹起步，淡淡问：“是什么？”
画面完全显现时，洛宁歌呼吸一滞。
黑墨色天空上漫天繁星尽情闪耀着，银河若隐若现，月亮也挂在空中，往下，路灯光与天交相辉映，再下，黑色车辆前，两人看着对方相视一笑，无数缱绻溶于目光的交汇处。
“没什么。”洛宁歌下意识翻到背面。
路途似乎很远，洛宁歌看着前方，心想这次总不能睡着吧，然而眼皮越来越重，越来越重
“你输了你输了，输了！”
“啪——”
腹部猛然一痛，洛宁歌惊醒，皱着眉头。转头，笛浅浅在她身旁睡得很香，嘴里还在念念有词着，右手抬起又要落下时，洛宁歌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洛宁歌左右看了看，这是卫裴屿家的客房呀。床头柜放着笛浅浅的手机，洛宁歌按下主机键，屏幕上大大的时间映入眼帘——“9：13”。
她闭了闭眼。所以又在卫裴屿车里睡着了，然后，他开到了家还没醒过来。再一次，在有他在的情况下睡得很好。
洛宁歌深深吸了口气。这到底是为什么啊。她宁愿吃药慢慢好，这种莫名其妙不用失眠的方法，真的让人感觉很诡异。
回忆戛然而止。
昏黄路灯下，男女主走走聊聊，河边遇到一个穿着破烂的流浪者，他提出写一首诗给他们。男女主靠在墙边，眼带着笑意看向对方。
洛宁歌喝完最后一口牛奶，拿过遥控器按下暂停键。元旦过后，工作强度只会更大，再这样下去，洛宁歌肯定撑不住的。玄学的事，只能找找玄学的行家了。
她发微信问了下李沧今天能不能去拜访他，李沧秒回可以。于是她立马穿上羽绒服出门。
她买了一对茶壶作新年礼物，打车到兰屿老城区。这次记得很清楚，很快就找到了李沧家。
一个小孩儿眼尖地看到洛宁歌，冲里面大喊：“爷爷，有人找！”
李沧站在门口，慈爱地笑笑，朝她招手。洛宁歌扬扬唇，提着礼物走过去。
“来就来，带什么礼物。”李沧招呼她坐下，为她斟一杯茶。
“感觉这个挺适合您。”洛宁歌笑。
李沧右眉一挑，声音浑厚又有力：“说说吧，最近怎么了。”
“这次更魔幻了，我真的不敢相信。”她说了发生的事，最后又说了自己的猜测。
“但是我觉得真的很奇怪。”洛宁歌轻轻补了一句。
李沧哈哈一笑：“奇怪？不奇怪。”
洛宁歌看向李沧，眼神里带着期冀：“李老师，我应该可以找到其他不失眠的办法吧？”
李沧浅浅喝了口茶：“说实话吗？”
“找不到了，孩子。”
洛宁歌瞬间泄气，轻皱了下眉，不理解：“老师，到底是因为什么呀？”
茶杯碰到茶几上，发出些微声响，他仍是笑着：“咱们这一代的人啊，做事总要找原因，求结果，但是很多东西呢，没有人能解释原因。人和人之间的缘分也是，没有道理的。”
洛宁歌心一点点往下沉，什么缘分啊，这种要倚靠他人治好困扰很久的病的感觉，真的很不好欸。就好像事实明晃晃地告诉你，在这上面，努力是没有用的。
从小到大只知道拼命努力的洛宁歌，真的迷茫了。
“老师，我害怕没有道理的事情。关于我的事情，我都想有百分百的把握。”洛宁歌垂头，青绿茶叶漂在水面，轻微浮动。
李沧也不恼，慈祥地笑着：“或许吧，人都怕不确定性。”
洛宁歌摩挲着茶杯外壁，轻轻一笑：“谢谢您，我再想想办法。”
从老城区出来，洛宁歌漫无目的地沿着老街闲逛，脑海里无数个想法大战。
说出来谁会信呢？只有和卫裴屿在一起，才不会失眠。
要是卫裴屿知道了，都要怀疑她编故事想靠近他吧。
洛宁歌走着走着，在路边一张木椅上坐下。午后阳光撒下来，虽然是冬天，也暖洋洋的。
她拿出手机想让笛浅浅出来陪她吃饭，刚解锁手机，笛浅浅的消息赫然出现在通知栏里，最新的是几个惊恐的表情。
笛浅浅：【昨天刚出的事！！】
接着她发了条新闻，标题是：【90后程序员因工作压力大长期失眠猝死】
笛浅浅：【天呐宁宁，你真的要早点治好你这个失眠啊！】
笛浅浅：【惊恐/惊恐/惊恐/】
洛宁歌呼吸都急促起来，手指略微颤抖着点进那条新闻。越往下滑，越喘不过气。
良久，她头皮发麻，关掉那个新闻。公路上一辆辆车驶过，神色悠闲的行人从她面前慢悠悠走过，不知什么种类的树枝头结满红色叶片。
阳光之下，一片片红汇聚如玫瑰花瓣铺满湛蓝色天空，生命力在叶片交汇处迸发，美得惊人。
洛宁歌仰头看着那一隅跃动的生命，耳边小孩开心地咯咯笑，年轻的女声在后面大喊——
“别摔着啦！”
洛宁歌想。
她是爱这个世界的。
她垂头，解锁手机，点开那个张着嘴大笑的皮卡丘头像，发消息：
【今天有时间吗？想请你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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