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见面
第二天处理完下午的工作，接近六点。
许玉书发微信说地下停车场等她。
洛宁歌收拾好桌面出门。
下电梯走进停车场，不远处停着辆黑色小轿车，骤然闪了两下近光灯。
洛宁歌记得许玉书的车是黑色。
她四处张望了下，没看到其他停在过道的车，那辆应该就是许玉书的。
洛宁歌走过去。
他的车窗贴着单向透视膜，外面看不清里面。洛宁歌敲敲车窗，挥手打了个招呼，拉开车门。
俯身正要坐进副驾驶座时，洛宁歌动作一滞。
卫裴屿一身火红色卫衣，背靠着座椅，左手搭在方向盘边，白皙修长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发出细微声响。
昏暗光线下，他的一双桃花眼里暗带着电流一般看向洛宁歌，玩味似的笑。
车厢里开着空调，热风徐徐地扑在洛宁歌脸颊上，面上微热。
“不好意思，认错人了。”
洛宁歌关上车门。
洛宁歌转身，身后传来车窗下降的声音，紧接着一声低沉的“喂”。
在叫她吗？没有吧。
洛宁歌抬脚。
“洛小辣。是叫这名儿吗？”
洛宁歌身形一顿，回头，甚至不知道该摆什么表情。
她弯腰，两人视线在空中汇合。
洛宁歌面无表情道：“卫大甜，是你啊。”
卫裴屿眼里的光闪了闪，难以置信般嗤笑一声。
还没来得及接话，洛宁歌直起身，一道男声从电梯那儿传来，语气熟稔：“宁歌。”
洛宁歌眉眼舒展开，转身看到许玉书，快步走到他身边。
许玉书看了看那辆车。
没看错的话，百万起步。
他眉心一跳，微垂着头看洛宁歌，声线柔和：“遇到朋友了？”
洛宁歌下意识摇头：“不是，邻居。”
许玉书提起的一颗心缓了缓：“嗯。刚给你发微信就准备下来的，突然又有了点事。”
“没事，我也刚下来。”
两人往许玉书停车的方向走，却见卫裴屿那辆车闪着左转向灯往左一摆，稳稳当当挡住了洛宁歌和许玉书的路。
他那边的车窗不知道什么时候降下的。
卫裴屿转头直直地看向洛宁歌，一开口语气就挺欠揍。
“卫小辣，早上的事对不起啊。”
洛宁歌抿了抿唇，语气平静地强调：“我姓洛。”
空气似乎瞬间凝结。
“哦。”卫裴屿的视线转到洛宁歌身旁的男人身上。
许玉书微微俯身笑笑，温和道：“裴屿，好久不见。”
洛宁歌疑惑地转头看许玉书，他也正好看过来，冲她温柔地笑笑，回头直视卫裴屿的眼睛：“这是我同事，洛宁歌，安宁的宁，歌曲的歌。”
卫裴屿勾了勾唇，看着许玉书镜片上反射的光，慢悠悠地说到：“我知道她叫洛宁歌。”
洛宁歌：？睁眼说瞎话呢这人。
卫裴屿对上洛宁歌的眼神，笑意更深：“她还有一小名儿，叫洛小辣，你不知道吧？”
洛宁歌眯了眯眼，正欲开口，卫裴屿收回眼，一脚油门踩下去，车子“轰”的一声离开两人的视线。
？
？？？
洛宁歌一口气梗在喉咙那儿，听到许玉书轻轻笑了下，抬头看他说：“他瞎说的。”
许玉书言语间溢满笑意：“我知道，他就是这样，比较幼稚。”
“你们怎么认识？”
“妈妈是朋友，算发小吧。”
许玉书解锁车门，两人坐进车厢里。
“今天要见的张医生就是他妈妈。”许玉书一边说着，转动车钥匙。
洛宁歌猛地转头看许玉书。
车辆缓缓起步，许玉书脸上一直挂着笑，注意到副驾驶的视线，安抚到：“他妈妈人很好的，很温柔。”
洛宁歌蓦地想起卫裴屿那条微博，他弟弟染蓝发后，被他爸妈混合双打。
“这样啊，”洛宁歌扭头，面上一片平静，“好像他还有个弟弟，他们性格是不是差得挺多的？”
许玉书想了想，道：“算吧，他弟弟没他小时候皮。”
洛宁歌弯了弯唇。
“你见过他弟弟？”
几个月前蓝发少年的身影浮上来，洛宁歌眉眼弯起漂亮的弧度，声音轻快：“嗯，他还挺挺帅的。”
许玉书笑笑：“那倒是，他家一家子颜值都挺高。”
许玉书订了一家装修简约大气的火锅店的二楼包厢，两人跟着服务员的引导进去。
房间内墙粉刷成淡淡的蓝色，几幅简单有趣的线条画挂在墙上。空间不大不小，一张方形玻璃桌摆在正中间，桌面莹莹闪着亮光。
洛宁歌注视着离她最近的一幅画，像是迷宫，又像一朵花正在绽放。
“你看”她说着，转向许玉书的方向，一怔。
许玉书似是看了她许久，对上她的视线时，也不躲，笑笑。
洛宁歌也笑笑，移开眼。
“对了，”许玉书像是随口一提，“刚裴屿给你道歉是怎么了？”
“我失眠嘛，他吵到我了。”洛宁歌想，有女人大半夜找他这种事，卫裴屿可能不愿意别人知道吧。
“又有人半夜敲他门？”
洛宁歌略微讶异：“这经常发生吗？”
许玉书想了想：“不太清楚，只是以前听他提过。”
“这样啊。”洛宁歌点点头，心里轻微地泛起点恶心。
看他凌晨的表现，应该挺讨厌这件事的。但居然拿出去和兄弟说。
洛宁歌脑海里莫名构建出，卫裴屿一边喝着酒一边眉飞色舞地说谁谁谁半夜敲他门，自己多残忍地回绝的场景。
包厢的门从外面推开。
一个身着淡紫色毛呢大衣、眉眼温柔的中年女人走进来。
两人走过去迎她，问好。
许玉书介绍：“张阿姨，这是我同事洛宁歌。宁歌，这是张含烟张医生，兰屿最好的神经内科医生。”
洛宁歌笑着伸出手：“张医生您好，洛宁歌。”
张含烟握住她的手，笑得很温柔：“你好，张含烟。你跟着玉书叫我张阿姨就行。”
三人说着走到位置边坐下。
许玉书把菜单和笔递给张含烟：“张阿姨您看看，想点什么菜。”
张含烟接过在上面勾画几笔，侧过头眼里含着笑看洛宁歌：“宁歌，平时火锅喜欢吃什么口味？”
洛宁歌礼貌地回应：“我挺喜欢吃辣的。”
张含烟闻言眼睛一下亮了：“我也特别喜欢吃辣。”
她嘴角噙着笑低头在鸳鸯锅后面打勾：“不过玉书和她妈妈都吃不来，我儿子老公也是。”
“那以后有空咱们一起约饭吧，我身边都找不到喜欢吃辣的人呢。”
洛宁歌听着张含烟语气里些微的撒娇，弯了弯唇：“好啊张阿姨。”
张阿姨身上有种魔力，她说着专业上的事，声音柔和但有力，让人感到可以完全信任她；说到生活上的事，又总是带了点轻快的调调，时不时会撒娇，让人觉得鲜活又可爱。
洛宁歌想，她一定是泡在爱里长大的女孩吧。
吃完饭，洛宁歌和张含烟站在路边等许玉书开车过来。
“你这个情况呢确实有点复杂，不过既然是有诱因的，就一定能有办法解决。我周一、周二、周四上午的门诊，你什么时候有空就来找我，咱好好检查下。”
“好，谢谢张阿姨。”
洛宁歌乌黑的眸子里跳跃着光，看着张阿姨诚挚道谢。
张含烟畅快一笑：“我发现你这孩子很喜欢说谢谢。”
洛宁歌嘴角一弯：“是真的很谢谢您，确实困扰了我很久。”
张含烟看着洛宁歌，越看越喜欢，不由得把自家那两个皮孩子和眼前这个温和有礼的姑娘对比。
正想着，手机来电响起，屏幕上现出几个大字：1号屎壳郎。
一接通，电话那头的人也不打个招呼，直接问：“妈，我房间那些模型呢你收哪儿去了？”
“床底下那个纸盒，上次就让你收拾了你不收。”
“我不是说了今儿来拿走吗，挂了。”
张含烟用余光看到许玉书那辆车缓缓驶来，又瞟了眼身旁的洛宁歌，冲那边喊：“等会儿，山丰饭店这边的火锅店，过来接我。”
“嗯？我”
张含烟挂断电话。
许玉书的车停在两人面前，副驾驶的车窗降下：“阿姨，宁歌，上车吧。”
张含烟笑：“我让我儿子来接我，你俩先去吧。”
许玉书：“我送你回去吧阿姨。”
张含烟俯身对他眨眨眼，有些恨铁不成钢地开口：“他马上来了，玉书你赶紧的，送宁歌回去。”
许玉书了然地笑笑：“那阿姨你注意安全啊。”
“阿姨，你”张含烟打开副驾驶门，搂着洛宁歌的肩把她推过去，“去吧去吧，别担心我，我儿子马上来了。”
洛宁歌无奈地笑笑：“那阿姨晚安。”
“嗯，晚安。”
张含烟满意地看着许玉书那辆车开走。
她拿出手机，翻开刚刚让服务员帮忙拍下的那张照片，加了个滤镜发在朋友圈里。
配文：【开心每一天/玫瑰】
有好友立马问：【含烟呐，这个小姑娘有对象吗？】
【小伙子呢，有对象吗？】
紧接着又跳出好几条问他们是不是一对。
张含烟扬了扬眉，回复了其中一条：【俩孩子做了五年多同事呢。】
其他好友纷纷明白，夸小姑娘小伙子看起来就很配。
张含烟满足地把手机塞回兜里。
她是看着许玉书从小长到大的，这孩子从小就学习好讲礼貌，相比她家那个动不动要拆家的祖宗，许玉书在她眼里简直是天使。
不可避免的，许玉书就是张含烟在卫裴屿面前经常提起的“别人家的孩子”。
听得多了，卫裴屿自然烦，这种烦也自然转嫁到许玉书本人。
-
洛宁歌回到家，按下玄关处的开关时灯却没有照常亮起。
她看着黑漆漆的屋子，一阵凉意顺着脊背攀上来，她赶忙打开门，走廊的暖黄灯光堪堪照亮屋子一角。
什么情况？
她从羽绒服包里拿出手机，但怎么按手机都保持黑屏。
不知道什么时候关机了。
靠。
她关上门，电梯在此刻“叮咚——”一声。
“你还烦我啊卫裴屿？我帮你”
洛宁歌转身的瞬间，和张含烟眸光交汇。
卫裴屿抱着个纸箱子懒懒站在一旁，看起来有些烦躁。
张含烟惊喜地睁大眼：“宁歌啊，你和小屿竟然是邻居！”
洛宁歌和卫裴屿对视一眼，尴尬地笑笑：“阿姨好。”
“你这是又要出去吗？”张含烟问。
“我家可能停电了，我去找找物业。”
张含烟抬头看卫裴屿：“物业在哪儿？”
卫裴屿还延续着刚刚的烦躁：“谁知道。”
“我先走了阿姨。”
“欸我让小屿陪你去吧，这大晚上的。”
“没事阿姨，不用了。”
洛宁歌说着走到电梯口，按向下键，电梯门一下打开，她走进去。
其实搬来那么久她只去过一次物业，在另一个组团。这个点应该还在的。
“叮咚——”电梯门打开。
她踏出电梯井，推开电子门时转念一想，刚刚应该借他们手机打个电话呀。卫裴屿应该有物业的联系方式。
不过都下来了，说不定一会儿打了电话还是得去一趟。
这个小区不像之前住的那个有很多小路，也没有很多树，两栋楼之间通常就设几个木椅，或者供小孩玩的游乐设施，一眼能看清周围环境。
她沿着路灯最充足的那条路走。
现在应该是晚上九点过，陆陆续续还有一些行人。
今天的风不是很冷，空气中散发着馥郁香气。
倏忽间，她听到一声：“洛宁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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