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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第47章


时光飞逝,对老百姓来说,轻微走动都要流汗的炎热时节很快就过去了,眨眼间就到了秋收时候,地里的活儿忙得让人又累又高兴。

        丰收才会劳累,不累的时候就该哭了。

        也因为今年这份收成,夏天雨水充沛却没有暴雨,老百姓们都觉得,圣人立后是立对了,新皇后是个有福之人。

        民间不其然就多了许多赞美圣人和皇后的好话,谁不乐意讨好上头呢?刚入冬这话就传进了宫里。

        圣人听了龙心大悦,但凡盛世,就少不得明君的功劳。

        所以武朝这位铁血帝王在朝堂上温和许多,文武百官日子们好过不少,于是连朝廷上下都对新皇后交口称赞。

        可以说京城内外,自上而下,除了那么一小撮人过得不痛快,所有人心情都不错。

        这一小撮人当中,就包含了盛宠依然没薄多少的贵妃,天儿越凉,她心情越不好。

        在宫里耀武扬威多年,如今还要天天去个被她压在底下好几年的女人那里请安,贵妃心情能好?

        她摸着自己的肚子,好几回都忍不住摔东西。

        等听说姚皇后又怀了身子,贵妃唇角都开始上火了,连连派内侍去长敬候府,让她阿爷想办法。

        长敬候也急啊,姚家在朝堂上坐大,长敬候的势力就要受影响,他呼风唤雨那么些年,能好受得了?

        “陆六娘怀身子了没?”这日陈嗣不耐烦地问陈六,“不是让人送了不少好东西去陆家,怎么还没动静?”

        陈六跪在地上,“回主子,这些时日季娘子说要让季三郎好好读书,准备来年的会试,令他住在书房呢。”

        陈嗣:“……没用的玩意儿,那小子嘴不是会说着吗?”

        陈六脸色发苦,“只怕季三郎也是惦记着前程呢,属下看出来了,那小子就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

        陈嗣心里烦躁,“你去跟他说,等他过了殿试,若陆六娘没身孕,那就让他进翰林院做庶吉士,陆六娘若有身孕,我就让他进中书省。”

        庶吉士没品阶,中书省最低也是从六品,孰轻孰重,让季弘远自己分辨去吧。

        陈六利落领了命令,赶紧往陆家跑。

        季弘远当然知道翰林院和中书省哪个更香,可他心里也苦啊。

        “前阵子我想休妻的事儿,到底在娘子心里落下了痕迹,眼看着翻过年就要考试,我也不敢得罪她啊!”

        实际上季三郎知道,是自己太贪了,陆含玉白天要忙着处理各地的消息,晚上还要应付他,这才将他撵出来。

        可以说,夏天他让陆含玉流了多少汗,这秋里他娘子就要让他流多少泪。

        梁霏那老鬼比胡程更狠,给他布置的课业,那是白日黑夜的都看不完。

        陈六聪明了一回,小声给季弘远出主意,“郎君不妨跟娘子说上一说贵人的意思?想必她心里就是再生气,还是在乎郎君的前程的,这还有不想做诰命夫人的?”

        嗯?季三郎来精神了,他拍拍陈六肩膀。

        “陈兄所言有理,你帮我大忙了嘿嘿……等我娘子生了崽,我定会记你一份功劳。”

        陈六:“……”会不会说话,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的崽子是我帮你种的呢。

        他只能干笑,“郎君说笑了,我只不过是为主子尽忠,对,为主子尽忠,些许拙见,不足挂齿。”

        “行,陈兄高义,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季弘远要的就是他这句话,赶忙打发了陈六就想去找媳妇。

        “小六子你自便啊,别忘我院子跟前跑,其他地儿你想去哪儿都成。”

        陈六:用的着的时候叫陈兄,用不着的时候就是小六子,这位季三郎现实的明明白白。

        陆宅上下哪儿他没查探过啊,就这么座破宅子有啥好看的?

        陈六自觉完成任务,没心情在陆宅闲逛,很快就离开陆宅,往京城的花街柳巷去了。

        季三郎去生崽子,他总不能干看着,还不如找个花娘好好舒坦舒坦呢。

        季三郎不知道陈六眼馋,这会儿已经是傍晚,他麻溜窜回他和陆含玉的院子里。

        瞧见陆含玉正歪在榻上看书,屋里点着俩火盆子,暖融融的,季弘远搓搓手,嘿嘿笑着就抱过去了。

        “娘子……”

        陆含玉没好气地拍他,“松开,没轻没重的,先落落寒气。”

        季弘远委屈的不行,“娘子,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爱不爱的,你心里没数啊?”陆含玉斜睨他一眼,这一眼里的风情让旷了好几日的季弘远浑身很快就热起来。

        他将自己的俊脸往陆含玉面前凑,“娘子肯定是爱我的,就凭我这张俊脸,谁能比得上啊?别人也当不得娘子的情意。”

        陆含玉被他逗笑了,放下账本打了个哈欠,“你不在书房看书,干嘛来了?”

        季弘远眼珠子一转,将陈嗣的意思加油添醋说了。

        “娘子,你就让我回来吧,我是去翰林院受委屈当孙子,还是占那老贼的便宜,去宫里伺候圣人,就全凭你一句话了。”

        陆含玉眼神闪了闪,坐直身子,“他真这么说?”

        “那我还能骗你?我夏日里那么卖力,也是为了帮玉娘你报仇,真的没有私心。”季弘远在陆含玉颈侧磨蹭,蹭着蹭着就开始不老实。

        陆含玉让他蹭得脸颊绯红,赶紧推开他,“那你现在就可以想想,怎么伺候圣人了。”

        季弘远眼神发亮,“你让我回来了?”

        陆含玉摇头,“不要,你睡觉不老实,我最近累得很。”

        季弘远精神气儿瞬间落下去,“可是娘子,你不让我回来,可怎,怎,怎……”

        话没说完,人突然结巴起来,季三郎猛地站起身,眼神放光看着陆含玉,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陆含玉笑眯眯看着季弘远这难得的傻劲儿。

        季弘远高兴地一蹦三尺高,随后他蹦到软榻上,扑过去……轻轻抱住了陆含玉。

        他跟做梦一样,看着陆含玉的肚子,“你,你啥时候有的?”

        陆含玉摸着已经发硬微微凸起的小腹,白他一眼,“刚两个月,所以你还是老老实实在书房呆着。”

        “我不要!”季弘远扬声拒绝,看陆含玉瞪他,他赶紧软下声来哀求,“娘子别撵我走,我保证白天认真读书,晚上我就睡在你榻边上也成啊,我不想一个人睡,我想跟你和孩子一起。”

        陆含玉心里有些自己都想不明白的酸意,“你是想跟我在一起,还是跟孩子?”

        季弘远是个大聪明,家里俩嫂子都问过的送命题,他还能不知道答案?

        他立刻抱住陆含玉,下巴搁在她肩膀上,“我就稀罕娘子,娘子你怀了身子我才稀罕,要是别人,我才不瞧一眼呢,这可是咱俩感情甜蜜的见证啊!嘿嘿……”

        陆含玉为自己刚才的小心眼有些赧然,“三郎,对不……”

        季弘远捂住她的樱唇,“不许跟我说这仨字,娘子做什么都是对的,有错都是我的错!”

        这也是经验之谈。

        当然,经验来自季家疼娘子的悲催汉子们,季弘远只是聪明,总结了各种应对法子。

        他能把季家的娘子军哄得一个个供着他当祖宗,自然也能把娘子哄好。

        果不其然,虽然陆含玉被捂住嘴不能说话,一双漂亮的杏眸笑得弯成月牙,她亲了亲季弘远的手心。

        季弘远心里微微一悸,松开手就亲了上去。

        陆含玉还怕他压着孩子,谁知道季弘远根本就没给她担心的机会,他以一个几乎五体投地的姿势,躬下身子亲过来的。

        陆含玉软软抱着他的脖子,因为怀孕心里越来越多的担忧,这会儿都一扫而空。

        “三郎,我很高兴。”两个人亲香完,陆含玉靠在季弘远怀里轻声道。

        “明明你不会功夫,可我总觉得有你在,心里就踏实。”

        季弘远心想,明明后头那几个字不说不行吗?

        等着,他回头就去找舅兄,让他们尽情的摩擦自己。

        陆含玉抬起头看他,“现在我唯一担心的是,万一……会护不住你和孩子,三郎你答应我,不管任何时候,都要小心些,报仇的事情不急,什么都没你的安危重要。”

        以前陆含玉没想过自己会把仇恨放在感情后头,她也不是很理解爷娘为何能耐住性子在一个小地方一呆就是十几年,明明可以联络殷氏旧部,也为了安全并不多联系。

        可等她真的在乎一个人,肚子里还怀着他的骨血,陆含玉这才明白爷娘的心情,不是已经失去的不重要,而是现在拥有的比失去的更重要。

        季弘远一口亲在陆含玉脑门上,“别瞎想,你都说了,你夫君是天底下最聪明的男人,再说论苟活谁还能苟过我?你就好吃好睡养好身子就行。”

        陆含玉:“……”也是,季三郎有时候是挺狗的。

        因为怀孕还不足三月,陆含玉除了青衫,谁都没说,本来想瞒着季弘远,等三个月时给他个惊喜的,也没能瞒住。

        当晚季三郎就回到了卧房……的软榻上,如愿以偿跟娘子一个屋睡。

        陈六很满意,长敬候也很满意,青衫知道季弘远睡哪儿也挺满意,皆大欢喜。

        只是陆含玉想瞒着人的心思还是没能达成。

        她是八月初有的身子,深秋衣裳加厚也不怎么看得出来,可谁也没想到刚到三个月,她肚子就跟捧了半拉西瓜一样,再厚的衣裳也能看得出来。

        陈六立马就将消息报回了侯府,“属下瞧着,像是四个多月的身子。”

        陈嗣算了算,这不是他刚跟季弘远保证完回给他前程,立马就怀上了?

        他心里有些发酸,这到底是季三郎种子好,还是陆六娘福气就这么大啊。

        陈嗣很快就知道了,陆六娘福气比他想得还大。

        因为过去给陆含玉诊脉的大夫说了,“三个多月,胎象很稳,不用担心,这是因为怀了双胎,所以肚子才格外大些。”

        陈六听了后,都没忍住多盯着陆含玉看了好一会儿,看得季弘远差点没给他一拳头。

        陈嗣听闻消息后大喜,“赶紧让人送些养胎的好东西过去!等她出了月子,季弘远差不多正好过殿试,到时候给他安排个好些的地方,让陆六娘进宫去给贵妃娘娘请安!”

        这可是双胎!一般人都没有这样的福气。

        不管她是龙凤胎还是双子,都是了不得的厚福,这样的福分让贵妃沾上一星半点,哪怕就生一个也行啊!

        至于说生俩丫头?陈嗣想都没想这个可能。

        老天爷会这么亏待自己亲闺女吗?

        不能够的。

        陆含玉都没他这么自信,但不管生什么她都高兴。

        青衫和陆含宁都高兴的不得了。

        青衫催着陆含宁去写信,“不管咋说,郎君和娘子那里,还有季家村都得把这好消息传回去。”

        陆含宁点头,“我知道,我亲自去。”

        就怕还有人盯着这两头,他亲自去才能保证万无一失。

        “到时候爷娘肯定坐不住,一定会来京城,青衫你正好趁这些时日寻摸一处大些的宅子,到时候爷娘来了咱也住的开。”

        季弘远本来还低落着呢,闻言立刻抬头,“干啥这么费事,不是有现成的吗?”

        陆含宁摸不着头脑,“哪儿来的现成的?”

        季弘远轻哼,“长敬候府不是盼着咱家生孩子,一下子生俩我一个穷书生怎么养得起,当然得找‘主子’为我分忧了。”

        陆含宁:“……”你牛逼,人家都是为主子分忧,你可倒好,反过来了。

        不过在场的人都觉得合适,陈老贼的便宜不占白不占,反正是那老贼欠他们的。

        果不其然,等季弘远哭唧唧在陈嗣面前哭穷,陈嗣立刻就明白过来。

        不得不说他是又觉得好笑,心里又憋屈。

        啥都还没给他干呢,倒是敢狮子大张口。

        不过也正是因为季弘远贪得这么理直气壮,陈嗣心里也稍微踏实几分,要是季弘远不打算投靠他,还敢拿他的东西?

        长敬候府不说富可敌国,也不缺一两座宅院,当即就叫陈三安排,让陆家人搬进了一座四进的大宅子。

        不过这回,宅子上挂着的就不是陆宅了,是季宅。

        要是搁在平时,季弘远估计要得意坏了,肯定要摇着尾巴做几天螃蟹。

        但这回直到大伙儿都挪进新宅子里,陆含宁都南下了,季弘远都没表现出任何得意忘形的模样。

        青衫偷偷跟陆含玉嘀咕,“难不成这男人当了阿爷,真能成熟不少?我瞧着季三郎在书房里呆的时候都长了,听徐程说,他天天抱着书不撒手。”

        陆含玉摸着渐渐大起来的肚子,眉心微蹙,没说话。

        孕妇容易犯困,她没能等到季弘远回来就困得睡了过去。

        可因为心里惦记着事儿,半夜她就醒过来了,季弘远竟然就趴在床边。

        陆含玉惊得赶紧坐起身子,“三郎,三郎?你想回来睡,就到床上来,趴这儿做什么?”

        季弘远本来就没睡踏实,被推了一下,吓得蹦起来,看着陆含玉好好的,才松了口气。

        陆含玉莫名鼻子发酸,她拉着季弘远坐下,“你最近到底怎么了?你不是说夫妻一体,没什么不能说的吗?”

        季弘远抱着陆含玉,下意识做出可怜样,“我就是怕你难受。”

        “少来,你给我说实话。”陆含玉瞪他,“不许装可怜。”

        可季弘远就是很委屈啊,“我是真的心里难受,我翻了好些医书,都说双胎不会满月生,大都是七个月、八个月就生了。”

        陆含玉有些奇怪,“这……也好啊,孩子小一点还好生呢。”

        “好什么呀!”季弘远嘟囔,“到时候我正好在号房里跟屎尿屁做伴,你生孩子,我不在身边,我能好受吗?”

        那简直是双重的折磨。

        “要不……”季弘远说的有些艰难,“呜呜……娘子我难受。”

        季弘远抱着陆含玉吭吭唧唧,他知道要是他说三年后再考,陆含玉肯定会同意,但要是他没办法做官,娘子想报仇可能就遥遥无期。

        但若他就这么去考,女人生孩子就像过鬼门关,季家村因为生孩子没了的女人并不少,他放心不下。

        即便聪明如季弘远,也从来没这么两难过。

        陆含玉哭笑不得,“你是不是想下回再考?”

        季弘远可怜巴巴看着陆含玉不说话。

        陆含玉敲了敲他脑袋,“想什么呢,是我生孩子,又不是你生,你要不去,胡老和梁老能变成鬼,真跑过来吃了你。”

        季弘远更委屈了,“可我担心你,万一考不好怎么办?”

        陆含玉其实特别想哭,鼻子酸得发疼,她知道季弘远是太在乎她了,才会这么患得患失。

        她又何尝不是呢?

        她抱住季弘远,偷偷擦了擦眼角的晶莹,声音柔软不少,“三郎你别怕,常医公到时候也会来,有他在,我肯定没事儿。”

        她怕季弘远误会,抬起头捧着季弘远的俊脸,“我不是急着报仇,但是咱们前头已经搭上了老贼这条线,我舍不得你多做三年的孙子,你不是说我福气大?我肯定会好好的。”

        季弘远抱着她,“嗯,我娘子命里带鬼,鬼祖宗们肯定不收你,我们都好好的。”

        陆含玉被他逗得笑出来,“说不定你还没考,我就生了呢。”

        “那我宁愿你等我考完再生。”季弘远立刻道,“我看医书说了,虽说双胎足月不好生,但胎儿在肚子里越久还是越好的,宁愿晚点生,也别早生。”

        陆含玉肚子里的孩子似乎是赞同阿爷的话,忍不住踢腾起来。

        她坐不住,干脆拉着他躺下,让他摸摸肚皮,“你看,孩子们也觉得你说得对,所以你别担心了,好好读书,让孩子们一出来就有个进士阿爷好不好?”

        季弘远亲亲她脑袋顶,“好!”

        也许是孩子真想有个进士阿爷,陆含玉还真就安安稳稳怀到了快八个月,肚子大得跟盆一样,看得来到京中的陆家爷娘都心惊胆战的,就是没有生的迹象。

        季弘远被陆三郎几个送去贡院之前,扒拉着门框,哭得特别惨。

        “六娘呜呜……你一定要等我回来!等我回来再生啊!等我回来,我回来,回来,来……”

        陆家人甚至是徐程和充当家仆婢子的殷氏旧部,都捂着肚子笑得不行。

        知道的是家里有个举人去考试,不知道的还以为季三郎要下大狱呢。

        陆含玉也笑得肚子疼,但很快,她发现,自己不是笑得肚子疼,是真肚子疼。

        她淡定扶着青衫,一句话炸翻了所有人。

        “我好像要生了。”

        季弘远抹着眼泪进了号房,收拾好以后,等发下卷子来,他发现跟上次差不多。

        会试和乡试其实很像,不过是题量更大了些,题也比乡试更难以捉摸,有些题干读起来就跟天书一样。

        好多人看完题,都跟季弘远一样想哭了。

        反倒是季弘远很快进入状态,想着家里还等着他的娘仨,季弘远饭都没吃,找出陆含玉给他准备的两瓶酒,狠狠喝了好几口。

        陆含玉这回是下了大本钱,让他带的是乡试时季弘远喝过的上三曲中,提神的清风曲,多给他带了一瓶中三曲养身的平安曲。

        如此一来,季弘远精神跟得上,不吃太多东西,身子也能挺得住,好歹号房内的味道能好闻点。

        就在季弘远下笔飞快跟题目斗争的时候,季宅内,陆含玉也正跟一阵又一阵越来越疼的宫缩斗争。

        疼,太疼了,这是陆含玉唯一的想法,她咬着软木呜呜叫的时候,心里还在想,以后再也不生了。

        反正三年抱俩,她也算对得起季家的列祖列宗,对得起季三郎了。

        “啊——”陆含玉又一次被疼得想要尖叫。

        陆娘子跟产婆一起给她鼓劲,“深呼吸,很快就……生了生了!”

        陆含玉愣了下,这么快?

        陆娘子都没想到会那么快,不过她很快反应过来,现在正好差一天八个月,俩孩子的话都不算大,好生也正常。

        孩子呱呱落地,一落地就扯着嗓子哭。

        在外头候着的常医公摸着胡子跟陆父道,“是个健康的,听着像个小子。”

        陆娘子抱着孩子出来报喜,“是个女郎!”

        过了会儿,又有个孩子生了下来,依然扯着嗓子哭得中气十足。

        常医公有些拿捏不准了,“也是个健康的,听着也像……女郎?”

        陆娘子抱着孩子哭笑不得,“是个小郎。”

        常医公冲着斜眼看他的陆父瞪眼,“咋的,你闺女生了一对健康的龙凤胎,你还嫌弃老翁我耳朵不好使?”

        陆父哼哼,“我哪儿敢啊,只是下回心里想啥,别说出来,省得丢人现眼。”

        常医公气得胡子都飞起来,“你个混账,下回你生病别落老朽手里。”

        陆父得意拍拍肚子,“做梦吧你,老子身子骨贼棒,要不我家女郎能这么争气?”

        陆娘子笑话他,“这就不是你嚷嚷着肚子疼,要我给你按的时候了?”

        陆父:“……”

        常医公轻哼,“他那哪儿是肚子疼,分明是坏水儿太多,酸的!”

        陆含玉听着外头熟悉的吵嚷声,满头汗水看着被包裹好放在自己身边的两个小崽子,笑了笑,满足地睡了过去。

        她睡着后,院子里很快就安静下来。

        常医公斜睨陆父,“走了?”

        陆父点头,门外一直监视着这边的人已经走了。

        “走走走,咱去门口挂喜绳和弓箭,挂完去喝一杯,等六娘醒了再来看俩小家伙。”

        陆娘子松了口气,接生不是个轻快活计,她也累得不行,又担心陆含玉叫,索性就在产房软榻上歇息。

        季宅这边安静下来,长敬候府反而热闹起来。

        “快快快!让人给贵妃娘娘传消息。”

        “让人去给陆家送些温补的好东西。”

        “去跟夫人说,让她准备些孩子能用的,让她亲自去给孩子洗三。”

        在门外听见的长敬候夫人撇了撇嘴,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这老东西又得了孩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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