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抉择

陈伯父站起来在张研纪的搀扶下走到石屋门口。他们听见背后蔡老板在自言自语道：“他还以为自己是祠堂的人啊！”

        陈伯父一脸凝重，张研纪问道：“我们现在可以按照这个地图的指示出发吗？”尽管张研纪对蔡老板说的几个词非常感兴趣，譬如祠堂、猎人排位等等，但是他现在唯一担心的是陈伯父的立场，对方到底为不为自己指引这条摘药的路。

        陈伯父深呼吸了一下，本来皱成一团的疙瘩脸慢慢松开，他说：“我们大概没有命回来了！”

        张研纪把地图竹简展开在手上，说：“这里到底有什么吓人的地方？我怎么一点也没有看出来！”

        陈伯父指着竹简中心的一个大黑点，说道：“这是我们现在所在位置——人域。所有人类都居住在这里。一开始地球是一块大陆的，但是随着地块运动，后来分隔成两块大陆。一块大陆称为人域，另外一块称为龙域。人域就像是一个地球上的一个小岛，周围都是水。在版图上看，龙域包围着整个人域岛。”

        “我顶！”张研纪听到这个震惊了，这根本就是２０世纪苏斯提出的大陆漂移和板块构造说。而大叔说的人域就是泛古大陆，周围的一片汪洋大海就是泛大洋。他兴奋地追问道：“龙域是否分为两个板块？！南板块叫岗瓦纳古陆，北板块叫劳亚古陆？”

        陈伯父说：“我们很少去彼岸，因为龙域非常危险。我们祖先根据危险程度和常出没的龙群列分四个板块。人域岛有四个出口，东西南北。西面主要是草原和溪流，相对平静的地方。有时我们的猎人也会到这个区域采集。此为西低位区。南北都是相当凶猛危险的地方，属于中位区。东面据说是龙族的老巢，高位区也即高危区。”

        张研纪也听说过，地球板块不断运动，有科学家推论两亿五千万年后，地球会只有两块大陆。那么这里是未来？还是过去？如果是过去，就可以解释帝鳄的存在！但怎么解释人类出现在一亿三千五百万年的白垩纪中呢？

        陈伯父说：“七星草所在的位置是北中位区。我们进入必然是死路一条。你向北方向走，在北区港口等我，我待会儿就赶过来。”他停顿了一下说：“如果可以的话，准备一些装备，譬如武器什么的。”

        没有等张研纪发问，陈伯父就已经转身走了。大叔这样明显就是不要张研纪跟着自己，这样张研纪明白的，就看着这个背影远去。张研纪看着这个背影，突然发现这人非常诡秘，自己不知道这个人有着什么来历，是一个怎么样的人，他这样一走，是否还会跟自己一同到北中位区吗？这个人好像有很丰富的过去，但是又好像苦不堪言的感觉。刚才蔡老板说大叔已经不是祠堂的人是什么意思呢？祠堂是一个什么东西？

        其实让张研纪不安的是，如果陈伯父真的与自己汇合，那这人是抱着什么动机呢？只认识了一个晚上的人，他居然要冒险去浩荡的中位区？

        张研纪不敢想下去，因为无论如何他并无选择。

        他向着北走，周围都是矮小的树蕨，没有高大的树木。这样也让张研纪明白了，为什么人域的村庄是由石屋构成，因为这里的木材并不算发达，树蕨短小，无法搭建高楼层。也就是这个原因，这里尽管有炼铁的技术，但却以石器为主。

        偶然会出现几个人，他们的打扮朴素，服饰如同商周朝时期。突然，张研纪自己的脚下出现一个巨大的坑，差点没有掉下去。张研纪在坑边站稳，暗骂一句：“我顶，怎么有这样的陷阱？！真想坑爹！”只见这个坑大概有三百平米，深度有十几米，属于泥瓦坑。

        张研纪疑惑，这里难道还有打地基建筑？但是为什么没有打地基机械，也没有建筑工人。难道是烂尾楼？

        张研纪正想找个人来骂，为什么不在这个深渊前面放一些围栏或者警示牌。一个中年男子走过问：“有什么事？！”

        张研纪怒嚎：“你知道我差点就掉下去了吗？如果我掉下去了，一定会粉身碎骨啊！”

        中年男子一边把一桶泥巴状的东西倒进坑里，一边说：“我多么希望你能够掉下去！”

        “你……你说什么！”张研纪无限的愤怒，但此时他感觉到坑里阴暗的地方有东西在涌动。那个东西用极慢的速度移动，好像一个巨大的怨魂。他慢慢走出阴暗，张研纪首先看到的是一只脚趾奇长无比的脚掌！这脚掌是深紫色的，就好像是深受剧毒的样子。然后一条巨大的大腿伸出来。两只腿直立，就像一个硕大的肌肉男的腿。那些肌肉结构分明，紧紧地包围着腿骨。这黑影如同一只狼一样，向着太阳发出嚎叫。

        “这只是什么怪物？”张研纪掩饰不住自己的恐惧。

        “一只雷龙！”只见黑影一甩头，把那堆饲料一扫而净。张研纪不由得打了冷战，如果刚才是自己不小心掉下去，遭殃的一定是自己。

        黑影抬头用凶狠的双眼盯着张研纪，发出狂暴的咆哮！张研纪倒退两步，避开它的气焰。黑影又消失在那个昏暗的角落，这个深坑又恢复了安静，仿佛这个凶猛的龙根本不存在一样。

        张研纪问道：“它……它是恐龙？”

        中年男子点点头，说：“如果你掉下去，我看我可以剩下一顿！”

        “为什么这里有那么凶猛之物，还不做一些警示呢？”

        “难道你认为这附近会有很多人居住？这已经算是人域的边缘区。而且来这里的人，都知道这里是什么……这里家家户户都会这样做。”

        “什么？你说这里周围都有这种坑？”

        “这叫陂池！”

        张研纪目瞪口呆，他对这个世界无比的陌生，追问道：“陂池是做什么的？”

        中年男子坐在陂池边上，翘起双手，说：“我叫董欢，我们这里叫董村。我们的祖宗董父在舜时便在这里养龙，就在这里开枝散叶，形成了现在这个董村。董父曾经送过一只龙给舜，舜十分高兴，便赐予他为豢龙氏！”

        张研纪惊讶地喊道：“什么……豢龙一事是真的？！那究竟豢龙来做什么？”

        “交易买卖，这都很平常。有的当交通工具，有的当生产工具。”董欢指着远处插在地上的一把亮晶晶的大刀说：“我们家养的雷龙，最珍贵的用处就是做成雷龙巨刀。这是村庄里猎人们梦寐以求之物！”

        张研纪看着那把深紫色的刀柄，甚为喜欢，正愁着没有装备遇到巨龙怎么办呢，他说：“我现在就要出发北中位区，不知道可否借刀一用？”

        董欢笑得把眼睛眯缝着说：“没有武器还学人去北中位区？笑死人了！给你开开眼界还可以！”说着，董欢走到插着雷龙巨刀的地方，把刀拔起来，只见刀光耀眼，锋利无比，刀身宽大，刀口薄片。“十年才能养殖如此巨大的雷龙，把雷龙尾切割，打造成这样的巨刀！此乃天下最坚硬之物！”

        张研纪疑惑着怎么骨头做成刀不是非常钝锋么？但是就要上战场了，就别挑了，一定要把这把刀借过来才行。张研纪说道：“这次去北中位区，是为了救母亲性命。希望董欢兄能够给予支持，小弟不胜感激啊！”

        董欢欢乐的脸突然正经起来说：“你去北中位区做什么？”

        “拿七星草！”

        董欢脸色顿时发白，说道：“孝子！孝子！”

        “如果我有命回来，必归还！”

        董欢摸着雷龙巨刀，若有所思：“这只雷龙是我母亲养的，当雷龙十岁的时候，母亲急病去世。我这个儿子，没能为她做任何事。只有把我对母亲的思念，寄托成这把雷龙巨刀。父亲服役，自小我跟母亲相依为命。那是十年前的事了。”

        董欢的泪水滴在刀身上，化着晶莹的冰点。

        他突然想到什么似的，说：“哦，现在豢的这只也够十年了。”

        张研纪听到这刀是董欢与母亲之间的思念桥梁，又怎么好意思再提出借的要求呢。他完全明白董欢这种心情，自己也曾经因为不能为母亲做些什么而焦虑难受。

        “董欢兄，我走了。”张研纪转身要走。

        董欢一把手拉住张研纪，说：“我想我母亲也想我付出这点孝心的！把刀插在这里悼念，还不如让它起到它应有的价值，不枉费母亲一番心血。我可以把刀给你，但是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你进陂池去一圈！”

        张研纪惊讶地看着董欢的眼睛，对方坚定而认真。

        “我在边上放一条绳子，如果你能够活着上来，雷龙巨刀就借你！”董欢看见张研纪恍惚的眼神，说：“雷龙是地球上最大的动物，没有任何一把武器能够比雷龙巨刀好！”

        “天啊，最大的动物？！你让我掉进一个坑里面，跟地球上最大的动物玩游戏？然后活着出来？！这比罗马斗兽场还要残忍十万倍！你真的会看戏啊！自己岂不成为了雷龙今天的加餐？”张研纪心里想着：“每个人听见北中位区都是一脸紧张，好像以前在哪里发生过什么事情一样，如此一来，自己赤手空拳地去，岂不是厕所点灯！”

        “为了救妈，死就死！”张研纪拉着绳子，纵身而起！

        见证生死，最强大而又最恐怖的是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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