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 36 章
之前晏曦为了隐藏自己有个空间, 不好把空间里的东西拿出来，但她每天都会进空间，基本一天吃一顿正常的饭还是能做到的。
但饶是如此, 此时一盒盒饭一瓶可乐，还是让她发出了“这就是享受”的感慨。
可见这日子是有多难过, 更不要说这么些天就没吃过正常食物的其他人了。
晏曦侧耳听着外面人们发出“这面包好香，松软松软的”、“这粥好稠啊，甜甜的”之类的声音，不由微微弯起嘴角, 眼底透出几分愉悦来。
她掀起帘子, 靠在遮阳棚的柱子上，看着外面排起的长队。
回收机是放在光罩里面的，这是为了防止人们在机器前操作时，遭遇怪物甚至是人的偷袭。
每个人在光罩里依然是每天只能呆一个小时, 每半个小时收一个贡献点，在机子前的操作时间也算在这一个小时内。
人们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都在光罩外面排队, 密密麻麻的人把光罩外面都站满了，气氛热烈极了。
公厕前也排起了长队，这里人显然积攒了不少金币，一个个都不差钱，根本不在乎这上厕所的一两个贡献点。
不过目前急着进厕所的人, 主要是奔着免费用水来的, 有人甚至一边排着队, 一边在身上抹肥皂泡泡, 把头发手臂脚丫子搓得直冒黑水, 就等着进去冲洗。
后面的人不断催促前面的人。
晏曦啧了一下：“一共才四个洗手台, 还是感应出水的，这么多人要洗到什么时候去，不是耽误正事吗。”
厕所里的正事，当然是上厕所，晏曦并不想看到公厕被当成搓澡洗东西的地方。
之前在平桥镇，虽然人们也这么干，但没这么疯狂，一个个也没脏得这么厉害，她也就没管，现在是该管一管这个现象了。
她问：“小水滴，能量凝结成水对你来说是最容易的是吧？”
“是啊，我本来就是小水滴嘛，能量化水对我来说不费什么力气，比把能量变成其他东西都容易。”
晏曦说：“那你就弄个洗浴房吧，这些人更需要洗澡的地方。”
“啊，可是我没办法弄出房子来呀。”
“花洒加地漏，可以办到吧？”
小水滴想了想：“花洒可以弄，地漏的话，通过地漏回收污水，进行再净化，这个是我职责所在，地漏也可以有。”
“那就行。”
晏曦走出遮阳棚，很多人朝她看了过来，包括那个之前说他们有的是人力的，似乎颇有威望的年长男子。
晏曦去公厕边上转悠了一圈。
这里地面都是用花岗岩路面石铺起来的，虽然出现一些裂缝，但大体还是整齐平坦的。
年长男子走过来，客客气气道：“晏小姐，是否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晏曦便这样这样地和他说了一会儿。
年长男子眼神微亮，对她点点头，然后转身离开。
过了片刻，一群青壮进来，推着扛着各种东西。
然后他们就在公厕后面，开始搭建大棚。
大棚高约二点五米，是四四方方的结构，房顶前高后低，承重柱子是粗大的空心钢管，墙壁和房顶由木板或薄钢板拼接，然后钉上布，帆布、防水布、塑料布都行，只要有足够的遮蔽作用，保证从外面无法窥视里面。
大棚的门口则是一大块挂布，毕竟短时间内要做出一扇门不太容易。
仅仅半个小时，一前一后两个大棚就做好了。
效率极高。
人们不明所以地看着，难道有人要住在里面吗？
可是不是说，每个人每天只能在光罩里呆一个小时？
难道是平桥镇来的那两个人要住在这里？
人们猜测着，搭完了大棚的人也不解地问：“朱老，这是什么意思啊？那两人要住在这里吗？”
朱老，也就是年长男子摇了摇头，看了一眼晏曦的遮阳棚，道：“再等一下。”
说话间，两个大棚前突然都出现了一个立牌，前面那个是“女洗浴房”，后面那个是“男洗浴房”。
立牌的大字下面，还有一行小字：请出示澡票入内洗浴，澡票请到购物机上购买。
接着还有一行字：请节约用水。
“洗、洗浴房？弄两个大棚就是洗浴房了？水从哪里来……”一人说着就进了大棚，然后话语戛然而止。
他瞪大眼睛看着大棚里面，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揉揉眼睛再看去，没看错啊！
半分钟前他才从里面出来，这里的钢梁、木板还是他亲手钉上去的，可这里面明明不是这个样子啊！
朱老也走进来，然后也是愣了愣。
笔直的，闪闪发光的淋浴杆，亮得都能当镜子用了，软管连接着花洒，花洒可以支在淋浴杆上，也可以拿下来用。
每个淋浴杆边上都有一个地漏，用来收集污水。
朱老试着打开水龙头，上头的花洒立即就出水了。
晶莹的水落在他脸上，这些天缺水缺到崩溃的日子，仿佛只是一场梦。
他猛地关上花洒，深深地吸了口气。
他又去了后面的男洗浴房。
一样的布局。
他仔细看了看立牌上的小字说明，道：“去买张澡票来。”
身边人立即照做。
这人直接插了个队，迅速买到澡票，人们惊奇：“唉，怎么有个澡票，我刚才怎么没看到？是刚出来的吗？”
这人拿着两张澡票匆匆跑回来：“朱老，澡票还分单人票和团票，一张个人澡票3个贡献点，团票的话，也是按一个人头3个贡献点算，我买了一张双人团票。”
朱老接过澡票，这东西就是一张纸，单人团票上白纸黑字写着“单人澡票”四个大字，下面是开票时间，精确到了分，然后是一个红色的戳：连锁公厕no002。
翻过来，背面是：
一张单人澡票的洗浴时间原则上不超过8分钟，请自觉遵守规则，节约用水；
洗浴用水非纯净水，卫生程度可参照末世前自来水，请尽量避免直接饮用。
而团票的正面是“双人团票”，背后写的则是：
本团票为两人共同使用一个淋浴位，两人洗浴时间加起来15分钟，请自觉遵守规则，节约用水。
其余文字和单人票是一样的。
朱老想了一下就明白过来了。
一个人洗8分钟，时间是很紧张的，但两个人一起洗15分钟，就比较宽裕了，一个人淋浴的时候，一个人可以在边上从容搓澡。
他亲自去了购物机前，仔细看了看，三人团票价值9贡献点，洗浴总时长是22分钟，四人团票12贡献点，29分钟，最高五人团票，15贡献点，36分钟。
团票每增加一个人，时间就增加7分钟。
团票的设计，就比较人性化。
但时间限制是摆在这里了，怎么让每个人都遵守时间呢？洗浴房里又没有计时器，现在的计时工具也都坏了。
朱老立即意识到，这可能是一个坑，考验人们的自觉性，说不定还考验管理能力。
他觉得，这可能是自己的一个机会。
与此同时，就听到公厕里有人叫道：“怎么没水了？”
“好像一个人洗超过十多秒就不出水了。”
“那我们怎么办啊？泡沫都打上了！”
朱老吩咐了身边人几句，接着就有人宣布：想要洗澡的，去购买澡票，然后来洗浴房排队，每个洗浴房只有十二个位置，欲来从速！
3个贡献点对于不差金币和尸体的湖安镇人来说，并不算什么，一听只有十二个位置，去晚了要排队，人们都赶紧去买票去了。
现场一时有些乱，但朱老很快就维持住了秩序，还派了人在洗浴房外收澡票。
晏曦在遮阳棚里也能看到外面的情况，总算公厕前的队伍不是去蹭水的了。
许劲晨出去看了一场热闹，目睹了整个经过，回来就跟晏曦说：“那个朱老找了一些小孩子数数计时，监督不要让人洗澡超时，还让人去找计时工具，说找不到好的，就找人修，找人现做。”
晏曦并不意外，机会摆在面前还不知道抓住，那就是傻子。
许劲晨忍不住问：“晏曦小姐，3个贡献点就能洗8分钟，不会亏本吗？”
8分钟啊，该用掉多少水啊！许劲晨想想都心疼。
晏曦道：“亏本倒不至于，收支平衡吧。”
用掉的水又不是凭空没了，净化一下又是纯净的能量，然后又能变成水。
这个过程花不了多少能量。
但如果给水加热的话，那就比较费能量了，所以晏曦设置成水龙头可左右调解水温，但水温最高40度，再高就没有了。
唯一的问题是小水滴的工作量变大了，但小水滴说这不算什么，它每天工作量大了去了，而且以后还会更大，多个洗浴房根本不算什么。
晏曦道：“你也可以去排队洗个澡。”
许劲晨还真有些意动，在平桥镇都没有洗澡的条件。
不过他还是按住了这个念头：“排队的人太多了，还是晚点吧，我还是抓紧时间给你治疗吧。”
晏曦靠在椅子上，闭上眼睛，心中问小水滴：“平桥镇那边有消息了吗？调查得怎么样了？”
“还没信，我去催一下那个主席？”
“那倒不必。”
“小麦穗要什么时候才能修复好？”
“应该快了，我刚才扫描发现湖安镇存货很多，不仅是尸体，人们手里存的金币也很多，如果能都给我们，然后剩下三个公厕也能有相同的待遇，得到的能量足够让小麦穗一举修复好了！”
“那你升级呢？”
“那些能量也能让我再升一级，但小麦穗修复更重要吧，它修复好就能开辟种田模式，还能让商城商品丰富起来。”
晏曦迟疑了一下：“不急，到时候我再做决定。”
“好吧。”
晏曦睁开眼睛，对许劲晨说：“你去请外头那个朱老过来，我有事要问他。”
朱老很快过来，进来就先给晏曦道谢。
晏曦不跟他兜圈子，直接问他周边几个城镇的情况。
朱老怔了下，立即说：“和我们湖安镇相邻的，就是广安镇、青石镇、岩山镇这三个镇，我这就让人去找地图。”
晏曦点头。
晏曦手里也没这么全的地图。
等地图的时间，晏曦拿出纸笔，让朱老画地图。
朱老看着雪白的本子和崭新的笔，没有露出意外的表情，直接拿笔画了起来。
三个镇环绕在湖安镇周边，去哪里都挺近的。
但晏曦不可能先去其中一个镇，然后回头再去另一个镇。
比如她去广安镇放第六个公厕，那么下一步，肯定就是在和广安镇相邻的城镇里找一个目标放第七个公厕。
她的诉求是要省时省力，并且把网铺得尽可能大，避免再出现被游戏掐住咽喉的情况。
听着朱老给她讲，这三个镇地有多大，原本有多少人，现在大约还剩多少人，走哪些道路能够去到这三个镇，大约耗时多久，晏曦有些头痛地按了按额头。
每个公厕都要她自己跑，想想都觉得愁人，而且她连个代步车都没有，要是能找个代跑的就好了。
不对，也不是完全没有代步车，空间里还有一台摩托车。
……
下午两点，一台摩托车离开了湖安镇，向北而去。
就在摩托车离开后不久，一伙人紧赶慢赶地抵达了湖安镇，看到汽车站广场上的忙碌景象，他们嫉妒得眼睛都要滴血，抓住人就问：“那个建公厕的人呢？那人在哪里？”
朱老出面接待了这伙人：“老赵，好久不见啊。”
老赵死死盯着朱老，此时的朱老，已经洗过澡，换上了干净崭新的衣服，头发都梳得一丝不苟，除了老相了不少，和末世前简直没什么区别。
反观老赵等人，赶了这么久的路，尘土满面，发丝里头都是污垢。
老赵盯着这个死对头：“怎么是你，山中无老虎，你猴子称了大王啊！怎么，这里是你当家做主了？”
“当家做主不敢说，出面招待招待你，还是可以的。”朱老笑着说道。
末世爆发后死了很多人，这么多天来，有门路有能力的，大多都往外逃了，据说城市里有军队，安全更有保障。
而其他人，则是有各种各样主观或者客观的原因，留在了这些边缘小镇里。
原本湖安镇里的幸存者一团散沙，各自为营，但今天出现个公厕，把所有人都往广场上聚集，而恰恰朱老又在最合适的时候站出来，成了和晏曦对话的人，并且及时抓住机会管起了洗浴房。
加上他本身手底下就集结了一帮人，本就有些分量，于是他就顺理成章成了这里的管理者。
老赵哼了一声：“那个建公厕的人呢？我要见她。”
朱老道：“晏曦女士已经离开了。”
“离开！她去哪里了？”
“她要去建下一个公厕。”朱老同情地说，“往北边去了。”
北边是广安镇。
而老赵来自湖安镇南边的青石镇，这可真是南辕北辙了。
老赵顿时就跟泄了气的皮球一样。
他一听说湖安镇出现了一个公厕，就马不停蹄地赶过来了，在所有代步工具都废掉，一台自行车都整不出来的现在，短短两个小时赶这么长的路，还要提防怪物出没，他容易吗？
结果还是晚了一步。
“她，她还回来吗？”老赵抖着声音问，“她这选建公厕的地点，到底是什么标准啊？”
他们青石镇也想要一个公厕啊！
朱老叹了口气：“既然来了，就先坐坐吧，坐下来说话。”
光罩内，晏曦的遮阳棚自然已经被她拆掉带走了，但朱老让人又搭了几个棚子，让人能够躲躲太阳，也正好作为议事的地点。
反正只要注意着时间，不要超过一小时就行了。
一进入光罩，就好像进入了另一个世界，虽然依旧燥热，但光罩里空气清新，阳光里都看不到多少浮尘。
坐在棚子底下，看人拿上来一堆吃的，种类不多，数量大啊，尤其是水，摆满了一整桌，就跟不要钱似的。
老赵和跟他一起来的青石镇人们心里那个酸啊。
两个镇明明差不多的水平，末世前的经济，末世后的幸存者人口、地理环境，都是差不多的，但人家这眼看就是起飞了。
再看看外面，人们热火朝天地卖尸体卖垃圾，拿到一卡通时脸上笑容那个大啊！看怪物尸体那眼神就跟看黄金似的。
小孩们都吃上了东西，一个个又蹦又跳。
人们脏兮兮一个进的洗浴房，出来时，整个人洗白白，就跟刮了一层皮似的，还穿上了新衣服，在阳光下转圈圈，散着头发说说笑笑晒太阳。
呜呜呜，他们青石镇也想这样啊！
“老朱，你给我交个底，那位女士还会回来吗？”
朱老沉默片刻：“她没说计划，我也不知道。”
老赵沉沉叹了口气，身形都佝偻了几分，然后肃然说：“我这就让人把尸体送过来，到时候你得给我们腾出两组机子来。”
朱老道：“这没问题。”
困难时期，当然要同舟共济，两个镇守望互助才能共赢。
说话间，人们突然骚动起来，两人看出去，只见光罩外出现了几个公告牌。
每个公告牌都写满文字。
一个写的是《感染者不完全手册》，写出感染者的危害一二三，包括同化和觉醒异能的可能性等等。
一个写的是《毒雾须知》，这个很简单，只说了毒雾有毒，影响身体健康，而光罩内为无毒雾区。
一个写的是《异能者初级练习指南》，新人异能者可以按照上面的指导，练习异能。
一个写的是《游戏商城上线条件》，四个条件和怪物潮说得明明白白。
第五个公告牌写的是《已收录怪物品类、能力及价格表》，上面有：三寸丁、鱼怪、猫怪、毒丝蜘蛛、幻蝶等怪物记录，将每个怪物的等级和主要能力，以及尸体能够卖多少贡献点都写了出来。
最后一个公告牌则是《公厕简介》：
本司提供以公厕为核心的基础设施服务，经营理念为：绿色环保、打造健康舒适的生活环境。
所有在本司办一卡通者，皆为本司会员，可在本司覆盖的任意区域消费。
本司与末日游戏为对立两面，不鼓励、不阻止会员与末日游戏商城进行交易往来。
简简单单六个公告牌，输出的信息太多了，对于生活在湖安镇这么个小镇子里的人们，这些都是第一手咨询，非常重要，人们挤挤挨挨地围在公告前，还有人大声朗读。
每一个公告牌，都让他们对末世、对未来更了解。
朱老和老赵对视一眼，老赵立即说：“我这就让人过来，给我腾个地方，我们可能要全镇迁过来。”
朱老苦笑：“岩山镇的人恐怕也快来了。”
此时，晏曦已经骑着摩托车，远离了湖安镇。
下午四点，她抵达了广安镇。
这次没有和这里的人商量，直接在小水滴扫描过后，选择了它选中的一个地点，放下一个公厕模型，摩托车根本停都没停，呼啸而过。
许劲晨不会骑摩托车，转头看去，就看到了熟悉的一幕，光罩一点点地变大，周围人们惊呼起来……
摩托车不知疲倦地继续向前，晏曦专心看路开车，许劲晨就提防着四周的动静，手里握着藤蔓，随时准备挥出。
五点半，他们又抵达了一个小镇，平安镇。
但此时天快黑了，这个小镇的人们神经紧绷起来，对于外来者，还是一个轰轰作响，跑起来飞快的机车，当然是无比警惕。
晏曦无法顺利通行过这个小镇，只能下车，说明来意后，立即被带去见了这里的临时镇长。
之后一切都很顺利，小镇末世前正好在建一个工业城，边上有一大片草坪，如今变成了一片干涸板结的泥土地，正好给公厕用了。
夜晚降临，巨大的光罩如一个灯泡，倒扣在大地上，周围满是忙碌的人们。
晏曦呆在光罩里面，面前燃着一个火堆，三角架上吊着一个不锈钢水杯，正在烧水。
燃烧的树枝哔啵哔啵地响着，晏曦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就着火光看着从朱老那里得到的地图。
还剩下一个公厕，要往哪里走呢？
继续向前就到近郊了，穿过近郊，就进入市区了。
许劲晨从后面遮阳棚里走出来：“晏曦小姐，床铺好了，你去休息吧。”
晏曦抬起头来道谢，在火光的照射下，她的脸色显得有些苍白。
许劲晨能够帮她治疗伤口，但长时间奔波还是让她十分疲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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