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记得遮好了
接下来从周小年的话里他们又得知，在单衍修补阴阳门去的这一个星期，原本郑总郝是找过他的，当然啥都没见着。
不过似乎还和他的小员工贺枭聊过两三次天，至于那视频……据说是个寸头男人搞的。
陈志？
单衍想了想十几天前的事，那时他被无理取闹，想趁机敲他一笔的无赖烦得不行，于是趁其不注意消掉了陈志手掌上的伤口。
连贺枭都注意到了他的操作，所以陈志心里肯定也会有怀疑，只是想不到无赖会有那胆子来拍视频。
单衍其实并不担心视频内容，反正不可能是某种不雅视频，即使拍到一些东西散播出去了，也得有人信啊！
不过说回来，他奇怪的是陈志既然有本事拍到东西，按照这个不赖白不赖敲诈勒索什么的操作，陈志为什么不来找他？却反而把视频第一个交给郑总郝看？
江严折表情略微凝重，这两人的对话虽然听得七七八八，但他并不完全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这个自称周小年的阳魄生前与单衍认识，并且单衍知道或者说是见过害人的阴魂。
“那个单、单大哥——不不不，衍哥。”周小年试着这么喊，语气有点讨好的意思。
他一个三十六七的人，叫这看上去不过二十多岁的青年大哥，着实是没有的，殊不知单衍比他祖宗都大。
单衍听他似乎有话要说，点头：“问你的都差不多了，你是不是想知道是谁害你？”
“是是是！”周小年如果还有身体的话，几乎可以想象出他点头如捣蒜的样子。
单衍沉下眼神：“记得那天你和张大海在警局对质的事吗？”
周小年：“记得记得。”
他还记得自己跟张大海吵了起来，之后就出警局了，并没有特别的事发生。
单衍：“在那个时候，那阴魂就已经在你身上不知道多久了，它吸完你的阳气后见到了我，就在出警局门时离开你的身体，一路跟着我而走。”
周小年毛骨悚然：“然后呢？你就弄死了它？”
不奇怪他会这么猜测，单衍既然好端端地站在这里，又有本事将他困住并且一点都不害怕，是个本事大的人。
“没有。”单衍说。
“啊！？？没有？！”
“我话还没说完。”不如周小年这样大惊小怪，单衍继续淡然回忆：“它想上我的身，我就把它钉在了墙上，随后就离开了……不过按照引渡人的办事效率，后来那阴魂应该被他们发现带走了，它罪孽深重是活不下来的。”
“哈……是这样啊。”周小年松了口气，忽觉解气，但始终想想心头还是堵得慌，一直持续到江严折否定的声音响起。
“不，或许它没死。”江严折看向单衍，眼底闪烁着一抹深思。
周小年不太能接受这个事实，“你在说什么啊？”
单衍也问他：“为什么会这么说？”
江严折不再保持神秘：“假使我没联想错的话，姜浅在你困住那阴魂后，应着感应去了你那里，但是在她赶到时，墙上只留下了你的金光箭，而那阴魂不知所踪。”
“跑了？”单衍皱眉。
江严折摇头：“不清楚，据姜浅的话看，她说现场除了你和那阴魂的气息之外，还有另外一个拥有强大气息的人在那里逗留过。”
“……”
“初步判断，那人兴许也是阴魂，而且修为不低。”
“……”
单衍陷入沉默，不仅仅是因为他的大意，更是为自己白忙一场而郁闷，早知道他就送那阴魂二次归天。
“阴魂只能交给引渡人处理，职权外的人不可随意动它。”
似乎明白他正在懊悔什么，江严折盯着他，严谨地强调起来。
单衍当即一惊，脱口而出：“怪了，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江严折似乎愣了愣，接着压了一下嘴角，又轻轻提起，是个勉强的微笑：“你忘了我认识你多久了吗？”
单衍忽然不说话了。
旁边周小年却吵了起来：“虽然听不懂你们在说啥，但是不明觉厉，可抛开这一切我心里好不甘！”
单衍抬眼替他总结：“总之就是你不是我害的，那肖晓燕也与我无关，我说明白了吗？”
周小年一怔：“没……不，明白了，可我明白有啥用，郑警官他们不明白还不是要来找你的麻烦？”
“那不是挺有意思的。”单衍往沙发一靠，“知道我不是普通人，甚至觉得我是凶手是妖怪，他还想还敢过来找我，这胆子是真大。”
这些事迟早要解决，纵使他再晚个十天半个月回来，郑总郝也一定会等到他，不然办案为民的警官就白做了。
“那……那可以放了我了吗……”周小年试着说，他不动还好，一动那束缚就刺激得火辣辣的疼，可怕极了。
“行。”想也没想，单衍直接挥手解除术法。
一自由，那眼睛立马跟奔腾的马似的围着满客厅乱飞乱撞，可把周小年憋死了。
他的威胁几乎可以说是没有，所以单衍把他放到一旁，暂时打算不管，刚重新坐直身体，身侧就传来一束意义不明的视线。
江严折不知道盯着他多久了，语气竟然和周小年出奇的一致，缓缓问道：“那……我可以去洗浴了吗？”
这语气模样仿佛回到从前，单衍愣住一秒，忽而心底涌上来一股不知名的冲动。
此刻他很想伸出手去触摸那头茂密墨发，像那时抚摸少年郎一样，但他拼命抑制住这想法，忍不住泄露一点笑意，“去吧，记得遮好了。”
江严折：“……”
六月初清晨，离打工人规定的打卡时间还有半个小时，郑总郝已经坐在办公室里很久了，他面前摆着一沓资料，签字笔在手里来回转了不知道多少次了，可他迟迟不下笔。
小刘看他这样出神游魂，轻轻拍了拍手：“郑哥？郑哥你今天怎么了，昨晚上没睡好啊？”
正在指间转动的笔，咔哒一声落下，郑总郝回神揉揉鼻梁，长吁一口，道：“没事，忙你的吧。”
他这模样哪像没有事的样子，小刘并不是很想提那案子的事，但一看就知道对方是在为肖晓燕和周小年的案子发愁。
可那实在太古怪了，线索少之又少，人也死得莫名其妙，进展不下去怕是只有成为悬案搁置一旁了。
他们查不出来线索，怪了的是那张大海也没来催过问过，仿佛老婆不见了无关紧要，亏他接案上门那天还同情了那张大海。
小刘翻个白眼，再去看郑总郝时，突然发现对方不知道啥时候已经走了。
外面太阳升起，阳光照射到高楼的玻璃窗上，总在不经意间一晃而过，刺眼得紧。
郑总郝摸出手机点开微信看了看消息，一条时间显示是在昨晚的消息赫然入眼：我老板回来了。
一看就明白这是贺枭的说话方式，前几天他去过几次单衍的店里，当然没遇上本人，最后只得托贺枭随时告诉他单衍的行踪。
都隔了一个晚上了，他的暗线周小年也没有回来报个信，也不知是遇害了还是祸害别人去了。
仔细想想后者的可能性并不大，周小年的本事跟他的胆子一样小，死了作为鬼连他一个人都杠不过。
这大白天的也不虚，郑总郝干了几年的警察，自认为意志力都很坚强了，于是他走到停车的地方，打算再去找一找单衍。
然而就当他打开车门的时候，一个黑影从他头顶上方落下，正好砸在他头上。
所幸落下来的高度不高，否则他就不只是痛一小会儿，而是脑壳开瓢了。
“谁啊！有没有公德心？这警局旁边也敢袭警？”
以为是别人恶作剧扔的垃圾，郑总郝来不及看那具体是什么，便回头去找罪魁祸首。
然而那里除了他，和看见他发火的一脸茫然无辜的行人外，就只有那把眼熟的黑色折叠伞在他脚边静静躺着。
难道刚才是这玩意儿打的他？郑总郝弯腰一把捡起那伞，思考了一下，脸色猛然一变。
嘭的一声他迅速关上车门，瞪着那把伞：“周小年？周小年！？”
“郑警官。”
一个耳熟的男声在这片狭窄的区域里响起，却不是周小年的。
郑总郝立马警觉回头，只见后座的单衍正笑望着他。
“是你！？”
发现是印象里的危险人物，他下意识想去摸腰间的枪，但这动作倏然一停，郑总郝强制自己冷静下来。
他知道他的急脾气在一些人面前克制很难，可眼前的这个明显不是人，若还要再乱来，这次不是对方，而是百分百是他就得提前去见马克思了。
“单先生，你怎么进来的？”郑总郝的声音里夹杂着一股紧滞感，似乎是咬牙切齿发出来的。
单衍指了指前座的那把黑伞，“它带我来的。”
“……”郑总郝噎住，果然这周小年被这个人发现了。
“郑警官！”正这样想着，周小年现了身，单单一双眼睛贴在车窗上无故渗人，语气激动：“我知道我的死是怎么回事了！！”
“啥？”郑总郝一愣，一只手却是去开车门，然而车门已经被外力关得死死的。
周小年道：“我是被东西害死的！”
开不了门的郑总郝心里一突一突的，沉声道：“我明白！”
并且那害人的东西不就在车上吗！
他这几天犹犹豫豫，过得恍恍惚惚，本来正常的三观哪知道会受到这些冲击？
得知自己撞鬼，挺欣赏还想要交个朋友的人，又是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他车里，目的还不明，想想就头皮发麻，如在梦里。
“不，你不明白，郑警官。”周小年说，“昨晚我和衍哥交流过了，害我的那东西根本就不是人！”
“……”怎么听都觉得周小年是在说单衍的郑总郝。
安静了一会儿的单衍慢悠悠开口：“郑警官。”
郑总郝皱眉侧头看他，眼神戒备。
“你查的那两件案子和我没有任何关系，所以你不用费心思来查我，什么都查不到的，我只能说我自己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没有太多时间和警方耗费精力。”
与以往斯文有礼又热忱的态度不同，此刻的单衍脸上虽然挂着一丝微笑，但说出来的话语却是语气平平，又十分不客气。
“……”郑总郝深深吸了一口气，眼底不信他，有听说嫌疑人上门叫警察别费心思查，就不查的吗？
“我要说的说完了，再见。”面带微笑的青年豁然消失在后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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